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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曾相识:我的学术交流和周汝昌师

时间:2024-07-27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周汝昌师和我的学术交谊严中我与汝昌师相识相知,可谓是“三生有幸”,此“三生”不是指佛教用语:前生、今生、来生,而是指我与汝昌师的三次“奇遇”。第二次与汝昌师“奇遇”是在“文革”后期。于是从1984年开始,便恳请汝昌师和我合作研究“江宁织造与曹家”这一课题,得到了他的全力支持和帮助。友周严中与周汝昌合著《江宁织造与曹家》从而我们能够在今天建设“金陵红楼梦文化博物馆”的同时,推出《江宁织造与

似曾相识:我的学术交流和周汝昌师

周汝昌师和我的学术交谊 严中

我与汝昌师相识相知,可谓是“三生有幸”,此“三生”不是指佛教用语:前生、今生、来生,而是指我与汝昌师的三次“奇遇”。

第一次“奇遇”是1947年冬,当时《天津民国日报》“图书”副刊在12月5日发表了汝昌师的《曹雪芹生卒年之新推定》,接着,《天津民国日报》“图书”副刊在1948年2月20日发表了《胡适之先生致周汝昌函》,引起了我的两位兄长的注意。他们向人借来了一部《红楼梦》阅读,我趁他们没看的辰光,偷偷地翻了翻,这是我首次接触《红楼梦》。然而,它没有像演义小说那样吸引着我这个孩童。鲁迅先生在谈到读《红楼梦》时说:“经学家看见《易》,道学家看见淫,才子看见缠绵,革命家看见排满,流言家看见宫闹秘事……”而我看见的只是宝黛钗三角恋爱,看到后来,见主人公一个个死的死了,散的散了,看到的只是“白茫茫大地真干净”,因此,它没有给我留下什么深刻的印象。同时我虽知胡适之是北京大学校长,却不知汝昌师为何许人也。

1998年严中(右)与周汝昌合影

1949年9月,我投身革命。1953年4月调来古城南京,从此和它结下了不解之缘。翌年,江泽民同志从上海到南京联系工作,由我接待。他愉快地和我谈起对南京的美好印象,真是十朝兴亡事,尽人笑谈中,使我颇受启发,获益匪浅。此后,每至休沐,我和挚友陶凤仪君、季培生君,再后又和张树华君,或登周处台,或上扫叶楼,或寻台城柳,或访杏村酒,或攀燕矶头,或吊雨花墓,或探灵谷幽,或问桃叶渡,或系莫愁艇,或吹凤台箫,或过乌衣巷,或觅白鹭洲,或忆赏心亭,或泊秦淮舟,或论冶山剑,或叹故宫秋。春牛首,秋栖霞,夏钟阜,冬石头,岁岁如此,自不待言。这样,久而久之,那楚秦王气,吴宫花草,晋代衣冠,南朝烟水,李唐明月,赵宋残阳,明朝宫阙,清代湖山,天国风雨,蒋家春梦等等深沉的历史文化内涵深深地刻在我的脑海里,融化在我的血液中。南京已是我的第二故乡,生我者湘涟,长我者金陵也。

也是在1954年,毛泽东同志写了《关于〈红楼梦〉研究问题的信》,掀起了对俞平伯先生的《红楼梦》研究的批判。正巧,我当时获得《机械工业》杂志优秀通讯员称号,杂志社奖励我巧元,问我要买什么书。我请杂志社买了一套精装本《红楼梦》,并将它与俞平伯的《红楼梦辨》《红楼梦研究》和李希凡、蓝翎的《关于〈红楼梦〉简论及其他》《评〈红楼梦〉研究》对看,但我怎么也看不出俞平伯的唯心主义在哪里,而李希凡、蓝翎的唯物主义又在哪里。因此,“批俞”方兴未艾,我的“红楼热”就冷却下来了。虽然此前的1953年,汝昌师出版了他的“划时代”的《红楼梦新证》,然而我却一无所知,否则,我“解味红楼”恐怕于斯时就开始了。

第二次与汝昌师“奇遇”是在“文革”后期。

1975年,南京图书馆成立《红楼梦》评论组、《水浒》评论组和鲁迅研究组时,我被推举为鲁迅研究组组长。我虽然热爱鲁迅著作,可相比之下,我更爱《红楼梦》。当时,尽管毛泽东提出“读《红楼梦》要看五遍才有发言权,要坚持看五遍”。而那时我虽然具备读鲁迅著作的“资格”,却不具备读《红楼梦》的“资格”(我以前的那套《红楼梦》早在“文革”初期就作为“封资修”扫进了“历史的垃圾堆”)。要看,也只能看诸如《从〈红楼梦〉看封建社会阶级斗争》《形象的封建社会衰亡史〈红楼梦〉》等评《红》著作。直到粉碎“四人帮”后,“书禁”洞开,我在南京新华书店排队购到了四大古典名著,并进行了认真阅读。从而悟出《三国演义》的主旨是一个“忠”字,《水浒》的主旨是一个“义”字,《西游记》的主旨是一个“诚”字,而《红楼梦》的主旨是一个“情”字——即“大旨谈胃”,按照鲁迅的说法:它是一部“世清书”。清代竹枝词中曾说:“闲谈不说《红楼梦》,读尽诗书是枉然”。从此,我不但读它,而且研究它。阅读自然也不限“五遍”,而是不下数十遍。也是在这时厂一位友人借给我一套汝昌师再版的《红楼梦新证》,使我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大开眼界,并产生了对《红楼梦》作者曹雪芹江宁织造家世,《红楼梦》与南京的关系等问题的浓厚兴趣。1981年我在《金陵百花》第2期发表的《京宁何处大观园》,就是我研究《红楼梦》的“处女作”。尽管它没有多少“新论”,但毕竟是我“考红”迈出的第一步,也是很关键的一步。从此,我以“解谜金陵”和“解味红楼”这两大主题为己任。

第三次与汝昌师“奇遇”是在1982年,缘起于“靖本的故事”,从此,我拜在这位“解味道人”门下,“解味红楼”,并且是二十多年如一日(详情我将撰《我与周汝昌先生》一书以飨读者)。这样,虽然我“道行”还不算深,但我也逐渐解出一些“味”来。这就是,大凡小说无非有水写的(淡而无味)、汗写的(有咸味)、泪写的(有苦味)、血写的(酸甜苦辣咸五味俱全),《红楼梦》就是作者曹雪芹用血写成的——“字字看来皆是血”。

“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都云作者痴,谁解其中味”。而要做到真正的“解味红楼”又谈何容易!——后来,我终于悟出必须从作者雪芹的江宁织造家世的血泪史入手。于是从1984年开始,便恳请汝昌师和我合作研究“江宁织造与曹家”这一课题,得到了他的全力支持和帮助。他除表示我可以利用他公开发表过的所有红学、曹学成果外,还给我提供了大量的著作以外的材料和线索。同时希望我利用南京这一人文渊薮,作进一步的材料发掘。为此,我历二十多年的艰辛,查阅了大量的方志和笔记,获得了许多前人未曾发现或未曾使用过的很有价值的材料,其中大部分都得到了汝昌师的首肯。例如,书稿初成后,我向周先生问序,先生欣然允诺,并热情复函云:

严中老友:(www.xing528.com)

方收一信,尽悉,甚慰。《红楼》刊你文,已听读,笔力遒健,而又不枝不蔓,是你独擅。你的撰作新,构思很新颖,也较“活”,比“争论集”一类题法胜强多多,就这样吧。芹居设计初定,关系大局,闻之可喜。拙序一定要写,可以是“象征性”的,无须太长。如乙酉腊前年底草成寄上,不太迟吗?——望示我以最晚期限,因杂务头绪太繁,无奈何也。

匆匆即问

冬好!新禧!

友周

严中与周汝昌合著《江宁织造与曹家》

从而我们能够在今天建设“金陵红楼梦文化博物馆”(我们建议改为“江宁织造博物馆”)的同时,推出《江宁织造与曹家》一书,以真正填补这一领域的空白。

有人说,周汝昌是“主北说”者,而严中是“主南说”者,怎么能合作著书立说呢?殊不知,周汝昌、严中都是“求同存异”的实践者。这里我引述汝昌师为我的《红楼丛话》所作的“序言”中的一段话来作一证明:“我与严中的学术观点,并不‘完全一致’,天下很少有那样的情形。我们之间,有同,也有异。同,不曾成为我们互相吹捧的‘资本’;异,也不曾成为我们的‘变脸’与‘破口’(红学界是有过‘骂街红学家’的),更不曾有过丝毫‘影响’了我们的学谊。我想,只要能够这样,那么做点学问和建立学谊才算是正派的交谊,对人对己对祖国文化事业都有益的‘人际关系’。”这说得何等好呀!我可以毫不谦虚地说:汝昌师和我的学术交谊可以说是一个罕见的学术合作典范,这有我们近千封(双方合计)来往书信作证。

最后要说明的是,本书的撰写,亦得力于众多同道的辛勤研考,为行文简便,不及一一注明,在此谨向他们深致谢忱。

2006年12月20日于金陵悼红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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