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人之间潜在着一种很深的血缘。当愚木兄把远在南京的诗人江雪介绍给我的时候,我一下子就从这位陌生的诗友那里找到了共鸣点。
短短的文字常常能容纳一个人的一生。对一名真正的诗人来讲,形而上的知识渗透未必高于社会生活的经验,生命行动与血肉体验往往大于知识积累和文化积淀。江雪的诗集《时间广场》携带着大量的时代信息和生存体验走近了我们,让我们感觉到了一种速度和力量,一种随意和紧张,一种迅捷和不假思索,一种乱花渐欲迷人眼的意趣,一种特有的文本魅力。我们不难看出,诗人试图在严重缺失诗意的现代汉诗语境中,开拓、重构、深化和巩固美学价值,营造一种别具一格的诗学向度,“直到意义完全沉没在母体痛苦的茫茫黑夜里”(杜拉斯语)。
我始终认为,凡是没有向读者传达人类普遍经验和美好思想以及情感、情操的分行韵文,均不构成诗歌作品。在创作时,对于语言的破坏有时必要的,但更重要的是建设性。挖掘个性化因子,从“深”处着墨是江雪的独到之处。“诗到语言为止”,我极其赞同这样的诗观。然无数的诗写者却只注重诗歌言说自我的心灵,而如何建设诗歌、如何通过自己的写作为汉语诗歌提供一些建设性的方案倒稀有关注。倘若把“汉语语言”的质地作为检测先锋诗歌的试金石,那么,我可以毫不讳言地说:《时间广场》便是在当下杂乱而喧嚣的诗歌中,清理出来的有建设性的诗歌样本之一,其最大特色就在于其诗化语言的复杂和机变。“最远的烟雾又揉进两个人的目光/这仅仅来自距离的一种疼痛/放弃些什么找到空中的痕迹/一段被忽略的架空线一次暗转/又让我们俯视自己的另一面”;“是什么退去了让我们的脚踏下/一片耀眼的沙我的闪亮的记忆/堆起可能的城堡又在另一处放弃/时间啊最终将侵吞一切”。这是我信手从《燕子矶公园的正午》里拈来的诗句,读这样的作品,我们陡然顿悟:当某些词义由人性演变为神性时,由明确的事实演变为梦幻时,词即得到了某种意义的厚度,诗人的诗写风格也就悄然成型了。
除了一个人敏慧的艺术修养以及对文字语言的驱遣能力以外,一个诗人切入生活的方式和态度,决定了他诗歌的内在特质与外在形式与其他诗人的甄别。江雪的诗集《时间广场》可谓现代汉语词语语境和象征意象的巧妙璧合,平实无华而洗练的语言里透视出凝重的生命感知和内在轨迹。整部作品里没有任何的花俏词汇,诗人以一种辩证、多向度的思考以及多元化、包容式的言说方式流畅、妥帖的抒写,在看似平缓的文字流动中,却蕴藏着令人深省的诗性语词,委婉含蓄、典雅持重。
顺着水流的去向巧妙的浸入过去
谁能拒绝这些黑色的文字
意义显示的通道在这座城市的
根部俯拾它的神话
它曾役使着的辉煌甚至
喋血的疼痛它们擦亮多少人的
惊叹与回顾我如今的多余
拨开雨帘拨开厚积的雾气
让我们仔细的鉴别吧象考古者
仔细的剔除时间与附加的尘埃
钞票可以退至劳动(www.xing528.com)
那些可能的伤害呵让我远离
从这些文字出发
回到事物的本真回到
那只躺着的尸体它被掩盖的光芒
最后的净土是妹妹的身体
她多年来不肯背弃的童贞
一些树木正在抽叶还有
花朵们竞相开放它们不为
这座城市的雨水埋葬
这个春天的上午谁的眼泪又如此之多
我从深水中救出自己那只青铜的尸体
它的锋芒深深地刺中我
让我终于活在自己的美之中
生活并不能造就一个独树一帜的诗人,只有那些具备真性情与儒学渊源的人,才有布设、驾驭语言的才能,摸索到通往心灵之路的隐秘通道,最终得到诗神的青睐。像《玻璃柜中的青铜剑》这样上乘的诗作,所凸显的是江雪作为诗人的人格力量。诗人通过天马行空的想象力获取了审度世界的另一种视角,这同时也是对人与外界的双重窥探,诗人再次向我们印证了一个秘密:诗就是对人与寰宇的一种臆想,是诗对一个诗人的寻找。总体而言,《时间广场》对于诗歌表现领域的拓宽,对于语意质地和语式向度的把握,对于庸常诗性之光的洞悉,都有不凡的创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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