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南印象-异城之门，越南美丽风景及经济建设的深刻印象

越南印象

在我脑海里，总觉得越南是个既近又远的国家。说近当然因为它是中国的邻国，说远则是因为对它很不了解，只有朦胧遥远的概念。这个在抗美斗争中硝烟弥漫的国家，在我的想象中虽不至于是疮痍满目，但也应是不乏复苏重建的迹象。然而不久前我在这里见到的情景，却和我的想象迥然不同。

一

我是应越南胡志明市新闻工作者协会邀请，随广东省新闻工作者代表团到越南访问的。在越南同行的精心安排下，我们先后到了胡志明和同奈、巴地头顿、贝河等省。所到之处,满目都是欣欣向荣、充满生气的景象，战争的遗迹已荡然无存。这个东南亚国家的美丽富饶和迷人风情，给我们留下了很深印象。越南可以说是一个绿荫遍地的国家，到处郁郁葱葱，城镇绿树掩映，乡村绿茵遍野，道路绿荫夹拥。胡志明市和这几个省的省会城市城内有不少广场，上面都铺满了绿绒毯子般的草坪，长着高耸入云的大树。越南朋友告诉我们，越南的气候特别适宜植物的生长，战争留下的巨创深痕、焦土瓦砾早已被新的建筑物和绿树青草掩盖。

胡志明市的绿化尤其出色。这个越南南方解放前叫西贡的城市，城区约有400万人口。由于市区范围很大，建筑物不高，大都只有两三层，加上城区绿地较多，因而人虽多而并不显得拥挤。这里稍宽一点的街道两旁都种了树，有油树、肖树、桐树、加拿大杨和许多我叫不上名字的树。也许是气候雨水的关系，这些树长得都很高，平均有二三十米，在街上看都称得上高耸入云。从高处看则是另一番景象。到越南的第二天，我们登上了胡志明市有数的几座高楼之一的西贡大酒店，从十几层高楼顶上远眺，但见整个胡志明市仿佛都隐藏在绿树丛中，除了少数几栋正在新建的高楼外，大多数建筑物都比街边屋旁的树更低矮。这里的不少建筑都带有明显的法国风格，结构新颖，造型别致，这和法国人的影响显然不无关系。

越南朋友告诉我们，胡志明市近几年在越南全国革新的过程中发展得很快，在加速经济建设的同时，更加重视环境的绿化和保护。虽然这几年市内增加了一些高层建筑，但在布局上很注重不影响城市的整体环境。为了使城市更具魅力，还特别注意在扩大城区范围时增设公园和增加绿地。

城市第11郡新建的莲潭文化公园给我们留下了很深印象。带我们去游览的郡人民委员会副主席郭秀容向我们介绍说：“这里过去是胡志明市最低洼的沼泽地带，野草丛生，一片荒芜。越南南方解放后，当时的市委秘书、现任越南政府总理武文杰号召全市人民在这里开展义务劳动，挖湖填土，经过半年多努力，才初步改变了荒芜模样。1985年，这里被辟为文化公园，但由于资金不够，一直未能形成规模。越南革新后这里交给市旅游部门所属的富寿旅游公司开发管理，才成为今天的模样。”

这个公园占地约750亩，园内有几座大假山，四周错落有致地分布着大大小小的玫瑰园、兰花园和其他花卉园，还有盆景古玩区，水族馆、海洋动物标本馆。一道清澈的溪流在园中缓慢曲折地流过，汇入地势较低的人工湖中，溪流挡道处都架了小桥,湖边建了装修得很漂亮的水榭酒楼和露天餐厅。各种娱乐设施一应俱全，有青少年游乐场、水上木偶戏小舞台和各种表演越南民族歌舞的舞台。

经营莲潭公园的富寿旅游公司总经理是华人，名叫黎原。郭秀容副主席告诉我们，他为开发莲潭公园想了许多办法。前几年他到北京去了一趟，看到亚运村的喷泉很漂亮，立即拍了几卷照片，回来后参照这些照片，很快在莲潭公园也建了一座喷泉。因经营需要，他也去过台湾，看到那里供游客垂钓的虾池生意很好，回国后又马上照样挖了一个。这些项目都深受游客的欢迎。

黎原听说来了中国客人，特地赶来陪我们游览。在兰花园，我们看到了许多过去从未见过的名贵兰花，有的吊养，有的盆栽，还有些种在地上，这些兰花非但花形美、花朵大，而且颜色艳丽，有赤橙红蓝紫等色。从黎原口中我们得知，这些兰花主要是文兰，共有150多个品种，是他费尽心机从国内外的兰圃和兰花公司搜集来的。他笑着说：“为种好这些兰花，我真是用尽了心思，还想方设法从经营兰花的公司请了些人才来。所以我们的兰花，无论品质还是数量在全国都是名列前茅的。”他指着身边一个中年妇女说：“这位张氏梅，就是我专门从兰花公司请来照看兰花的专家。”我们代表团一位同志说：“在我们国家，你这叫挖人才求发展。”这话说得大家都笑起来。

经过黎原等人的努力，莲潭公园已成为越南园林绿化和旅游开发的典范。1995年到这里游览的国内外游客达360多万人次，旅游收入近500万美元。

我们在越南的“特区”巴地头顿省省会头顿市看到，这个城市也是把环境绿化和旅游娱乐结合起来开发的，如今已建成一条高标准的海滨大道和两处漂亮的海滨浴场，一批顺山势而建的有欧美风格的别墅也即将完工。头顿市原有的越南庙宇“涅槃精舍”和越南末代皇帝保大的行宫，经过装修整理，也已成为重要的旅游景点。

随着这些典型的增加，我们相信越南这个国家将变得更加美丽。

二

除美丽的风景外，越南革新后经济建设取得的巨大成就，也给我们留下了深刻印象。胡志明市是这几年越南经济发展得最快的城市。我们访问期间看到，这里到处都在新建楼宇、装修房屋，不少地方道路也正在拓宽；城郊更是一派建设景象，脚手架林立，推挖运载机械往返，显然是在开辟城市新区和兴建开发区。

胡志明市人民委员会副主席黎氏云会见我们时介绍说，胡志明市这几年工农业增长速度很快，平均每年达12%以上。近几年每年上交给国家的财政收入占全国财政总收入的30%左右，全市人均年收入达800美元，是全国最高的。全市发展的重点是工业、商业和旅游业，另外也从事一些劳务出口。这些行业除国营的外，都鼓励私营。为了加快工业的发展，该市开辟了占地几百公顷的新顺工业集中发展区，目前已吸引了100多家外商到这里投资设厂。今后工业发展的重点是加工业和重工业。

到胡志明市第11郡访问后,我们对黎氏云的介绍有了更具体的印象。这个郡25万人口中约有一半是华人，过去就有经商搞手工业的传统。越南革新后，这个郡的国营和私营工商业都迅速发展起来，近几年平均每年经济增长率达14%，1995年工业总产值达6000多万美元，其中33%是出口创汇取得的。这个郡最发达的行业是塑料加工业，已形成9家大的国营加工厂和132家私营小厂，1995年仅出口产值即达近3000万美元。

在一些原来以农业生产为主的省市,越南的革新政策取得了更明显的成效。位于胡志明东北方的同奈省就是一个很有代表性的地区。我们特地访问了这个省的工业区。工业区管理委员会副主任范氏红梅告诉我们，同奈省发展工业的条件较好，水陆交通都比较便利，加上离胡志明近，空运也不太困难。该省的土壤结构坚硬，海拔又较高，发展农业条件不算太好，却正好适合发展工业。因而越南革新后，政府把它定为重点工业发展区，划出1.3万公顷土地作为工业区用地。事实证明，这一决策是完全正确的。经过短短几年的努力，已初步建成了边河、仁泽、阿玛达、双云、龙庆、荣久等六七个工业区。进展得较快的边河工业区2号区，已吸引了62个投资项目，其中有22个已建成投产。其他工业区也都有程度不同的进展。

我们问范氏红梅：“到这里来投资的有哪些国家的商人？”她回答说：“来的主要是台湾和韩国的厂商，也有美国和日本的商人。”

我们中有位代表十分感兴趣地问：“那有没有中国大陆的商人到这里投资？”她说：“你们中国大陆来投资的还不多，目前只有河南省来了一家，是1992年来的，投资200万美金，建了一家龙江镜器厂。你们有兴趣的话，可以去看一看。”

在范氏红梅的带领下，我们专门参观了这家工厂。总经理贾福春见来了中国客人，十分高兴，说：“我来这里投资办厂已经两年多了，很少见到国内来的人。”他边陪我们参观，边介绍说：“我们这家厂全称叫越中龙江玻璃镜业有限公司，是由河南洛阳浮法玻璃厂和越南农业部所属的农业机械厂合资建立的企业。越方出地、出厂房，我方出资、出技术。现在已经投产，产品销路也不错。当然要产生明显的效益，还得有个过程。总的看，这里的投资前景是好的。”

访问中我们还注意到，越南的国营大中型企业也在革新中进一步焕发了生机。胡志明市成功纺织厂就是一个十分突出的典型。这家工厂是越南南方解放后从私人企业家手中接管过来的。初期因家底薄、缺资金，遇到了许多困难，只能艰难地前行，发展十分缓慢。后来实行了计划经济的管理体制，企业自主权很小，因而滋生了“等靠要”的思想，结果使企业失去了活力，一度徘徊不前。1987年以后特别是越南实行“革新”后，成功纺织厂真正焕发了青春，走上了快速发展的道路。由于企业有了各种“自主权”，特别是产品自营出口的权利，成功纺织厂的产品产量、质量和效益每年大幅提高，很快成为越南成效最显著的企业之一。

接待我们的该厂业务经理范智勇先生是一位“老成功”，在厂里工作了20多年。他不无自豪地介绍说：“我们接手这家工厂时，年产布仅450万米，如今年产布已达3500万米；厂里的职工也由当时的40多人增加到3000多人；产品出口量年年增加，1995年出口金额达2100多万美元，占全厂营业额的60%以上。由于产品档次较高，因而利润十分可观。我们的产品在西欧、北美、东南亚都很受欢迎。我们厂生产的布料色彩艳丽，质量上乘，特别受日本顾客的青睐。”(www.xing528.com)

他的介绍引起了我们的极大兴趣，兴致勃勃地随他到厂里进行了参观。这个厂在中国也算得上是个大企业，占地300多亩，厂内各种配套设施齐全，像个纺织城。我们看了纺纱、织布、印染、包装等车间。每个车间都很敞亮、整洁，穿行其间，但见纱似水流，布如云飘，只闻纺织机械发出的有规律的轰鸣。看得出这是个现代化程度很高的企业。范志勇告诉我们，该厂的设备都是从国外进口的，其中也包括中国。我们果真看到，这里除了有西欧的设备外，还有许多中国制造的纺织机器，有广州的除毛机、上海的纺纱机、天津的空调机等。

我们有人问到了成功厂成功的奥秘。范志勇爽快地回答，奥秘虽没有，但经验还是有的，主要是抓了设备更新、产品质量、企业管理。为了提高企业的现代水平，成功纺织厂利用自有资金和贷款进口了许多国外先进设备，将原有设备普遍更新，使产量大幅度提高；在这个基础上再狠抓产品质量，从纺织、印染到包装都严格把关，力争不让一米次布出厂；为保证产品质量，又特别重视了企业内部的管理，各方面都“严”字当头，要求职工有主人翁的责任感，认真对待每一项工作。仅从精神风貌上来看，就要求职工每天上班是都必须衣帽整洁，否则不让进厂；上班前也不许喝酒，闻到酒味就要处罚；厂区内绝对禁止吸烟。正是这些措施，使成功纺织厂成为越南同行业的佼佼者，多次受到国家领导人的表扬和奖励。

三

访问越南的日子里，除了秀美怡人的风光，欣欣向荣的景象，这里的人民和中国人民的历史悠久的传统友谊，也给我们留下了很深印象。

全程陪同访问的胡志明市记者协会副主席阮鸿方多次对我们说，中国改革开放取得的巨大成就，给了越南人民很大鼓舞，也给越南人民提供了值得借鉴的经验。因而越南人民一直十分关注中国的变化，中国取得的每一个成绩，都令越南人民感到由衷的高兴。越南革新的过程，最重视的也是中国的经验。

他告诉我们，虽然一度两国的关系有过令人遗憾的情况，但越南人民始终对中国人民怀有十分友好的感情。

访越期间我们见到了许多越南朋友，无论他们从事何种工作，也无论年龄大小，他们都对我们表达了发自内心的欢迎，有人还情不自禁地回忆当年和中国人交往的情景。

到越南的第二天中午，主人安排我们在胡志明市西贡大酒店顶层用餐。酒店经理听说后，立即赶上楼和我们见面，对我们表示欢迎。交谈中我们得知，他今年56岁，名叫黎成贞，是一位军人出身的总经理。转业前他是越南空军飞行中队中校队长。他毫不掩饰地告诉我们，他的飞行技术是在中国学的。他不到20岁时就到了中国，在北方的一个机场学飞行，和中国的老师同学相处得很好，对中国北方的气候和生活也渐渐适应。他感到那段生活在他人生的道路上很重要，也很有意义。正是在中国学会了本领，才使他回国后有能力报效祖国。在抗美救国斗争中，他驾机经历了许多场空战，立了不少战功。

陪我们到酒店用餐的阮鸿方和黎成贞是老朋友，他插话告诉我们，黎成贞不但是个军人出身的经理，而且是位作家。他根据过去的战斗生活已经写作出版了两部长篇小说，一部叫《空战》，另一部叫《九层云英雄》。我们对这位军人、经理、作家三合一的人物产生了兴趣，问他是否有将如今当酒店经理的经历写成小说的打算，他坦率地说：“我的确有这样的想法，但打算再积累一些生活才动笔。”

后来，话谈得深了，黎成贞犹豫了一会儿，用很复杂的表情告诉我们，他还曾经有过一个中国妻子，因一些原因分了手。我们也没有再问下去。显然这是一个和中国有着特殊情结的人。

访问了古芝县滨药地道，我们才进一步明白为什么许多越南人至今对中国还怀着很深的感情。这条地道是越南抗美救国期间越南人民为抗击美国侵略者而在南方修建的重要地道之一，它纵横交错，密如蛛网，从古芝及附近的县一直通到西贡河边，总长达200多公里。我们访问的是目前对外开放供游客参观的出口之一，距胡志明市约70公里。我们跟着导游，穿过一条两旁都是丛林的小路往树林深处走了很久，才到达几个很隐秘的进出口。

我们由仅可容一人勉强通过的小口进入地道。发现里面不但宽敞，而且分为三层，每层互相间有密道连通，设计得十分科学。导游告诉我们，这种设计是为对付紧急情况的，万一敌人发现或炸毁第一层地道，经过适当修整，也不会影响地道整体功能的发挥。地道内除了住宿的地方外，还有会议室、休息室、医疗室、餐厅、厨房等生活服务场所。

我们注意到，地道内的防雨布、弹药箱和一些生活用品上似乎都写着中文，走近了才看清，写的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制造”。导游由我们的目光看出了我们的发现，便微笑着毫不掩饰地说：“在抗美救国斗争中，我们越南军民从使用的武器到吃的用的东西，甚至连挖地道的工具，大部分都是中国人民支援的。如果没有中国人民的支持，我们的抗美斗争肯定会遇到更多的困难，也不会这样早取得胜利。在这一点上，越南人民是永远不会忘记中国人民的深情厚谊的。”

她的话可以说是许多越南人的心声。访问期间我们接触到的越南人，稍有触动都会情不自禁地谈到中国人民对越南抗美救国斗争的支持。

自然，中越两国人民的友情还可以追溯得更远。越南朋友也带我们寻访了几处古迹。我们在胡志明市看到了保存得很好的天皇宫、关帝庙等中国式古建筑，据说这些都是300多年前移居到越南的华人修建的。但是给我们印象最深的，还是要算位于同奈省边河市的一座都督庙。

这座庙紧邻着边河市的一条街道，建筑风格和中国的古庙有些不同，看来是吸收了越南建筑的一些长处，因而显得很紧凑。我们进庙便发现，这里香火很旺，来此进香的人络绎不绝，庙内香烟缭绕。庙里的一位老僧人向我们介绍说：“这座庙是为供奉中国广东籍的将军陈尚川而建的，至今已有近300年历史。”

从他口中我们得知，这位陈尚川，字胜才，原是明末高、雷、廉三州兵部都统。1694年明朝灭亡后，他仍不肯臣服清朝当局，举起了“抗清复明”的大旗，在中国南部沿海坚持进行抗清斗争。经过30年奋战，终告失败。1679年，陈尚川将军带领残部3000士兵及其眷属，分乘50艘战船，漂洋过海来到大越国。大越国的当政者立即给陈尚川赐封了官位，并提供了粮食、农具等物品，允许他们在同奈一带垦荒辟壤，建设家园。在陈尚川率领下，士兵们和当地的土著一道，开荒种田，修建码头，发展商贸。在很短时间内，就把这片不毛之地变成农业、商业、手工业都很兴旺的地方。这里的农奈大埔港成了大越国南部最繁荣的商港，中国、日本、印度和南洋各国的货船来往不绝。陈尚川和他的士兵为大越国经济的发展做出了杰出的贡献。

陈尚川非但对发展当地的经济有功，还为保卫大越国南疆的安全做出了巨大贡献。他是一位文韬武略兼备的名将，曾多次和越南的将军一道，领兵平乱，确保了南部边疆的安宁。1700年，他在边界保卫战中不幸牺牲。为表彰陈尚川的功绩，大越国阮家王朝给他追授“大大功臣”的称号。阮朝将国号改为“越南”后,明命、绍治等皇帝又追封他为“上等臣”。

陈尚川逝世后，当地人民为怀念他，特地盖了这座寺庙。每逢他的忌日，都要举行庄重的祭祀仪式。如今这座寺庙已被越南文化部确认为国家级历史遗迹。

陪同访问的一位越南朋友对陈尚川的历史功绩颇为熟悉，他不无激动地说：“这段历史说明，华人在过去就为越南的发展做出了重要贡献；这座怀念陈尚川将军的寺庙，也是中越两国人民友谊源远流长的明证。”

我们在越南访问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所见所闻已留下难忘的印象。我们相信，这个充满生机的国家会变得更加欣欣向荣，中越两国人民之间的友谊也肯定会有新的发展。

1996年12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