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副刊与党外编者
《中央日报》是国民党“一切党报的主席”,是国民党在大陆执政期间最重要的言论机关,其言论撰述队伍萃集了国民党的宣传班底,其中叶楚伧、程沧波、陈布雷、胡健中、何浩若、陶希圣、马星野、潘公展、王新命、殷海光等都是名噪一时的笔杆子。当然,在其言论中,偶然也会有张其昀、胡焕庸、郑鹤声、朱约庵、张月超、吴景超,以及胡适、朱光潜、傅斯年、周策纵、毛子水等学者的声音。对一份大报而言,副刊的地位与言论有着显著的不同。言论代表报纸的政治取向、立脚点和发展方向等,需要谨慎从之、严谨立论。作为国民党的中央党报,言论对于《中央日报》的重要性可想而知,该报专设主笔室,言论由主笔、总主笔层层把关。王新命回忆1943年初进《中央日报》主笔室的情况时,用“上了中央日报第一课”作标题,对其中的壁垒森严、层层把关、集体作业等状态作了形象的介绍[1],而张道藩更是因《中央日报》立论之难而对担任该报主笔“敬谢不敏”[2]。从现代报纸副刊发展史来看,相对于报纸正张,相对于言论版,副刊具有相对的开放性和自由度;言论版更多呈现集体色彩,而副刊则能更多凸显主编的个性和偏好,《中央日报》的副刊也有此倾向。
纵观《中央日报》在大陆出版的二十余年,从出版时间长短与连续性、内容水准、与主报的关联度、主编等多方面考量,《青白》、《大道》、《中央公园》、《中央日报副刊》、《平明》、《中央副刊》、《泱泱》等是其主要副刊,涉及的编者主要包括王平陵、华林、周邦式、王新命、储安平、梁实秋、孙伏园、卢冀野等人,其中储、梁、孙、卢等人意识形态色彩相对比较淡薄。当然,他们与执政党多少有些关联:储的伯父储南强是江苏宜兴士绅,与国民党元老吴稚晖等交游甚密,储本人亦得吴稚晖等党国元老赏识;梁在抗战时期是国家社会党的核心成员,也是国民参政会的参政员,作为在野党的国家社会党宣扬民族主义、反对阶级斗争,总体上是偏向国民党的[3],另外,梁与国民党主管文宣的张道藩等也关系密切[4];孙则在1927年编辑过国民党汉口《中央日报》的副刊,1930至1940年代,他供职的平教会与政府有过不少合作,而孙自己曾以平教会成员身份担任湖南省衡山县县长(1937年),并担任国民党政治部《士兵月刊》社长[5];卢曾以“四参国政,两渡天山”自矜,“四参国政”指的是他曾四次以南京市代表的身份担任国民政府参政员,“两渡天山”指的是他随监察院院长于右任巡视新疆之事,于右任和卢也以诗词相唱和,关系甚洽[6]。储、梁、孙、卢等人与政府、政要间这些多多少少的关联也是《中央日报》副刊接纳他们的基本条件。这种“准入证”有一定的限制,给这些编者发挥的空间事实上也是有限的,但正如国民党在抗战时期设立的民意机关“国民参政会”一样,虽然实际的权限和效用有限,但它对于凝结全国的民心、民意共赴国难,还是发挥了一定的作用。(www.xing528.com)
《中央日报》引入储安平等人编辑副刊,可以用副刊的相对开放性来解释,其实更多反映出国民党自身人才的缺乏。在国民党对党治文艺的规划中,拉拢中间派作家是一项重要策略。中央宣传委员会曾把“吸收中立作家”定为重要方针,并明确指出:“本党欲增厚党的文艺运动的力量,则对于国内一般素无色彩之作家,自应予以相当之联络,使之渐渐与本党接近而成为本党文艺战线之友军”[7]。希望这些“友军”为党治宣传效力,是国民党拉拢党外文人的主要目的。从储、梁、孙、卢等人的情况看,他们在编辑副刊时基本上都坚持了自己的主体性,体现出鲜明的个性色彩。他们对于国民党中央党报的副刊,有着自己的想象和设计。这种想象和设计,与国民党追求的党治宣传有所契合,也有所碰撞。《中央日报》副刊这个官营体制下的话语空间,由此显得更为驳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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