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加掩饰的呼声龙克的组诗《我说,回来吧》评析
当我宣告亲近文学,远离“文学圈”的时候,总有一些让我感觉亲近的诗人和作品永远记在心口,就如同龙克的组诗《我说,回来吧》。虽然我知道这组诗一经推出就获得了诗爱者的首肯,可我更愿意再来评析它。诗人的一声“回来吧”,诗意又略带哀伤。其悲苦,情愿遁入“没有人守候在码头”抑或自然野景的情怀让我心底顿生涟漪。
龙克总会隔三差五给我们带来一份难得的惊喜。我曾经以《在灵与肉的钢丝上滑翔》为题,论及诗人的诗集《疼痛之上》的精神救赎与终极诉求。没想到,文章放在我的BIOG里数月了还在不断刷新,这说明人们对“疼痛”、“救赎”、“终极”、“诉求”这些关键词不同寻常的关注。在这组《我说,回来吧》里,诗人再次凝练这几个关键词并进一步升华开来,试图用一种自由而潇洒的态度去对待冷酷而异化的现实世界,以乐观和自然的无所谓态度去迎接各种创作活动中的冒险,去品尝创作的困难中所隐含的各种复杂的酸甜苦辣,也就是在一种精神炼狱中寻求更大的自由。
乍一看《把门打开或者关上》这样的标题,或许有人会说,把门打开或者关上都无所谓,那要看彼时的心情,是醉还是醒、是梦还是幻。而当我们秉神静气,跟随诗人在“门”的意象里驻足片刻,就会发现,事情原本不是那般简单。先让我们再次重温王小波的这句警世恒言:“在现代,知识分子最大的罪恶是建造关押自己的思想监狱。砍倒橄榄树是灭绝大地的丰饶,营造意识形态则是灭绝思想的丰饶,”可谓一语道破天机。诗人在这扇“门”里要解决的自然不是思想和哲学的问题,他要在这扇“门”里调和的是现代汉诗的语境和诗性问题。
“语境和诗性是否相互疏离?”现代汉语诗该如何逃脱这个圈套,从而实现诗人超然表达的自由呢?龙克以一种戏谑的方式给出了一种可能性——语境的双关或者说暧昧。在诗人那里,“门”的结构并非是单向开启或者闭和的,而是逆向、多元层叠的。站在这个基础上来说,人的自由永远都是在现实和可能、有限和无限、相对和绝对的统一中实现的。诗人所强调的,正是自由的这种内在矛盾本身的绝对性和无限性。诗人告诉我们的和哲学家所要告诉我们的殊途同归,那便是:自由,就其本性而言,就是不受任何限制。
当然,有时现实的事物比可能的事物更缺乏可能性,个人自由越发展,越加剧个人间的竞争,越导致社会中贫富间的分化,使越来越多的竞争失败者被排挤到社会的边缘——他们不知道身边的这扇“门”是该打开或者关上?!敏感、自恋的诗人也只有“眼睛只能向上,再向上”,在“门”外的世界、在遥远的路口和身后的颓墙边游移。
风来了,咆哮的影子有太多的利器
把门关上,把黑暗里嘈杂的光亮关上
十根指头开始演习,在破旧的《向日葵》,在(www.xing528.com)
森林的上空掠夺一匹羽毛
是海啸后的曲子吗
猎人在门前与门后无计可施
传承巴山渠水的冰冷气质,在龙克“把门打开,把右手伸过来”酣畅的诗写背后有一颗脆弱的心,诗人只愿意独自藏匿于与世隔绝的屋子里,把持在狂野冰冷的黑金属“门”上自吟自唱。这需要更多的勇气,刀子刺向别人永远比刺向自己简单。
《我说我睡觉了》是一首充满了睿智和幽默的性指向的作品,“在黑暗里,在蚊子的声音里”,诗人“看见阳光下的那张脸堆满规则”,而“城市开始痉挛,开始/在我的呓语里沉沦与魔幻”,铁器凌乱的声音像被搅翻了的、热锅上的蚂蚁,沉重快速的“一把剪刀挨着耳朵”,如同一声声闷雷击打在胸口。而这声音里还透漏着一丝狡猾,就如同DH·劳伦斯在他的不朽作品里写到的那样,也许性才是治疗机械的工业社会带给人类文明创伤的惟一良方?由于中国当下特定的历史和文化背景,一些真正具有艺术革新热情的诗人在这样的情况下不得不考虑新诗的走向。我们的时代并不缺乏激情,超男、超女等等太多的电视选秀和无厘头节目让人们开始热情的同时也让太多的人变得浮躁。此刻,这一首温情,内敛的《我说我睡觉了》却让我们感受到了一种分外亲切,感人的真切。一段“那盆花有好几天没有浇水了/叶子上面的尘土正在傲慢/我说我睡觉了,今天晚上/我一定会回到那间小木屋/回到你的身边”,常常会让我在午夜梦回时凝眸枕边千年等一回的“具象”潸然感恩。诗里温暖的色调,加上新古典抒情,绝对是对当下人世虚浮的最温情的一声慰藉。
在新诗被解构后,还有什么能让我们值得期许的汉诗风格吗?一首《我说,回来吧》以新诗本身所具有的前瞻性和特有的幽雅、高贵进入了我的视野。诗人冷工业加黑氛围的诗写风格直逼当下诗坛,在数种不同的创作风格间穿插实验。“我说,回来吧,不要走得太远了”,此起彼伏的精彩段落和宁静委婉的风格让人立刻想起肖邦的口头禅——“永无止境的悲伤”。恋爱的失败、逃生的脚印、还有亡灵的声音让诗中的主人公开始孤立,变得怪异。这样一个“把所有的秘密踩破了”的故事当然并不是龙克兄的首创,君特·格拉斯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作品《铁皮鼓》早在文学上表现过,彼德·潘的传说也早就深入人心,但却是诗人第一次以诗歌的方式讲述了类似的一个故事,仅此一点就已经值得我们赞许了,更何况整组作品行云流水,语言与意象的搭配如此完美。
谈到创作组诗《我说,回来吧》的感受,龙克毫不隐讳地说自己当时正值酩酊状态,醉眼惺忪地被惯常的、诡异的意境所压迫,创作的冲动无法遏止,优美的旋律,深厚的文化沉淀刹那间“在那部经典里躲藏”。这让我想起了波德莱尔在他的《恶之花》献词里说的:“诗歌是诗人在困厄的精神状态下开出的最美的花,是诗人最隐晦的心灵深处不加掩饰的呼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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