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欧水乡斯德哥尔摩：异城之门

北方“威尼斯”

抵达有北方“威尼斯”之称的瑞典首都斯德哥尔摩，我便感到这称呼很贴切。这座城市建在14个相临的岛屿及一个半岛上，全城水道纵横，桥梁密布，城内任何区域均可乘小艇到达，水陆交通异常便利。市区的建筑物典雅大方，造型美观。这些与意大利的威尼斯的确很相似。斯德哥尔摩这个名字，在当地语中，是圆木岛的意思。13世纪时，这里的居民经常受到海盗的袭击，便用巨大的圆木修建城堡，并在水中设置圆木栅栏，以抵御外侮。瑞典人称圆木为stock，称岛屿为holm，斯德哥尔摩的英文名字于是便成了stockholm。

斯德哥尔摩展示了瑞典典型的地貌。它位于波罗的海西岸梅拉伦湖入海口，由两万四千多个岛屿组成的阿基贝拉哥群岛的最深处。它的地貌特征和全国是一致的。面积45万平方公里的瑞典，约有10万个岛屿，地形丰富多样。这种地形源自冰河的洗礼，冰河期冰河经过地势低平的瑞典中部，留下许多冰蚀湖，加上因断层作用，造成海水入侵，又造出了大量湖泊。仅西维兰就有6000多个大小湖泊，星罗棋布在瑞典中部，使这一带形成了其他地方难得一见的独特美丽的景致。哥塔运河连接起了其中最主要的四个湖泊：马拉伦湖、瓦特恩湖、仰马伦湖和凡那湖，营造了便捷的交通和优美的环境。每到夏季，便有游艇定期往返于湖边小镇和斯德哥尔摩、哥德堡之间。游客最喜爱这条旅游线路。

由于水网纵横，桥梁密布，一派水乡风光，斯德哥尔摩又有“水上美人”之称。导游小康带我跨桥穿巷，来到位于市区南端的旧城区。这一地区街道狭窄，街道两旁林立着有旧式大门的旧房子，不少房屋都是14世纪前后留下的古建筑，有一种浓郁的中世纪的气息。经小康提醒，我注意到，每栋古建筑的门面上都有一个小图案。他告诉我，内行的人看这些图案，就可辨别出这些楼的建筑年代。

斯德哥尔摩大教堂

旧城区的大广场是老斯德哥尔摩的中心，周围都是商铺、咖啡馆、小食店。小康对我说，你别小看这个普通的广场，在瑞典人眼里，它是见证民族灾难的场所。16世纪初，瑞典与丹麦是联邦盟友。1520年，丹麦国王克里斯蒂安二世到斯德哥尔摩巡访，举办了一个盛大宴会，邀请了瑞典的主教、王公、贵族、富豪们出席。瑞典当时的精英几乎全部到场。岂料克里斯蒂安二世却出其不意地逮捕了所有到场的瑞典人，将他们全部带到大广场斩首示众。这一事件在瑞典历史上被称作“血洗事件”。是瑞典人最沉痛的历史记忆。这件事也激起了瑞典人民的斗志。事过三年后，在1523年6月6日那天，当时遇难的贵族瓦萨之子古斯塔夫·瓦萨，召集民众与丹麦军队作战，一举打败丹麦人。这一天也由此被定为瑞典的国庆日。古斯塔夫成为瑞典国王后，开创了瑞典历史上一个辉煌的时期。他带领军队先后打败丹麦、波兰等国，使瑞典成为当时的欧洲强国之一。

旧城区最古老的建筑是大教堂。这座教堂始建于150年，它规模不大，却气象森严，靠近即会使人产生一种肃穆感。历代国王的加冕仪式均在此举行。如今，教堂里陈列着历代皇家骑士的徽章。教堂里最吸引人的是那尊很大的乔治降龙木雕像。据说这是北欧最大的木雕像。许多游客来此，均专为瞻仰这尊雕像。此像是1489年供奉在教堂的，以纪念瑞典打败丹麦一周年。雕像隐喻瑞典军队就如同降龙英雄乔治，狠狠教训了丹麦这条恶龙。木雕像虽大，刻得却十分精致，细腻的雕刻技法，可与我国的黄杨木雕媲美。

位于旧城区的瑞典皇宫，是最吸引游客的去处之一。不少人是为了观看中午12点的卫兵交接仪式而来的。这座横陈的三层楼宫殿，是典型的巴洛克风格的建筑。它建在被大火焚毁的老皇宫三皇冠宫的地基上，1690年动工，历时65年，耗尽三代建筑师的心血，方于1754年建成。瑞典王室一直在此居住，也是国王加冕、办公和接待外交使节的场所。皇宫规模宏大，共有608个房间，除王室成员的私人起居场所外，还有议事厅、礼拜堂、宝物馆、三皇冠博物馆、古斯塔夫三世博物馆、皇家军械库和皇家马厩。如今，皇宫定期开放部分房间和博物馆，供民众参观。宝物馆内珍藏的是象征皇室权威的皇冠、权杖和钥匙。新建的以老皇宫的名字命名的三皇冠博物馆，展示的是瑞典中世纪的文物。位于皇宫地下室的皇家军械库，实际也是一个博物馆。军械库收藏的武器始于古斯塔夫·瓦萨时期，为他特制的全套武士盔甲，他用过的刀枪剑戟及其他武器，都存放在这里。后来，里面陈列的除武器外，还有历代国王珍爱的用品：国王婚礼上穿过的镶金线的礼服、金马车等。最奇怪的是，古斯塔夫二世战马的标本也立在此处。展品中给人印象最深刻的，莫过于古斯塔夫三世遇刺时所戴的面具和所穿的衣服。

小康告诉我，瑞典历史上，古斯塔夫三世是个很有性格的人物。他在位的日子被称作瑞典的启蒙运动时期。他实行了许多开明的政策，大力推进改革，并于1772年立法加强王权。他还计划成立欧洲君主大联盟，以对抗法国大革命。但是，他的改革遭到了保守的贵族们的强烈反对。日常生活中他爱好广泛，尤其酷爱戏剧和化装舞会。为了纪念他母亲洛维莎王后，他曾花费很多精力，设计并督建了巴洛克剧院。遗憾的是他也因自己的爱好遇难。1792年，政敌们利用一次化装舞会的机会，将其暗杀。(www.xing528.com)

参观完皇宫，我们离开旧城区，来到位于马拉尔湖岸边的市政厅。这幢楼层不多的宽大建筑物，是按文艺复兴时期的王宫样式建造的，被认为是20世纪欧洲最美的建筑物，也是斯德哥尔摩的象征。楼上耸立着一座高塔，塔顶有瑞典皇家三皇冠标志。这座大楼于1911年开始兴建，至1923年才完工。建造它共用了800万块红砖和1900万块马赛克瓷砖。由此便可窥见工程之浩大。整座建筑以蓝厅和花园这两个正方形中庭为中心。蓝厅这个名称，常让人误以为它是蓝色的，其实它却是砖红色的。在原设计图中，的确是打算用蓝色马赛克铺地的。不过建筑物砌上红砖后，建筑师突然觉得，典雅的红色更适宜市政厅的格调，于是就干脆将地板改铺了红色地砖。由于在建筑过程中，一直称此处为蓝厅，于是名称便沿用至今。蓝厅是市政厅最大的厅，也是举办每年一度的诺贝尔奖颁奖晚宴的场所。蓝厅之外，贴满金箔的金厅、顶上覆盖着海盗船维京号复制品的议会厅和王子画廊，都是市政厅很值得一看的场所。这座建筑物上的高塔，有105米高，登临其上，斯德哥尔摩的风光尽收眼底。这座塔很像哥特教堂，窗户都设计成窄条形。塔里陈列了一些瑞典的历史资料。

市政厅是议会开会的场所，游客们被吸引，主要是因为这里是举办诺贝尔奖颁奖晚宴的场所。诺贝尔奖可以说是当今世界影响最大的奖项，它以瑞典著名化学家、工程师阿尔弗雷德·诺贝尔命名。诺贝尔生前为世界做出了杰出贡献。他少年时期跟随父亲侨居俄国，青年时代到欧洲和美国求学。学成后回到祖国瑞典，专门从事炸药的研究。他发明了达纳炸药和雷管，并成立了公司来生产和销售他的炸药。随后又研制了爆炸力更强的炸药，改进了引爆器。他因发明了可用于战争的炸药，而被人称作“死亡商人”。其实，他的发明也不局限于炸药。他一生共有350多项发明专利，很多都跟炸药没有关系，如人造丝和皮革。诺贝尔是个性很复杂矛盾的人，既充满活力，又喜欢隐居独处；他是个和平主义者，却发明了致命的炸药。或许是为了回击“死亡商人”的说法。他把自己销售炸药和石油获得的巨大财富，大部分用来建立诺贝尔基金。诺贝尔去世后，根据其遗嘱，将其留下的920万美元基金的利息，用于奖励“在前一年中对人类做出最大贡献的人”，由瑞典三个机构、挪威一个机构，每年颁发一次。自1901年设奖以来，开始颁发的是物理学、化学、生理学或医学、文学及和平这五个奖项。1969年，瑞典银行又增设了第六个奖项“经济学奖”。每年的获奖者由瑞典的专门机构在全世界范围选定，每年12月诺贝尔逝世纪念日举行隆重的颁奖仪式。获奖者会得到一枚金质诺贝尔纪念章、一份获奖证书及一张奖金支票。诺贝尔奖的设立，也使诺贝尔成为瑞典最具国际声誉的人物。

离开市政厅，我们来到瓦萨战舰博物馆。它是斯德哥尔摩最有名的博物馆之一，馆内陈列着“瓦萨”号战舰。这艘战舰17世纪时被称作无敌战舰，造价是当时的世界之最。遗憾的是，它在处女航时即当众沉没，成为一个笑柄。原因是当时的国王古斯塔夫二世好大喜功，将船雕饰得过分奢华，还增添了许多不必要的物品，使船头负载过重，造成了头重脚轻。1628年下水首航时，还没行驶到外海，就在上万名参加欢庆活动的民众面前沉没。沉没后，“瓦萨”号在海底静静躺了300年，直至20世纪，打捞技术成熟后，瑞典政府才花重金将其打捞出来。并由考古学家将13500块碎片也拼回原处，将“瓦萨”号基本复原，陈列在专为其建的博物馆内。这个博物馆设计现代，布展新颖，充分运用了高科技手段。即便是儿童，也能通过用声光电控制的展陈理念，了解展览想表达的内容。“瓦萨”号上完整保留的珍贵文物，使参观者对300年前航海者们的生活状况，有了非常形象的解读。博物馆内也展示了那次规模浩大的沉船打捞工程的情况。

面对“瓦萨”号，使我不由得联想到位于斯德哥尔摩西南方的海港城市哥德堡的另一艘沉船“哥德堡”号的轶事。1731年，瑞典东印度公司在哥德堡市成立，它以东方贸易为主营方向，广州是其在中国贸易的主要港口。“哥德堡”号则是往返哥德堡与广州之间的主要商船。它以瑞典的铜、铁和木材等产品，到西班牙换取白银，再用白银到中国购买丝绸、瓷器、茶叶等商品。1745年1月，“哥德堡”号在广州购买了700吨商品，其中有茶叶366多吨、瓷器100吨、丝绸19箱、锡133吨，珍珠3.4吨、藤器2.3吨。这些货物运抵瑞典，可值2.5亿至2.7亿元瑞典银币。经过8个月的航行，“哥德堡”号行驶到离岸不到一公里、哥德堡市已清晰可见的地方，不幸触礁沉没。

“哥德堡”号残骸在海底沉睡了200多年后，1984年在一次民间的潜水考古活动中被发现。从1986年起，开始了持续10年的打捞活动，共打捞出400件完整的瓷器、9吨瓷器碎片。上面都有中国传统的图案花纹，少量有欧洲风格的图案花纹，显然是“哥德堡”号为特定客人订制的“订烧瓷”。

“哥德堡”号的打捞活动，直接导致了东印度公司的新生，“哥德堡”号基金和新东印度公司相继成立。1993年，瑞典政府决定按“哥德堡”号的样式，建造仿古船，重走当年的航线，再到海上丝绸之路的起点中国广州。新东印度公司集中了4000多名能工巧匠，花了10年时间，终于在2005年按原样建成了“哥德堡”号仿古船。2006年7月18日，“哥德堡”号仿古船承载着260多年前的希望，沿着原海上丝绸之路的航线，驶抵广州。瑞典国王卡尔十六世和王后登上“哥德堡”号仿古船，随船到达南沙港客运码头，出席了抵达仪式。这条船承载了瑞典新的希望，也是瑞中两国数百年交往的见证。

告别斯德哥尔摩的那天，我们抽空参观了里斯堪森野外博物馆。位于犹尔哥登岛上的这家博物馆，是这座城市最具特色的旅游观光胜地。在一片开阔的林地中，散落着150多座从全国各地征集来的古旧建筑，有农家、作坊、教堂、店铺等年代已很久远的房舍。每一处观光点的服务人员，都身穿当年的服装，有的围着围裙，有的戴着白帽，有的腰系古老的钥匙串，有的在烤面包，有的在制作玻璃水晶用品，还有真在门口饲喂鸡鸭或小猪的“农妇”。

漫步其间，看着这些如今在现实中已难得一见的建筑物，和由工作人员真实再现的当年瑞典人的生活场景，真有一种仿佛穿越千年时空，回到瑞典往昔的感觉。对于浩大宇宙来说，千年其实也是瞬间，但从当今回望历史，人类的进步却也足以令人自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