首页 百科知识 四重二谛与般若无得:佛教哲学的精髓

四重二谛与般若无得:佛教哲学的精髓

时间:2024-08-21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吉藏在创宗过程中,在理论上着重发挥二谛、中道和般若无所得等问题,发展了中观学派的真理论和方法论。其次,是连续性的否定,即第二重真谛是对第一重二谛的否定,第三重真谛是对第二重二谛的否定,第四重真谛是对第三重二谛的否定。第三重的真谛又是对第二重真谛的否定。

四重二谛与般若无得:佛教哲学的精髓

第三节 四重二谛与般若无得

印度大乘佛教中观学派的典籍,经鸠摩罗什译出后,师徒相传,影响很大。至隋代吉藏(549—623)更继承中观学派的思想,著书立说,阐发《中论》、《百论》和《十二门论》的理论,创立三论宗。吉藏在创宗过程中,在理论上着重发挥二谛、中道和般若无所得等问题,发展了中观学派的真理论和方法论。

一、于谛和教谛

真俗二谛作为相对的两种真实的认识,是大乘中观学派组织佛教学说、阐释宇宙万有的实相的基本论纲。吉藏著《二谛义》一书,针对南北朝时众多学派对于二谛的各种异说,提出了于谛和教谛的新说。

自从佛教般若学传入中国以来,二谛说就一直受到中国佛教学者的重视。迄至隋代,三论宗以外的佛教各宗、各派,大都认为二谛是理、是境,也就是说二谛讲的是道理、真理、境界,如说“真谛之理”、“俗谛之理”以及对理的观解所现起的境界。这样就等于说有两种相对的真实存在了。在吉藏看来,佛所说的真实,即真实的理只有一个,不能有两个,只有佛用来说法的形式即教法可以多种多样,如八万四千法门,乃至无量法门。吉藏强调二谛是“教”不是“理”,是在释迦牟尼佛的说教上成立的。他说:“非真非俗为二谛体,真俗为用,亦名理教,亦名中假。……不二为体,二为用。”(《二谛义》卷下)体是一,用是二,理是一,教是二,二谛是教,不二是理。为了说明这个道理,吉藏又把真俗二谛归结为于谛和教谛。

于谛的“于”是所依的意思。所谓于谛,是说世间一切现象,本来是非空非有的,是不二的,但是“于”(对于)世俗人来说是有,世俗人认为是实有,所以叫做“世谛”、“俗谛”;“于”(对于)出世的圣人(菩萨、佛)来说是空,圣人认为是真空,所以叫做“圣谛”、“真谛”。凡人与圣人对于非空非有的宇宙万有实相,有着有空或真俗二谛的分别,这所依的真俗二谛就是“于二谛”或“二于谛”,也就是“于谛”。于谛就是“于”万有实相上的凡圣二种不同认识,世俗是“于”凡为实,真谛是“于”圣为实,凡人心中本来并不知真谛,圣人心中原来也没有俗谛,所以,于谛既不是在境、理上讲的谛,也不是圣人为了化度众生而设的“教谛”。

于谛不是教谛,但是用于谛去解释佛法,就成为教谛。教谛是说真俗二谛是佛为众生说法的手段,是化度众生以转迷为悟的工具,是一种言教,并不是说依据客观的境而立有二谛的二理。在吉藏看来,宇宙万有实相本来不是理性思维所能认识的,是不可言说的,只有直观证悟才能把握,但为了启发、教导众生,只好强名强说。所以佛所说的二谛只是言教而不是所证的理。据吉藏《十二门论疏》卷上的说法,“教”的意义和作用有三:一是“破除迷倒,谓遮闭众非”,即破除众生的生灭、常断、有无、来去等颠倒妄见;二是“显于正理,则开通无滞”,真俗二谛本身不是理境,但作为言教也可以起显示宇宙万物实相的理的作用;三是“发生观解”,使众生体会二谛的教义,进而产生对宇宙万有实相的真实观解。由此可知,强调言忘虑绝、非真非俗的万有实相之理是不属于言教二谛的,对言教二谛是不能执著的,这是吉藏提出于谛和教谛的说法的目的。

三论宗人还宣扬,和依“情”而立的于谛不同,教谛是依“智”而立的,是佛依实智与权智两种智慧而立的。佛的实智重在真谛方面,佛的权智重在俗谛方面,二者相当于通常所说的“般若”和“方便”。佛依这两种智慧设二谛之教,使凡人由俗谛有而知真谛空,最后既不执有也不执空,达到无所得的境界。

二、四重二谛

为了进一步说明真理只有一个,是不二的,宣传依不二之理而立二谛,以不二之理观二谛不二的道理,批判其他各种异说,三论宗人又把二谛发展为多重化,特立二谛三重、四重的次第之说。吉藏的老师兴皇法朗(也作道朗)立三重二谛说,吉藏在三重二谛说的基础上又增加一重,立四重二谛说。吉藏说:

他(师)但以有为世谛,空为真谛。今明:若有若空,皆是世谛;非空非有,始名真谛;三者,空有为二,非空有为不二,二与不二,皆是世谛,非二非不二,名为真谛;四者,此三种二谛皆是教门,说此三门,为令悟不三,无所依得始名为理(真谛)。(《大乘玄论》卷一)(www.xing528.com)

第一重二谛是以有为世谛,空为真谛;第二重二谛是讲空、讲有,互相对立,都是俗谛,非空非有才是真谛;第三重是讲前一重把二(空、有)和不二(非空非有)对立起来,还有二边,不是中道,是俗谛,非二非不二,才是真谛;第四重是讲前三重,包括“非二非不二”的说法,都是一种教法,不能执著,应当舍去,达到无所得境界,才是真谛。

吉藏四重二谛说的特点,首先是每一重的真谛是对俗谛的否定,前一重的真谛就是后一重的俗谛。其次,是连续性的否定,即第二重真谛是对第一重二谛的否定,第三重真谛是对第二重二谛的否定,第四重真谛是对第三重二谛的否定。凡是互相矛盾、对立的概念,都同时加以否定。从方法论来说,这是一种“双遣双非”法的系统运用。再次,在这种系列否定中也表现了正反合的模式,第一重二谛的真谛是对俗谛的否定,俗谛是“正”,真谛是“反”。第二重的真谛是对第一重真谛的否定,第一重真谛原是“反”,第二重真谛是“反的反”,即是“合”。第三重的真谛又是对第二重真谛的否定。后者是新的更高一级的“正”,前者是新的更高一级的“反”。第四重的真谛是对第三重的真谛的否定,是新的更高一级的“反的反”,即新的更高一级的“合”。这种正反合的思维模式是以否定性为特征的,其理论目的是通过否定性的“合”以破除各种有所依、有所得的看法。最后,是对语言和思维的最终否定,对直观思维的最终肯定。吉藏强调二谛是一种言教,是佛根据不同对象立说的,不能执著为真实。也就是说,对“立”和“破”都不能执著。吉藏认为,前三重二谛都是语言概念表述的,都没有超出有所得的范围,还是俗谛,只有“忘言绝虑为真”,真谛是无法用语言和思维表述的,也就是说,佛教的绝对真理不是一般的思虑和概念所能把握的。这一些也就是三论宗人观察事物的相对主义认识论、方法论、直观思维方式和信仰主义真理观。

四重二谛说以“忘言绝虑为真”,这就涉及了认识领域是否“绝名”的问题。“名”,名言,概念,语言文字。“绝名”,离绝名言,不可言说的意思。名与实、名与理的关系问题是人类思想史上的重大问题。佛教通常认为表述万物的各种名是假名,但是,无名又难以把万物区别开来,所以又主张对俗谛来说,名不可绝。另外,表述真谛的空、实相、真如、般若,表述佛果的涅槃、常乐我净、寂灭等也都是名,真谛、佛果虽是超名、无名的,但也要先有此类的名,才能去想象、理解、追求、证悟,这样对于真谛、佛果来说,名似可绝又不可绝。这些理论上的困惑、矛盾,一直吸引着佛教学者的强烈关注,他们殚精竭虑,大力探索。吉藏时,佛教界一般认为,就世谛来说,都以为有名可说;就真谛、佛果来说,是绝名,不可说的,有的虽有名说,也是借俗名真,实际上是无名的。但是这种说法又带来了逻辑上的矛盾:如认为是借用世间俗名,那么,名的意义只是世间的,而不是出世间的,也就只是俗谛而非真谛,这是一种矛盾;如果说真谛、佛果所用的名是表示出世间的意义,那么,虽然不是假借,但是不是不可名而是有名了,这又和真谛、佛果的无名说相冲突。吉藏针对当时关于二谛的绝名与否的种种说法,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他认为真俗二谛都是不绝名的,也都是绝名的。他在《二谛义》卷下等文中提出绝有四句——“四绝句”,即“俱绝、俱不绝、真绝世不绝、世绝真不绝”。这是关于二谛言说不言说的四个层次:“俱绝”,世谛不说无生灭,真谛不说有生灭,二谛俱不说;“俱不绝”,世谛说有生有灭,真谛说不生不灭,二谛俱说;“真绝世不绝”,生灭和不生灭,世谛说,真谛不说;“世绝真不绝”,世谛说生灭不生灭,实无所说,真谛无所说而无所不说。这是在有名言中绝名言,由无所不说而悟一切不说。如此不说即说,说即不说,从而获得在二谛的绝名与否问题上的自圆其说。吉藏认为,二谛的绝是不同的,世谛的绝是绝实,绝实有的生灭、是非,真谛的绝是绝假,绝假有的生灭、是非。绝实,绝假,都是为了教人体悟言外之意。吉藏说:“若言二谛俱绝者,真谛绝四句、离百非,世谛亦绝四句、离百非。然此义从来所无,唯今家有也。”(《大乘玄论》卷一)真俗二谛都是绝四句、离百非的,都有绝名与不绝名的两个方面,这确是三论宗的独创性新解。从思维形式的角度来说,真俗二谛的绝四句、离百非的问题,实际上涉及宗教的直观思维与理性思维的联系与区别。

三、五句与三中

三论宗人讲的教谛是真俗二谛并重的,既不偏于俗谛,也不偏于圣(真)谛,二者合起来讲以合乎中道,洞照宇宙万物的实相。这样合乎中道的观门就是中观。三论宗人把中观学派的著名的“三是偈”中的缘起与性空都看成是假名,缘起的有和性空的无都是假名上说的,由此合成为中道。吉藏还在所著《中观论疏》和《大乘玄论》等书中以二谛和“八不”相结合来阐明中道的新内容,提出了“五句”和“三中”,构成了中观的新形式。

三论宗认为,从“八不”即不生、不灭、不断、不常、不一、不异、不来、不去的八个方面去体证一切缘起事物的实际,并能在修持中加以正确的运用,就可以达到清净境界。吉藏把“八不”归结为“五句”,如以“八不”中的不生不灭为例,五句是:实生实灭、不生不灭、假生假灭、假不生假不灭、非生灭非不生灭。这五句与二谛相配合,第一句持实有生灭的看法是单纯的俗谛(“单俗”)。第二句持真实的不生不灭的看法是单纯的真谛(“单真”)。第三句从道理上推论无实生实灭,只有假生假灭,这种看法是以世俗为主显示中道,称为“俗谛中道”。第四句,若认为不生是实不生,不灭是实不灭,这如同实生实灭一样,都是偏见,同样应当否定,所以此句认为生灭既假,不生不灭亦假,这是以真谛为主显示中道,名为“真谛中道”。最后第五句,综合和超越以上二句,认为俗谛中道的假说生灭,应是非生灭,真谛中道的假说不生灭,应是非不生灭,两者相即不离,非生灭而非不生灭,宇宙万有实相就是非生灭非不生灭,这样综合俗谛中道和真谛中道来看,称为“二谛合明中道”。第一、二句是单俗、单真,都是偏见,都不能名为中道,后三句的俗谛中道、真谛中道和二谛合明中道,合称为“三中”,也称“三式”。这里五句和三中是以生灭为例,它们同样可以运用于不断、不常等其他六不。吉藏的五句和三中的格式,发展了印度大乘佛教中观学派的二谛、八不和中道的学说,它应用各种推论,逐步排除理性思维的有效性,逐层排斥对名言的执著,把人们的直观逐渐引向离言绝虑的境地。

四、般若无得

三论宗宣扬二谛说和中道说,是为了使人们的认识离染趋净,祛邪显正。所谓染、邪,就是“有所得”、“有得”。所谓净、正,就是“无所得”、“无得”。“有得”是执著名言概念来论断事物的实相,对事物进行分别,有爱恶的感情,是染污、邪见。“无得”是不执著名言概念,不对事物进行分别,绝虑忘言,体证实相无得,是清净、正见。吉藏非常强调破除一切有所得的偏见,把一切归为无所得。说有是有所得,说无也是有所得。说非有非无、非亦有亦无、非非有非无,是为无所得。但无所得不等于空,因为它不执著空;不等于否定一切,因为它是否定有所得的偏见。无所得不同于一般意义上的虚无主义,它是一种特有的证悟境界。

三论宗人把一切归于无所得的方法是“破而不立”。这种方法的特点是一破到底,任何一点执著、任何一点所得都要破除。三论宗人对于佛教外的“外学”和佛教内的大、小乘各派,凡是主张有所得的,都在破除之列,尤其是对于执著对象自性的各种学说,和在本体论上所立的各种本体学说,都着力批判,指出是无得的。只破不立,是否会落空而一无所立呢?三论宗人作了否定的回答,他们认为立在破中,破邪即显正,只要把各种邪执都排除干净,正理就会自然显露出来。也就是说,把各种偏见、各种有所得都破除净尽了,也就概无所得了。既是无得,就是正理。三论宗反对破外有立,说如果在破之外另有所立,就会堕入有所得的邪见。这是对中观学派般若无得理论的极端发挥。

免责声明:以上内容源自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原创版权请告知,我们将尽快删除相关内容。

我要反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