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女性创业：行为与成长

7.1　我国女性创业现状

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全国妇联主席顾秀莲指出，改革开放以来，中国女性经营管理者队伍迅速崛起，特别是近10多年来，中国妇女创业的速度超过了以往任何时期，妇女创业的进程明显加快。目前，中国女企业家约占全国企业家总数的20%，中国女性自主创业的比例比10年前提高了17个百分点，超过21%，接近男性的水平。有关专家认为，女性创业及中国女企业家发展的意义绝不仅仅是创造财富，而且能够为提升产业结构贡献力量，因为在产业升级的过程中，劳动力无论从农业向工业转移还是从工业向农业、第三产业转移，加快第三产业的发展，妇女劳动力的转移和介入都是重要的组成部分。同时，随着知识经济的发展，智力将替代体力成为生产力发展的重要因索，女性在高技术领域有着极其广阔的施展才能的天地。另外，女性创业能为更多的人特别是女性提供就业机会。据统计，63%的女企业家的企业女职工占半数以上。下面我们将分析具体的创业情况。

7.1.1　我国女性创业崛起的背景

中国作为世界上女性劳动参与率最高的国家之一，这种情况的出现并不是因为我国劳动工具环境、劳动作业环境、职业产业环境和人口生产环境比世界上大多数国家更适合于女性参与市场劳动，而是中央控制经济时期试图动员工作年龄人口就业的历史政策——计划经济和统包统配的劳动就业制度的缘故。尤其是改革开放以前，中国女性的就业和工资水平是由党和国家的力量来保证的。建国初期，为了获得大量的廉价劳动力以实现新中国的经济发展，国家鼓励和动员妇女参加生产劳动，采取了政企合一的政策。在城镇建立了统包统配的劳动就业体制（在农村是人民公社制），将新增男女劳动力全部包下来就业，由国家直接控制工资水平。这种无需竞争的统包统配及终生雇佣的就业体制自然导致了女性劳动参与积极性的极大提高。

随着经济体制转轨与统包统配劳动制度的松动，现代企业制度的建立与“全面考核、择优录取”的“双向选择”就业政策的实行，中国妇女就业开始经受市场经济的挑战。女大学生就业困难、企业更愿意招用男性职工、妇女的“阶段就业”、“编余职工、下岗职工”中女性比例偏高等情况相继出现。女性就业问题的日益突现，开始受到人们的关注，女性的权益日益受到损害，女性就业难、女工的劳动保护得不到保障的现象普遍存在；女性的经济地位、权力地位正在下降。当就业形势严峻、失业率上升时，获得工作的概率就会下降。有些本应在劳动力市场上寻找工作的女性会“丧失信心”，退出于劳动力市场，不再继续寻找工作，形成所谓“丧失信心的劳动者”。

因为转型前女性是在政府的鼓励政策之下才有着过高的劳动参与率，而且企业的雇佣决策也并非是在利润最大化目标之下作出的。改革开始之后，企业出于自身利益，开始更多地考虑女性职工的非工资成本。女性由于生儿育女，对企业而言，同样条件的女性隐含着更高的雇佣成本。以赢利为目的的企业受成本收益的利益比较机制的考虑，在相同的工资支付前提下，自然愿意雇佣男工而不愿雇佣女工。很明显，市场化改革导致雇主对妇女需求的日益下降，失业妇女人数急剧增加。

在这种背景下，很多女性开始自我雇佣，进入创业领域。

据中国女企业家协会的调研报告显示，中国女性创业始于20世纪八九十年代，特别是1995年以后创业的进程加快，从该协会连续两年进行的调查问卷统计看，1990年以后注册的企业占73%，其中，1995年后注册的企业占45%。我国女企业家人数已经占中国企业家总数近20%。女性之所以在商业领域有如此成绩，主要原因有如下两方面。

一方面，我国非公有制经济在改革开放20年来的恢复和发展，造就了企业迅速发展的空间，同时中国正由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过渡，有许多市场需求量大的新经济增长点被迅速发掘出来，这些为女企业家的崛起提供了条件。调查显示，97．4%的民营女企业家是1978年以后从事民营企业的，1979年至1998年人数增长速度逐步加快，1993年以后平均年增长率达9．8%。目前我国共有企业760余万户，其中私营企业为151万户，国有、集体企业份额正在逐步缩小。这种经济发展大趋势，无疑为广大妇女，特别是基层及农村妇女提供了发展机遇。

另一方面，国有大中型企业改革与经营体制的转轨，也为女企业家施展才能提供了机会。下岗的妇女遭到前所未有的挑战与冲击，逼迫其中的一些人自强自立，促使自我意识觉醒，自我价值实现和自我素质提高的需求应运而生，由此造就了一大批民营女企业家。这一点我们可以从很多女企业家的“发家史”、“奋斗史”中了解到。另外，国有企业在体制转轨时，在寻求生存与发展的机会中，造就和锻炼了一大批国有企业的女领头人，促使新一代的女企业家涌现出来。她们以国家和人民的利益为己任，带领职工从濒临破产或绝望中走了出来，创造出一流的企业。

目前中国女企业家的成长途径一般是这样的：一是国营企业的管理者（董事长、总经理）通过体制改革获得股权或期权；二是通过学习某些技术或积累了少量资金后开办小企业，再以滚雪球的方式，使自己的企业由小变大、由弱变强，这类企业的所有制包括集体所有制、股份制和个体；三是近年来一批完成了大学学业或从国外留学归来的知识女性加入到创业的行列，创办现代企业；四是在外企、国企或其他企业工作了一定时间，掌握了技术或管理经验后，走上了创业之路；五是一部分女干部、女职工和下岗职工主动或被动地创办起企业。

根据中国女企业家协会于2003年底完成的对中小企业女企业家的问卷调查显示：改革开放以来随着中国经济的快速发展、法制建设的加强，政府和金融界采取促进中小企业发展的一系列举措使中国女企业家队伍不断壮大。这样的数据让中国正在创业和准备创业的女性对前景踌躇满志。

7.1.2　我国女性创业与男性创业的差异

全球创业观察（Global Entrepreneurship Monitor，GEM）项目用全员创业活动指数（TEA指数）来反映创业的活跃程度。该指数的计算方法是确定每100个18～64岁的成年人中参与创业活动的人数。2002年的TEA指数表明，在亚洲国家和地区中，中国女性的生存型创业活动水平是最高的，达到8．02%。女性创业是中国创业活动的重要力量；中国男性的生存型创业活动水平略低于韩国但是高于印度，韩国为6．01%，中国为5．98%，印度为4．7%。(www.xing528.com)

在机会型创业活动方面，中国女性明显处于低水平，仅为3．38%，低于印度、韩国和泰国；在男性方面，中国的创业活动水平低于印度、韩国和泰国，与新加坡的水平基本相当，在中国，性别与创业活动的特点可以归纳为以下几方面。

首先，男性创业活动高于女性，男性创业与女性创业的比率是1．24，在37个国家和地区中属于比率倒数第二的国家。最低的国家是泰国为1．04，接近1∶1。日本是该比率最高的国家，男女创业的比率是5∶1。全球的调查结果是男性创业活动水平明显高于女性，前者是后者的1．8倍。

其次，男性创业活动水平高峰主要在18～34岁，而女性创业活动水平的高峰主要在24～44岁。这与全球的调查结果不同。全球的调查结果是男性和女性创业活动水平的高峰均在25～44岁。

最后，从受教育程度上分析，中国的男性创业活动水平与受教育程度没有明显的关系，其创业活动水平在各个受教育层次上没有明显差别；而女性创业活动水平却与受教育程度有关系。接受过中等和高等教育的女性有更高的创业活动水平，这一结论和我们前述的研究结果有一致性。

2003年的GEM的男性全员创业活动指数为11．84%，女性的该指数为6．09%。中国的男性创业活动指数为12%，女性创业活动指数为11．16%。同时，中国的男性全员创业活动指数在GEM参与国家和地区中位居第11位，而女性则位于第6位，性别差异和2002年的结果相似。

7.1.3　我国女性创业的边缘化和低层次化

我国女性总体创业水平不低，全球创业观察项目（GEM）2003年对40多个国家和地区的创业情况调查结果显示，GEM的女性全员创业活动指数为6．90%，中国女性全员创业活动指数高达11．16%，高出平均指数4．26个百分点。尽管如此，我国女性创业还是呈现边缘化和低层次化的特点。

1）我国女性创业虽然成功率较高，创业规模偏小。女性在创业初始阶段，受资金、技术、经验等因素制约，起点往往较低。企业资本在5万元以下的占40．4%，在50万元以上的占15．7%，其中超过百万元的仅占3．4%，创业的方向相对集中于某些低成本的行业。从经营状况来看，赚大钱的不多，亏损的也很少，偏重于守成，企业成长缓慢。

2）调查数据显示，中国女性主持的中小企业所从事的行业分布为：批发零售贸易餐饮业约为19．0%，电力煤气供应业18．1%，社会服务14．6%，制造业14．6%等。而在咨询、金融、保险业等高层次产业占据高地位的女性仍是凤毛麟角。

3）融资困难。除了高端领域外，就是技术门槛较低的传统行业中女性创业的道路也不平坦，许多让众多创业女性颇为头痛的障碍依然存在，筹集资金难首当其冲。资金困难几乎是所有女企业家在创业初期都面临的突出问题，尽管中央和地方政府出台了一些支持政策，但实际收效不大。在中国女企业家协会的会员中1/3弱靠政府支持；1/3会员创业资金靠个人储蓄；1/3靠家庭朋友集资。银行贷款给股份制和私营企业的比例较小，而且银行贷款也没有专门向支持女性创业者倾斜的政策。尽管有些地方开始了针对女性创业的小额贷款项目，但是杯水车薪，而且手续繁杂，僧多粥少，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4）创业类型以生存驱动型为主。清华大学中国创业研究中心和清华创业园联合发布的《2003年中国创业观察报告》显示，中国的创业活动依然是以生存型创业为主导，而GEM的总体创业类型仍然是以机会型创业为主，机会型创业占到70%以上，生存型创业不到30%。我国的创业活动类型在性别上的特征是：①相对于男性创业者而言，女性创业者更多地从事生存型创业活动；②女性创业活动活跃的主要贡献因素来自生存型创业。女性的生存型创业活动指数远远高于GEM的平均水平，而机会型创业活动指数则低于GEM的平均水平。

上述分析表明，我国女性创业的现状不容乐观，女性创业在我国还有很大的成长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