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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琴(峄桐)先生事略风范千秋

时间:2024-07-18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张琴(峄桐)先生事略张侗浙江宁波鄞州区西乡有座古庙,坐落在黄古林镇旧北街西头,称“黄古林庙”。入馆时,以张琴为名,以峄桐为字,到半百之年,以“留叟”为晚号。张琴有一兄张松鹤,继其父业。张琴还倡导学生锻炼体格,教体操,又试教拼音法,让学生学习国语。

张琴(峄桐)先生事略风范千秋

张琴(峄桐)先生事略

张 侗

浙江宁波鄞州区西乡有座古庙,坐落在黄古林镇旧北街西头,称“黄古林庙”。原来庙大门正中高悬一块匾额,上写“汉黄公庙”。上千年来,祭祀帮助汉朝刘邦立国的“四皓”之一黄石公。有庙就有祭祀就有市面,市面兴旺就有安家落户的村落。又该地产蔺草,可织凉席,附近几十里,十有九户以织席为副业。此凉席畅销江南各地,又远销日本韩国,称“榻榻米”,故黄古林有“席乡”之称。

一百多年前,古林庙西侧有叫俞家墙门后埭屋的一家姓张的小商家,以做糕点为生,就在1875年开春,张家一个男婴出生,时适清光绪皇帝坐龙廷的年份(即光绪元年),家人就为该婴取名为“钦鹤”,意皇帝所赐的宠儿,鹤是辈行,及长及老,乡人都直称钦鹤先生。入馆时,以张琴为名,以峄桐为字,到半百之年,以“留叟”为晚号。直至1939年初夏凌晨,因抗战开始,失业在家,坐吃山空,病贫交迫,在故宅殁逝,享年64岁。他就是我的父亲——张琴先生。

张琴有一兄张松鹤,继其父业。一姊嫁施姓,是乡间有名中医。张琴在弱冠之年,与李姓女子结婚,生大女,嫁俞姓,不久双双病逝;二女张杏英嫁施姓,丈夫是北洋大学毕业,在天津杭州、南京从事工程事业,后在宁波中学、宁波高工执教;一子张秉厚,宁波商校毕业,至上海谋事,婚后不久病故;三女张蕉英嫁严姓,以酒业为生,后失业;大母故亡,续娶石氏,生一女张芮音,后名张瑛,参加共产党;一子张侗,参加共产党后在军队服役;二女张芝音,小学、中学教员。

简要经历

张琴在婴孩时,据乡人反映,个性内向不爱说话,很少哭泣。孩童时,很少出门,在家喜寻上辈留下的字片或书本,自识、自念、自背,还找寻秃笔,在纸上或地上涂画。年上半百后,还买来小刀,学习篆刻(现在我处还有几把)。他对读书、学习甚为爱好。在入学时,和同龄孩童到离古林一里的施家私塾“崇本堂”读书。因其好学上进,又较聪明,进私塾几年,已能背四书五经中有关片断,也能写较规范的楷书。在习字时,陆续购得写字帖,有柳公权苏东坡等帖本,也有张迁、曹全、史晨等隶书字帖,还有篆体字帖,后这些被装进一木箱,和书册一起捐给天一阁。现在,据说还有乡试时的试卷。

当时,古林有几位书生,施竹晨,后是鄞县女子中学校长;葑里张于相,后为行书能手。他们都是清末乡试入册,为秀才、为贡生,人称“二张一施”,只因张琴家境不佳未参加乡试。

张琴婚后,因与伯父分家,祖母要赡养,并要养家糊口,就得谋求职业。经友人推荐,在19世纪末,到湖北黄陂孝感等地谋事,因功名不高,只在县衙内做吏,我少时曾见过不少外界来信,写有“张师爷”字样。又见过无燕尾的红缨小帽,应不是官员而是小吏。

辛亥革命风起,推翻封建王朝,张琴只身返乡,那时,已近40岁了。回乡后无事可做,就在原私塾“崇本堂”帮教。把崇本堂改为“崇本学堂”(后来为崇本小学,今为古林小学,已有上千学生),学校在坚持正常教学外,还很重视传统文化的教育。除教授《百家姓》《千字文》外,还教《论语》之类。张琴还倡导学生锻炼体格,教体操,又试教拼音法,让学生学习国语(即普通话)。时学堂大有起色,入学儿童成倍增加,因教室不够,就以施氏宗祠改建为学校,安排礼堂,布置教学环境,张贴古人故事图片。直到“文革”后新建一所正规的古林小学,原崇本小学才另作他用。

民国开始,城中设办中学,宁波有省立第四中学(今宁波一中),张琴被聘为学监(训育员之类),教授国语。时宁波有一所师范学校,他也去兼课,后来,师范和中学合并了。

在宁波中学执教几年后,受聘到宁波东乡潘火桥蔡家,管理义庄(经理俗称阿大),又兼任村里的敦本小学校长。

1930年后,有原在宁波中学读书的一个学生,黄埔军校毕业后为国民党军队里的中将,名王文翰,在宁波水上警察厅任厅长,聘张琴为警察厅秘书。1934年左右,王辞去水上警察厅厅长的职务,与人合资开宁穿汽车公司(宁波到镇海穿山),又请张琴去当文牍(秘书之类),一直到抗战开始,公路停办,王到浙江省公路局任局长。张琴年老体病辞职回家,没有收入来源,不到一年,即患肺病故亡,时1939年初春,享年64岁。

留斋藏砖

1920年前后,宁波拆除城墙,城巷两侧有众多全砖、残砖,狼藉满地。当时有不少市民拾砖回家,有砌屋砌墙之用,有垫杂物之用。这时有一位学者叫马廉,拾得近千块砖,在自己家中辟一室,把它收藏起来。20世纪20年代末,天一阁要维修,他把所有晋砖送给天一阁,天一阁就专辟一室,称“千晋斋”。当时,张琴在宁波中学教书,每周回乡家居时,也抱几块砖来,后来到潘火桥谋事,回家时,也抱几块砖来,这样有百来块。经过考证,均是晋砖,自感颇有意义,价值很大,就专心用墨胶一块一块地拓印,并把每一块砖或用图文加以说明,或以诗词求证,用宣纸抄成四册,后又加上题跋一册,共有五册,达几万字。宁波诸学者均认为极有纪念意义,是证实宁波历史之物。有乡人陈布雷、为著名书法家沙孟海的题字。此五册今珍藏在天一阁。

砖是普通建筑材料,一块砖只值几角钱,可秦砖汉瓦价值连城,收藏起来并加以考证,其价值不可估量。张琴把拾来的百余块砖,一块一块放在精制的木箱里,面刻“留斋之宝”四字,期可长久保留。此木箱今还有两只在我家。在天一阁的“千晋斋”现专设一室,供游人观赏。

我在1998年去天一阁,观阅过去所捐赠的张琴遗墨、书册、金石等,在“千晋斋”里哼哼成句,后为一七律:

鄞地古城拆毁间,晋砖遗物万万千。
马廉拾留近千方,张琴抢石百余枚。
马辟一室世相传,张著五册藏砖篇。
天一阁内千晋斋,创新古垣牢之前。

注:古垣宁波,始筑在晋穆帝永和六年(350)。前说:甬城始筑是刘牢之,刘在400年后才去甬城。故筑城在刘牢之之前50年。

留斋藏书

张琴自小就爱书,爱收藏。在私塾时,已喜欢集书购书,几年来收藏不少像《百家姓》《千字文》等启蒙读物,在新中国成立时,捐赠天一阁书册中尚有此类书册。后来在城中执事,常去宁波日新街各书店浏览,有时还带我去。他在竞新书店,有一本“结”,也给我弄了一本,在“结”上写所购之书,不立即付钱,到年底总算,看来他是常客。他所购来的书,有散本,有联书,也有装箱的。他从湖北返里时,专到上海福州路书店购买了不少装箱的书册。运到家里,无处可放,就专辟一室,摆上一床一桌,作为他的办公室,后来就是我的书室和卧房。他把这房题名为“留斋”,放置12只大箱,还有近10只中小木箱。在楼上贮藏室,也有不少木箱,装有字帖、家谱书籍等。后来他以“留叟”为晚号。这“留”字,很有名堂,他说过:每次外出,祖母终日唠叨“要留心,要留心”,时势不太平,处处要留心,只要多留心,才能脚跟稳。说这是我家的传家宝,现在想想,这个“留”字,不仅要在心上,也要在行上。

这些书册,是我高工同学楼天幌、翁心惠经手收藏的,当时他们都是宁波文教系统的当事人。1951年,我在抗美援朝时,来信要我把书册等物捐赠到天一阁,我欣然同意。天一阁就用船到古林我家去装,装运了所有古籍、书画、金石、碑帖、各族家谱大概有近万册。连我哥哥和我的教科书、作业、讲义等都拿去了。我所遗憾的是张琴先生的墓碑字,由沙孟海先生用篆文写的“张琴葬身之所”,现在张琴先生的墓碑是我描摩沙孟海的篆文写成的。还有一只明朝正德年代铜鼎,现在不知在哪里,这些捐赠之物,如果结算,按今市价,可能值几千万元之多。几十年来,我军务在身,未能抽身前去,认为捐给国家,就能妥善保存。1997年冬,我返家探亲,由时任宁波市人大常委会主任项秉炎陪同前去天一阁,由天一阁领导邬向东、洪可尧接待,可一问,除晋砖已并入千晋斋,五本《留斋藏砖》和少数遗墨还在,其余所有书册连所有木箱已一无所存。他劝说:天一阁领导,自当时主事至今已换了近十茬,当事人已过世无可查问。我只得表示遗憾,惋惜惋惜,只得低吟:

天一藏书此一家(馆内有一联之下联),

三坟五典落华夏(均是古书名)。

当年送书入地六(天一生水,地六成之),(www.xing528.com)

于今低头石开花(什么也没有了)。

修缮族谱

张琴年及半百时,有不少乡族前来委托修缮他们的族谱。开始他认为这是“吃力不讨好”的活,就拒绝了,又因公务繁忙,无法抽身。但最后还是允诺了几家,一般说,修缮家族谱,需时两三个月,也只有在夏季抽空。从20世纪20年代末到30年代,约接受十家族谱。1938年夏天,最后修缮本宗族的《槎湖张氏宗谱》,当时我在宁波高工建筑科求学,学习测量清丈,因此也叫我去帮助,把张氏村落张家潭测量、描绘放在宗谱之首。

修缮家谱,除文字上要核实、考证,主要是调查殁、生,明确年份、名字,在印刷技术上、质量上要把关,还要处理好社会关系的事。如有的同姓不同族的要求入族,有人情世故的关系,有的也要金钱交涉(即入族要付若干银钱)。

有一次,张琴抽空回家,低头不语,闷闷不乐。后来母亲了解,是有一家族同姓要入我槎湖张家的族,我族的当家人(族长)认为该族在族中上有过不光彩的事,就不予入族,于是引起争执,甚至要动武。经过调解还是没有入族。有时,有疑难问题,就要召开族长会议,如入族的经济问题。

在修缮时,核对年月,就要计算旧历与新历的转化。在计算时,张琴发现他和我的生日从旧历换作新历时为同一日,他是1875年旧历十月十日生,转化为当年新历为11月7日。我是1919年九月十五日生,转化为新历,因当年是闰七月,也是11月7日,故为生日同日。他以春秋齐桓公和其子的生日是同日,就把子名改为“同”。本来我学名也是族名叫张颖厚,上学时以此名,时读小学六年级,就改名为“张同”。直到在部队时我要到军队教导队去学习,领导在介绍信上把同写成“侗”,说:岳飞的老师是周侗,今后你要教出像岳飞这样的学生。故今名为张侗。

这些族谱,都应妥为保存,这是家族的历史。可在“文革”时,说是“四旧”,有不少人把家谱毁了。我的张氏族谱也烧了,宗祠也拆了。连老祖宗也不要了,这是愚蠢的做法。我们张家潭自然村,现在编出一本《张家潭村史》,把历史人物、本村的变迁写在村史上,这也是很好的纪念!

为此,我写一首七律:

孤巢长思梦入境,时时胸中翻旧影。
少年随族祭祖灵,及长助父修谱正。
已知先人高官岑,亦有后生名士聘。
有谁岁暮不念祖,最是倚闾迎喜庆。

书写碑牌

张琴自进学后,对书法一直喜欢亦用心练习,所写行、草、楷都有一定水平,自院试后又习隶书、篆书,购来不少张迁碑、曹全碑、史晨碑等帖本,在家装了一只木箱。在习字时还买来一张三尺见方的砖桌,用架子装起来,此桌现还在。当时乡村,逢年过节,总有不少乡人拿着红纸,来求写楹联,也有托写招牌、墓碑的。在古林及附近市镇的商号招牌,有不少是张琴写的。在他去世时,在家还有不少宣纸,是人们托他写字的纸。

奉化葛岙有位王惟敏老先生,在20世纪80年代,年已耄耋,曾写一文登在《宁波日报》上,他非常赞赏张琴的书法。在他的家乡有一座庙,庙厅有一匾额是张琴写的,他年轻时看到,十分喜欢,到他已老年了,又看到匾额字,更为称好。当时他写有首七绝

诗书金石擅三绝,更有深研考古心。
甬水泱泱人卓绝,晚清遗老话张琴。

又一首:

鄞城古壕建河时,汉晋遗砖可析疑。
想见张公贵踯躅,创新史论辟牢之。

在乡间有富户要写墓碑,张琴择人而写。有不少乡间凉亭桥梁、对联或桥名是其书写,西乡各地均有多处。其中古林俞家鹅颈曲有座桥,有一面是张琴写的,另一面是当时县长陈宝麟写的,此桥叫“余广桥”。现在经济发展了,造了钢筋水泥桥,此桥仍保存作为文物纪念。

在20世纪30年代前后,他在宁穿汽车公司供职,在公余空隙,他写了不少大碑上的字,都是以隶书写的,有人说:他的隶书把史晨、曹全、石鼓文三碑融为一体,外柔内刚、风骨嶙峋,有曹全碑的劲健风采,又有史晨碑的灵活多姿,一洗古隶柔弱之习而开晚清新隶之风,《鄞县志》记“其时县城著名书法家首推张琴”。现在其隶书碑,还有:《俞氏福谦小学落成碑》、崇扬一国民党中将的《去思碑》、江东有表彰一商人贡献的《延芳桥碑》,还有奉化的《新丰桥碑》。他的泼墨纸片,现在天一阁内还存有几张。

在宁波中学执教时,张琴与冯君木先生常在课余教授学生书法,学生中有当代著名书法家沙孟海。后来,沙孟海到效实中学读书,也邀请张琴去教书法。

对其泼墨行书艺术,有一篇《晚清书法第一人》加以评论,可作参考。

谋益乡里

近百年来黄古林商业已趋发达,原来一河两街开设的店铺有几十家,尤其是因盛产草席,商家收购、外销成家的有四大家、十中家,近二十个小家。更有十天三市,周围数十里农家,五更起身,熙熙攘攘赶市买卖,有东乡卖海货的,有北方“打街拳”的(杂技),因市大货多,人多事杂,众民尤其是商界考虑安全,要求宁波的警察局能设立派出所前来保护。张琴在城中执教,人头较熟,他又写签呈,又自己奔走,请求宁波政府帮助解决。几次请示,终于允诺了,设立20人左右的派出所,并有所长、巡官警长等。当时黄古林庙最后一排房子为警察宿舍,在庙中可操练。

因要周转经济,张琴又和几家店商合议,开设钱庄。又因入夜要营业,就开设辗米厂,并安装了发电机,可以发电照明。为安全起见,该辗米厂设在对街空地,以免不慎失火造成损失。此辗米厂叫德兴厂。由此,张琴常与乡间有关人员联系、商洽等事。每次回家,总有不少人来访,这些人中有绅士,有商家,也有普通群众以及警察派出所的所长。

如此等等,张琴对乡内大小事宜,总是过问。不少乡人对此颇为赞许。到1939年他闭目辞世时,因我家无余财,葬礼草草行事,但在出殡之日来祭拜的乡人仍然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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