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非：色彩丰富的国家与彩虹

雨后见彩虹

南非是非洲最发达的国家，也是色彩最丰富的国家。差异明显的社会结构，多元掺混的民族文化，丰富多样的自然生态，无一不反射出它特有的色彩。要了解南非，就像观察一颗南非巨钻，要慢慢转动，它的每一面才会折射出不同颜色的光芒。

位于非洲大陆南端的南非，曾因白人种族主义政府推行的极端种族主义政策，引起世界的关注；又因黑人解放运动领导人曼德拉当选总统，引起世界的欢呼。很长一段时间，它一直是世界舆论的焦点。但真实的南非到底是什么模样，其实并没有多少人了解。

南非也是人类的发祥地之一，这里曾发掘出不少原始人的化石。据考古学家考证，南非最早的居民是萨恩人和科伊人。如今占南非总人口绝大多数的黑人，却是公元15世纪左右才迁徙过来的。白人殖民主义者是17世纪开始登上这片土地的。1652年，荷兰东印度公司利贝库在开普敦登陆，在这里设立了停靠点与补给点。随之，荷兰等国在家乡生活困顿的白人农民，陆续来到这里，成为殖民地的开垦者。拿破仑横扫欧洲，占领荷兰后，英国害怕这块殖民地被法国吞并，急忙于1759年宣布它为保护领地。1803年，拿破仑战败，它一度曾被归还荷兰。但战胜法国后踌躇满志的英国，最终仍在1808年占有了这片土地。1814年的维也纳会议，则正式宣布它为英国的殖民地。

1833年，英国宣布废除农奴制，解放农奴，不料遭到依靠农奴制发财的白人农庄主的强烈反对。他们开始有组织地向内陆移民，并于1838年建立了纳塔尔共和国。1842年，英国派军队到这里进行镇压，迫使白人农庄主成群结队地渡过奥兰治河，更深地进入内陆。1852年与1854年，他们相继建立了德兰士瓦共和国和奥兰治自由邦。他们为对抗英国殖民当局，武装反抗多年，最终失败，殖民当局兼并了这三个试图独立的政治实体，成立了南非联邦。为了安抚白人，南非联邦第一任首相博塔于1911年制定了《矿山劳动法》。这部法律以保护白人劳动者的利益为目的，被公认为第一部体现种族歧视的法规。1913年，联邦又出台《原居民土地法》，规定黑人只能在指定区域内生活。这是一部地地道道的种族隔离法规。

第一次世界大战后，南非经济飞速发展，实际上已脱离英国。1924年上台的首相赫尔佐格，是个不加掩饰的民族主义者，为保护白人的利益，又先后制定了《产业调停法》《借金法》等强调人种差别的法案。

觉醒了的黑人，此时成立了非洲民族会议，开始反对这些法案。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后，非洲各国民族主义情绪高涨，南非也出现了声势浩大的反人种差别的运动。1948年面对这种压力上台的首相马兰，不反思联邦的错误，反而变本加厉强化人种差别，又集中制定了《混合婚姻禁止法》《不道德法》《人口登记法》《通行证法》《团体区域法》等一系列离奇的种族歧视法规。为推行这些法规，联邦政府还不惜动用武力，镇压黑人的民主运动。1960年，黑人集会反《通行证法》，联邦军警残酷镇压，造成200多人死伤的悲剧。事后，又有两万多人被捕入狱。1961年，南非联邦宣布脱离英联邦，成立南非共和国。此后，它实施了更强硬的种族歧视政策。南非政府这一系列不人道的行为与做法，非但在国内引起强烈反对，同时也遭到国际舆论与联合国的一致谴责。南非政府在世界上日益孤立。

在国内外的强大压力面前，1989年就任总统的克拉克，提出废除种族隔离政策，并于第二年释放了黑人领袖曼德拉。1991年，南非议会通过废除种族隔离基本法的法案，种族隔离政策在法律上被彻底废除。1993年，克拉克与曼德拉同获诺贝尔和平奖。1994年，曼德拉当选为废除种族隔离制度后的首任总统。南非终于雨过天晴，阳光普照不同肤色的人群。

南非少女

我们的南非之旅，是从太阳城开始的。到南非最大的城市约翰内斯堡，吃了顿午饭，稍作停留，便踏上了去太阳城的旅程。车行半个多小时，途径金岗城老金矿，顺便做了参观。这座金矿是1916年开始开采的，目前是世界唯一的室外金矿博物馆。如今已废弃的矿区，有一列窄轨的老爷小火车，是当年矿工们的主要交通工具，蒸汽车头只拖了三节车厢。我们坐在这列古董火车的小木凳上，绕着博物馆行驶一周，听着它的鸣笛声，看着蒸汽车头冒出的煤烟随着列车的晃动四处扩散，真有一种时光倒流的幻觉。那时坐在这列车上，担当采矿主力的黑人，遭遇的苦难与摧残，可以想见。种族隔离时期，黑人矿工基本上就是奴隶，承担着繁重危险的工作，过着牛马不如的生活。白人的财富，完全是用他们的血泪换来的。不是因富矿采尽，余脉已无多少开采价值，矿主被迫于1977年废弃此矿，在此开矿的黑人，也许没多少人能活着出去。如今，这里展示的除当年简陋的采矿设备外，就是黑人矿工们的苦难史。

离开老金矿，我们继续向西北方向前行，车走了约两个小时，便见前方热带雨林中突然出现了一片金黄色的华丽建筑。导游小陈告诉我们，这就是太阳城。所谓太阳城，其实是一个休闲旅游度假区，位于古代一座死火山口的中心位置。除了王宫饭店、赌场酒店等豪华的建筑外，还附设比林斯堡国家野生动物园、水上乐园、高尔夫球场、拳击场和鳄鱼养殖场。王宫饭店是模仿古代部落王宫的造型修建的现代饭店，以它为中心向四周放射延伸的建筑物与各种设施，还有歌剧院、歌舞厅、夜总会、大型表演场和各种各样的酒吧。这所有的建筑，统称为“失落城”，意思是，这是在热带雨林中发现的曾经“失去过的城市”。由于太阳城设施齐全，如今是各国游客到南非的必游之处。喜欢打球的，喜欢水上运动的，喜欢健身美容的，喜欢唱歌跳舞的，喜欢喝酒品茶的游客，在这里都可找到满意的去处，享受到五星级的服务。喜欢碰运气的游客，则可到赌场试试手气。酒店内有一个几千平方米的拱顶大厅，排列了数千台老虎机，可以看到数千名游客同时在向“老虎机”喂“硬币”的壮观景象。因服务设施高档齐全，1993年与1994年连续两年，世界小姐的评选均在此处举行。

在太阳城住了一夜，第二天一早，我们便乘游览车来到比林斯堡国家野生动物园。为了避免出现动物伤人的情况，游览车是特制的，铁制车身较高，门也是密封的。穿过热带雨林，便来到开阔的野生动物园。它位于古代火山喷出的熔岩形成的地带，总面积约500平方公里。游览车以缓慢的速度行驶在动物园里，一到动物较集中的荒草滩、丛树林、水塘边，驾驶员就会稍作停留，让我们仔细观赏平常难得一见的动物。用了两个多小时，在野生动物园看到了大象、狮子、河马、野牛、斑马、犀牛、角牛、羚羊、野猪和长颈鹿、豹等动物，我们才尽兴而返。导游小陈告诉我们，这个野生动物园在南非规模不算最大，而且里面的动物有不少是从别处迁入的。要看真正的野生动物，还是得去克鲁格国家野生动物园。这个动物园位于南非与莫桑比克交界向南的位置，面积约有两万平方公里，是南非规模最大的野生动物园。它背靠起伏的山峦，面前是一望无垠的大草原，有些地方还散布了一片片森林。南非所有的野生动物，在这里都形成了很大的群落。可惜我们行程太紧，没时间去游览。(www.xing528.com)

下午，我们回到了约翰内斯堡。因时间尚早，小陈带我们参观了该市的钻石批发中心。这里有200多家大小批发商，每家店的门面很朴素，但安保很严密，设施很先进，几道门都有保安把守，非事先约定，自动门不会开启。据说这是世界最大的钻石批发中心，全世界的钻石，大都由此批发。在一家台湾人开的批发店，老板给我们详细介绍了识别南非钻石的常识，并建议我们多少买一点，还说买了绝不会后悔。有人在他劝导下买了几件饰品，多数人却只能望钻兴叹。

在约翰内斯堡观光期间，我们了解到，这个城市的兴起并非因为钻石，黄金才是动力。是淘金造就了这座城市。该城历史仅100多年。约翰内斯堡就是“黄金之城”的意思。当地人笑着告诉我们，是一次摔跤导致了约翰内斯堡的诞生。1886年，来自澳大利亚的淘金者哈里森在山坡走路时，被草丛中的一块石头绊了一跤，气得他捡起这块石头往地下砸，而后还想踢飞碎石。他俯身时看到一块碎石在阳光下正闪烁着金光，经仔细观察，发现竟然是一块含量丰富的金矿石。他根据规定到行政首都比勒陀利亚，向当局报告了自己的发现，并取得了可享受免税待遇的“金矿发现者所有权证书”。由于没有开发金矿的资金，哈里森将所有权证很便宜地卖给了他人，并就此失去消息。但他的发现，却引发了南非历史上规模最大的淘金潮，人们像潮水一样向金矿发现地涌来。于是，南非当局决定先在此建镇，1929年，又决定在该地正式建市。在黄金产业的带动下，约翰内斯堡奇迹般地膨胀起来，很快发展成南非第一大城市。如今，约翰内斯堡已有700多万人口，是撒哈拉沙漠以南最大的都市。该城是南非的经济金融中心，地位相当于我国的上海。城内70%的人口都是黑人。在黄金的诱惑下，该城也成为世界上犯罪率最高的城市，犯罪率比美国高七倍，曾有“世界上最危险的城市”之称。我们抵达约城，就有人警告说，晚上千万别上街。

约翰内斯堡城区面积很大，办公楼、住宅区、商贸街都分布在不同区域，人们上下班要耗费不少时间，堵车是家常便饭。年轻的城市，自然不会有多少古迹，最古老的建筑，是当年南非采矿公司巨富们留下的几栋豪宅。城内不少大公司的写字楼都是体量很宽的三四层建筑。该城是南非高楼大厦最多的城市，但摩天大楼却并不多见，大多数建筑均只有十来层。在种族隔离年代，晚上城内是禁止黑人逗留的，违规即会被逮捕。非国大执政后，黑人如潮水般地涌来，成为城市的主人，白人反而成了难得一见的少数民族。

离开约翰内斯堡，我们来到北面的比勒陀利亚。它是南非的行政首都，城里栽种了五六万棵南非特有的紫薇树，每年10月，南半球春来时，紫薇花齐放，满城紫云一片，整个城市笼罩其间，充满浪漫的色彩，所以又被称作“紫薇之城”。该城建于1855年，为纪念南非前身布尔共和国的第一任总统比勒陀利乌斯而称现名。与约翰内斯堡相比，它没有那么多高楼，城市格局开阔大气，城内有100多个公园、动物园、植物园，空气异常清新。漫步城内，我们见到不少样式古朴大方的南非早期建筑物，散布其间。教堂、市政厅、议会大厦、政府联合大厦和银行、博物馆，都属于这类建筑。

被白人称作先民开发纪念碑的乌特烈哥纪念碑，使我对南非早期移民留下了极深印象，他们对开发南非无疑有不可磨灭的贡献。这座用11年时间才建成的巨大的纪念碑，立在比勒陀利亚南郊的一个山丘上。整座纪念碑全部用大块花岗岩搭建成，呈四方形，基座四边与纪念碑高度都是40米。基座石墙上雕刻着64辆牛车，是为纪念“牛车大迁徙”这段历史。当年南非早期来自荷兰等国的移民都是被称作布尔人的移民，他们为了逃避英国人的统治，乘坐了32辆牛车从开普敦向北前进，沿途不断受到土著祖鲁人的攻击。这次“牛车大迁徙”是白人迁占南非内地的开始，被南非白人视作先辈的一次壮举。纪念碑中空的大厅墙上与天花板上，也刻了许多雕塑，表现了荷兰人从欧洲移民到南非的一个个重要场景。这些雕塑生动形象，有不少白人与土著血战的画面。这座纪念碑对南非白人来说是圣地，因为它记录了他们先辈在南非立足的印痕。对黑人来说，却是耻辱的象征。所以南非黑人从不到这里来。南非种族隔离政策废除后，许多黑人要求拆除这座纪念碑。政府经过冷静思考，决定继续保留它，因为毕竟是一段历史的记录。

我们在南非访问的最后一站是开普敦，这里是非洲大陆的最西南端。开普敦是“海角之城”的意思。世界上叫天涯海角的地方不少，它却是真正的天涯海角。很长时间，它只是几个非洲部落的聚居地。1652年，荷兰人首次在开普敦登陆，后来兴建维多利亚港，这片土地开始成为船舶进出的码头。来此谋生定居的人渐渐多起来，开普敦自然而然形成一个城市。它是南非的第一个城市，所以也被称作“母亲城”。

在开普敦游览，我们仿佛在追寻南非的历史足迹。维多利亚港的海滨娱乐区，保留了许多欧式风格的早期建筑，有色彩鲜艳样式不同的小别墅与小洋楼。这里是荷兰人当年最早的落脚点，早年的建筑都保持完好。海滨大道上店铺林立，纪念品商店、服装专卖店、咖啡馆、饭店，应有尽有。逗留在此的游客，兴致勃勃，乐而忘返。望着面前碧波荡漾的港湾，一群群在上空盘旋翻飞的海鸟，山坡上五颜六色的房舍，海边熙熙攘攘的人群，我们追怀南非的历史，不由得感慨良深。

在港口远眺，可看到大西洋中有座小岛若隐若现，那就是著名的罗本岛，曾是种族隔离时期南非当局关押政治犯的地方，曼德拉就曾被关押在罗本岛监狱19年。种族隔离结束后，罗本岛监狱的犯人被全部释放，它作为监狱的历史也彻底终结。联合国科教文组织宣布其为一种有代表性的“世界文化遗产”所在地。如今，它已被南非政府建成博物馆。为了体现种族和解精神，在这座由监狱改建成的博物馆里，担任讲解员的，有当年在此坐牢的政治犯，也有当年的监狱看守。因时间关系，我们未能有机会到罗本岛参观。

到开普敦自然要去好望角。车行约一小时，就进入了好望角自然保护区，好望角在保护区的最南端。与繁华喧闹的开普敦相比，这里仍是一片原始荒蛮的景象，仍保留着当年白人在开普敦一带登陆时的原貌。高低不平的地面上稀稀拉拉地长着小片的灌木林，还有一些山龙眼属野花，裸露的地表呈黄褐色。这片保护区里生长了不少南非特有的动植物。光花卉就有1100多种，许多都是南非珍稀品种，被定为南非国花的山龙眼花，就是其中之一。这里还生长着鸵鸟、斑马、羚羊、狒狒、野兔等动物，近海处有时也能见到海豚、海豹出没。我们徒步来到开普敦好望角的展望台，这里原来有一座航海灯塔，因有雾时常看不到灯光，灯塔只好另选他址，此处便被改建成观光用的展望台。站在台上遥望突出于迪亚士海滩的好望角，但见它如巨龙的单爪，插入大西洋，形状狰狞，地势险要。喜欢登山的游客，从小道步行约一小时，可到好望角顶端。

好望角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交通与战略要地之一。埃及苏伊士运河开通之前，这里是欧、亚、美之间航运的必经之地，现在仍有多条航线经过此角。它也是大西洋与印度洋的交汇点。登临此地，机缘凑巧时，偶尔可以看到两洋海流相遇时激起的巨大漩涡，海水一边深、一边浅，深浅的交界线，据说就是大西洋与印度洋的分界线。

结束种族隔离的南非，如今似乎到处是雨过天晴的景象，彩虹随处可见。然而，黑人与白人的矛盾并未从根本上消弭，就像眼前大西洋和太平洋的两股海流，平静时没有多少波浪，两边只有颜色深浅之区别，但只要遭遇风浪，就会激起巨大的漩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