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哈二将
在山门殿里，一左一右站立着两个雄壮威武的金刚力士，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哼哈二将”——右边的金刚力士闭着嘴，汉地俗称为“哼”，说他能从鼻孔中哼出白气；左边的金刚力士张着嘴，汉地俗称为“哈”，说他能从嘴里哈出黄气。
“金刚力士”，简称“金刚”，是佛与菩萨们的侍从力士，因手持金刚杵而得名。“金刚杵”，本是古印度的一种兵器，用铜、铁等金属制成，长度为8～12指，中间是把手，两端是刃头——有独股刃，也有三股刃、五股刃、七股刃、九股刃。源于古印度的佛教，把这种兵器借用为护持佛法的法器。
关于山门殿中这两个金刚力士的由来，《大宝积经·密迹金刚力士会》里是这样说的：他们本是转轮王的儿子。转轮王有1000个儿子，其中一个名叫“法意”，立誓“为金刚力士亲近于佛”。后来，他如愿以偿地做了佛的金刚力士，成为500名“执金刚力士”的首领。因为他“闻一切诸佛秘要密迹之事”，所以名字叫“密迹金刚”。“哼哈二将”，就是“密迹金刚”一身而二的形象。
还有一种说法，认为这两个金刚力士相当于中国传统的“门神”——保卫家宅的神明。最早的门神，是黄帝手下的两员大将，一个名叫“神荼”，一个名叫“郁垒”，他们一旦发现恶鬼，就立刻抓起来扔到山里喂老虎，妖魔鬼怪望风披靡。古人用桃木雕刻出他们的形象，新春之时挂在门上，祈求阖家一年平安。由于雕刻桃木太费事，后来就画在桃木板上钉到门扇上面，叫做“桃符”。再往后就更省事了——画在纸上贴到门扇上面。除了神荼与郁垒，孙膑与庞涓、萧何与韩信、秦琼与尉迟恭等武将以及佛教的“哼哈二将”、“和合二仙”(2)，也都曾被奉为门神。
以“哼哈二将”为门神的说法，在佛教典籍里是有依据的。律典《毗奈耶杂事》卷十七中说：当年，给孤独长者把祇园精舍献给释迦牟尼以后，还想把这所精舍装饰得更漂亮一些，就去征求释迦牟尼的意见。释迦牟尼对他说：“长者于门两颊，应作执杖药叉。”给孤独长者就遵照释迦牟尼的意思办了。“药叉”是梵文Yaksa的音译，又译作“夜叉”、“夜乞叉”等，意译为“勇健鬼”、“捷疾鬼”、“能啖鬼”等，本是印度古代神话中的一种小精灵，佛经中把它们说成是食人恶鬼，又把它们列入“天龙八部”，充任守护佛法的八部神众之一。“哼哈二将”，就是两名手执木杖的药叉神。
《三教源流搜神大全》中说：唐太宗李世民打江山时杀人无数，即位后常梦见恶鬼。大将秦琼与尉迟恭得知，夜晚在宫门外戎装守候，唐太宗得以安睡。他担心二将劳累，就命人绘出二人身穿甲胄、手执武器的画像悬挂于宫门两侧。“后世沿袭，遂永为门神”。
北魏时代，佛教寺院中开始有了“哼哈二将”的塑像，双目圆睁，衣服缠在腰间而裸露全身，形象十分威猛。《洛阳伽蓝记·修梵寺》中记载：当时，洛阳修梵寺山门殿里面的两尊金刚力士塑像，面目特别凶恶，以至于“鸠鸽不入，鸟雀不栖”——鸟雀都被吓得不敢飞进去，更不敢在里面停留。印度来华僧人菩提达摩大师见了这两尊造像，称赞道：“得其真相也！”(www.xing528.com)
《太平广记·谈薮》中记载：隋代的吏部侍郎薛道衡游览钟山开善寺时，想给寺里的小沙弥出点难题，就提了两个很刁钻的问题：“金刚何为努目？菩萨何为低眉？”——金刚为什么要怒目圆睁？菩萨为什么要低眉顺眼？不料，这个小沙弥非常机敏，立即回答：“金刚努目，所以降伏四魔；菩萨低眉，所以慈悲六道。”——金刚怒目圆睁，是在降伏妖魔；菩萨低眉顺眼，是以慈悲心对待六道众生。薛道衡素有诗名，颇为自负，却没有难倒年纪轻轻的小沙弥，非常尴尬，“怃然不能对”。从此，汉语中有了“金刚怒目”这个词，形容人怒气冲冲的凶恶面貌。
麦积山第43窟中的这尊金刚造像，双目圆睁，是“哼哈二将”中的“哼”将。
当然，让“哼哈二将”站在山门殿里只是一般佛寺的情况。有的佛寺并不在这“一般”之列。例如河北省鹿泉市的龙泉寺，是一所始建于金代的古寺，规模不大，山门殿号称“天王阁”，里面不是“哼哈二将”，而是“四大天王”。河北省蔚县的弥勒寺，山门殿里也没有“哼哈二将”的塑像，而是在东西两面的墙壁上画着“四大天王”像。
【注释】
(1)见《维摩诘经·佛国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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