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种客家人：深受中国文化影响，流利讲客家话、普通话

白种“客家人”

自古与中国有着密切交往的印度尼西亚，距离中国其实并不遥远。古时，乘船要遭遇太平洋和印度洋的惊涛骇浪，难免被人视作畏途；如今，从香港乘飞机到雅加达，用不了五小时。然而，近数十年，由于这个国家几度发生排华事件，使得国人觉得这个国家既陌生又危险，不免又将其视作畏途。得知我要到印尼访问，许多朋友都劝我最好别去。

印尼街头弄蛇人

到印尼后，所见所闻让我感到，国人其实是多虑了。如今的印尼，与十几年前相比，已有明显不同，踏上这片土地，你就能感受到它的变化。这次，为拍摄电视连续剧《亲亲中国爹娘》，我与摄制组的人员一道，专程来到印尼。我们的邀请方印尼《国际日报》特地派经理黄先生和熊先生到机场迎接我们。黄先生已有50多岁，是土生土长的印尼华人，但中国话与印尼话都讲得很流利。熊先生是近些年才到印尼工作的广东梅州人，还没学会印尼话。

进城路上，黄先生对我们说：“你们现在来，不用担心安全问题。十几年前，倒真不敢保证。在东南亚，印尼是一个很有特色的国家。它是世界最大的岛国，国土面积有180多万平方公里；它也是世界人口最多的国家之一，有两亿三千多万人。华人很喜欢这片土地，自古就在此生存繁衍，也一直与印尼人相处得很好。虽没有确切统计数字，但估计华人人数超过两千万人。”

黄先生对印尼的情况十分了解，如数家珍般地介绍了印尼的历史与现状。位于东南亚最南部的印度尼西亚，是一个群岛国家，地跨赤道，由17508个岛屿组成。境内以山地、丘陵为主，还有4500多座火山，是世界上现存火山最多的国家。因地质现象独特，矿产资源十分丰富。印尼的人口大部分集中在5个主要岛屿和30个较小的群岛上。公元3世纪至7世纪时，这里的群岛上就形成了一些分散的小王国。13世纪末到15世纪，以爪哇岛为中心，形成了印度尼西亚历史上最强大的麻喏巴歇封建帝国，大体奠定了印度尼西亚现今的版图。从16世纪开始，印尼先后遭遇葡萄牙、荷兰、西班牙、英国的侵略。1596年，荷兰全面占领印度尼西亚，开始了长达350多年的殖民统治。1942年，印尼又被日本入侵。1945年日本投降后，才宣布独立。1950年，成立了统一的印度尼西亚共和国。第一任总统苏加诺对中国十分友好，他在任时，两国之间的关系甚为密切。岂料，在国际反华势力的影响下，1965年印尼发生军事政变。军事独裁政权上台后，开始大规模排华，发生了极其血腥的暴行。军政权查封了所有华文报刊，关闭了所有华文学校，规定所有机构、商店、饭馆都不得悬挂华文招牌。华人子弟失去学习华文的机会达30多年，部分华人只得悄悄在家自己教孩子学华文。1998年，反军事独裁的民主力量兴起后，又发生了一次严重的排华事件。直至民主力量上台，瓦希德担任总统后，才改变独裁政权的做法，允许学校在教印尼文与英文的同时，也教授华文，一些华文报刊也得以复刊。

这次邀请我们到印尼访问的是黄先生所在的印尼《国际日报》董事长熊德龙。他的身世颇有点传奇色彩。他是一个荷兰人与印尼人生的混血儿，出生不久，即遭遗弃。好心人将其送进孤儿院后，一对广东梅州籍的华侨夫妇领养了他，像对亲生子女一样关心照料他，使他顺利成长并受到良好的教育。成长过程中，他耳濡目染了中国传统文化，深受这种文化的熏陶，并学会了一口流利的客家话，也会说中国普通话。内心深处，他已把自己当作中国人。许多认识他的人都说，熊德龙长了一张外国人的脸，却有一颗中国心。他事业有成后，知恩图报，一直想回报养父母的养育之恩。他把父母的祖国当成了自己的祖国，总想为中国尽点力；他把父母的故乡梅州当作了自己的故乡，总想为梅州做点贡献。他关心梅州的公益事业，这些年捐助了不少款项，用于修建梅州的道路、桥梁、学校和体育场馆。

他对养父母故国发生的变化，也甚为关注。收购了美国的《国际日报》，在美国刚站稳脚跟，他便在印尼解除对华文报刊的限制后，回印尼创办了一份《国际日报》。这份新创刊的华文报纸，在报道印尼消息的同时，很注重印尼与中国关系的报道，同时经常不断披露中国的真实情况，使印尼华人可以从中获取很多他们感兴趣的信息。因而受到华人的广泛欢迎，发行量很快达到六万多份，在几个主要岛屿上都开设了印点。熊德龙还主动与国内有关部门联系，承担了《人民日报》海外版、香港《文汇报》海外版的印刷发行工作，为中国在东南亚的外宣工作出力，也使海外华人有机会更多地了解中国大地发生的变化与中国人对世界的看法。

这次与我同行的编剧王朝民，曾在北京一家报纸当过记者。当记者时，他追踪报道了熊德龙十几年，被他的传奇人生与精神深深打动。近几年，他利用业余时间，以熊德龙的事迹为蓝本，创作出了二十四集电视连续剧《亲亲中国爹娘》。为拍摄这部电视连续剧，他耗费了不少心血。

我们抵达雅加达后，先拜访了新华社雅加达分社社长赵金川，告知此行目的，征询他的意见。凑巧的是，赵金川对熊德龙十分了解。他充分肯定了剧中原型熊德龙先生的为人，认为他作为没有中国血统的爱国侨领，在推动中国和印尼之间的友好关系方面，做的工作与贡献，是生活在印尼的其他华人与华侨不能相比的；他所起的作用，也是任何华人、华侨不能替代的。近些年中国与印尼之间的友好往来，都与他的努力分不开。赵金川表示，愿意全力支持电视剧《亲亲中国爹娘》在印尼的拍摄，他还会帮助做好该剧拍摄前后期的宣传推介工作。

第二天，中华人民共和国驻印度尼西亚大使馆参赞兼雅加达总领事钟瑞明先生，在大使馆会见了代表团一行。他对我们的来访表示欢迎。得知我们的来意，他特地介绍了他所了解的熊德龙先生的情况。他说：“把熊先生称作中国和印尼之间的友好使者，是一点也不过分的。多年来，熊德龙一直活跃中国、印尼两国之间，为推动两国的经贸往来，发展两国间的友好关系，作出了积极贡献，成效也十分明显。他的事迹值得宣传。你们以他为原型创作拍摄电视连续剧，我认为很有意义。这不但是对熊德龙个人的宣传，也是对中国和印尼人民友好关系的宣传。这是首部反映中国与印尼两国关系的电视剧，希望你们把握好尺度，真实反映两国人民之间源远流长的友谊，将其拍成感人的精品，为两国之间的友好关系添砖加瓦。大使馆会大力支持你们拍好这部电视剧。”(www.xing528.com)

两次会见，使我们对拍好这部电视剧增强了信心。我们在印尼《国际日报》会客室见到熊德龙先生后，对拍好此剧更有了把握。落座后，熊先生首先对我们专程来落实电视剧的拍摄事宜表示感谢。我注意到，身材高大的熊德龙，的确完全是一副欧洲白人的长相，他年约六十来岁，鼻梁高挺，眼睛呈灰蓝色，花白的头发和络腮胡都是卷曲的，样貌很像中世纪的荷兰商人。他谦虚地说：“是中国父母养育我成人，他们也教会了我做人做事的道理。我现在也只是做了应该做的事。你们想以我为原型，拍摄电视剧，如果这件事对增进中国和印尼人民的友谊有好处，我愿意尽量给你们提供支持与帮助。”

为了真实再现剧中人物的生活与成长环境，我们探访了一些在电视剧拍摄过程中可能采用的景点。雅加达华人聚居街区给我留下了难忘印象。这些地方的店铺、饭馆连成一片，沿街道两边排列，除了印尼文外，不少地方都有中文招牌。有的店铺雇了部分年轻的印尼人，其余店铺都有中老年华人在看店。这些人大多数都会说客家话和带客家口音的中国普通话。看到在几家杂货店中间，有一家挂着中文招牌的联通书店，我便信步走了进去。店老板迎上来，有些自豪地介绍说，这里是雅加达最大的中文书店。我在店内转了一圈，发现书虽不少，但质量却很一般。多数书都是从香港、台湾和中国大陆捎带过来的，以财经、生活、实用、风水类书籍为主，也有少量历史书与人物传记。黄姓店老板告诉我，这些书来得很不容易，购买者也主要是中老年人。独裁统治期间，关闭华文学校达30多年，现在40岁以下的华人，多数不识中文，中文书在他们当中自然不会有市场。独裁政权垮台，华文教育恢复后，中文书的销售才渐渐好转。他带我来到一个书架前，指着两排书说，现在印尼的华文作家也开始写作出版中文书。相信在不久的将来，印尼本土版的华文书在数量与质量上都会上一个台阶。

雅加达傍晚街景

我们还特地经过了当年熊德龙的养父母经营过的小饭店。这家店现已歇业，但仍属熊家的产业。带我们去参观的黄先生对我们说，别看店的门面不大，当年熊德龙的养父母倚仗辛劳勤奋和诚信为本，生意做得还不错。正是靠这家小店，他们才把熊德龙兄妹几人抚养成人。黄先生告诉我们，雅加达的许多华人，都和熊德龙的养父母一样，十分勤劳节俭，因而在印尼都积累了一定财产。但是，也有些一些人，富裕之后不够检点，喜欢排场，自然也引起了有些当地人的不满。如今，华人社团已意识到这一问题，不少华人也加强了自律，与当地人的关系开始有所改善。

在熊德龙的提议下，我们还到了他曾生活过的巴厘岛。这个面积约5620平方公里的热带岛屿，居印度尼西亚大都海中央，在赤道下方8度的位置。巴厘岛是印度尼西亚最著名的风景旅游区，自然景色异常秀美，到处花木繁盛。向有“诗之岛”、“天堂岛”、“神之岛”的美称。

这里有与印尼其他地方不同的文化艺术和宗教信仰。印尼目前是世界上穆斯林人口最多的国家，但有一段时间，印度教曾在此占统治地位。后来，伊斯兰教传入，大多数地方渐渐改信伊斯兰教。只有巴厘岛一直维持着信奉印度教。巴厘人按自己的习俗发展了印度教，宗教信仰与生存状态已被他们合二为一，巴厘人从生到死，从生产到生活，从娱乐到社交，都离不开宗教仪式和活动。他们认为，用这种方式可以取悦神灵，神灵高兴，就会保佑他们一生平安。为了拜神祭祀，岛上建了成千上万座庙宇，其中不少如今已成为巴厘岛最重要的景观。

有些活动，他们还会进行散发着浓郁民族风情的歌舞表演。我们到达的当天晚上，在露天餐厅就欣赏到了一场古典歌舞剧。演员们穿着华丽的古装，化了浓妆，有的似乎还戴了面具，就像中国京剧中的脸谱。我们虽然听不懂印尼语，但从他们夸张的表情、动作中，也猜测出了大体情节。剧情反映的是古代巴厘岛落难王子与王妃逃亡路上的遭遇。他们迭遭危难，但一路上受到善良的神灵的帮助和保佑，最终化险为夷。从这部歌舞剧可以看出，巴厘岛的居民甚为信奉神灵。后来，导游告诉我们，巴厘岛的居民很善良，但也很迷信。他们认为，神灵无处不在，一定要步步小心，对神灵表示敬意。倘若冲撞神灵，肯定会遭遇不测。他说，最不好解释的是，在巴厘岛真有因言行得罪邪神而突然暴亡的事。他劝我们，虽然不一定信，但还是小心为妙。

巴厘岛物产富饶，稻米、蔬菜、烟叶、椰子、瓜果、咖啡、可可等农产品，应有尽有。我们在巴厘岛首府登巴萨附近参观了一家咖啡加工厂，厂里出产的猫屎咖啡令人难忘。巴厘岛有一种灵猫，在咖啡结果时，喜欢吃咖啡果，果的表皮被它消化后，咖啡豆却随粪便排出。把灵猫排出的咖啡豆清洗后烘制出的咖啡，便是猫屎咖啡。我心中正在暗自思忖：这种咖啡能好喝吗？厂里的推销员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笑着解释说，猫屎咖啡名字奇怪，但它却是世界上最名贵最好喝的咖啡。这种灵猫身上特有的一种香味，也渗进了咖啡，使猫屎咖啡的味道独具异香，尝后难忘。他讲得虽动听，也未能使我产生购买的欲望。

做客印度尼西亚，它的美景、物产给我的印象虽深，但最令我难忘的，却是华人为这片土地所做的贡献。一代又一代的华人，为印尼的建设殚精竭虑，但目前他们在政治上却没多少地位。我相信，如果多一些像熊德龙这样的人，中国与印尼之间的友好关系一定能进一步发展，华人的地位也一定会日益提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