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共同体的实质：从宗教和谐到世界和谐

一、现代共同体的实质

进入新世纪以来，中国学术界对经济共同体、政治共同体、民族共同体、文化共同体谈论不少，对宗教共同体谈论不多，即使偶有涉及，亦以怀疑或犹豫的态度对待之。卓新平和安伦的对话开了讨论“宗教共同体”问题的先河。笔者感到，就中国具体国情而言，现在是到了对“宗教共同体”想一想、议一议，乃至试一试的地步了。

“共同体”（congregatjo，communjty）这个词是古人创造的，但他们似乎搞不清“国家”与“共同体”的区别与关联。比如古希腊哲学家亚里士多德认为：国家是许多家庭及村落的联合而成的共同体，它是为了达成完美的和自治的生活而组织的。⁽²⁾古罗马哲学家西塞罗把国家简要地定义为“人民的财产”，他说：“国家（publjca，country）是人民的财产，但人民不是以任何形式聚集在一起的人的共同体，而是大量的人基于对正义的一致尊重，为了共同的利益（et utjljtatis communjone，for the common good）而结成伙伴关系，从而形成共同体”⁽³⁾。西塞罗没有像亚里士多德那样把国家等同于共同体，因为他指出，如果国家掌握在一个人或少数人手中，那么它尽管仍旧是国家，但绝对不是共同体。⁽⁴⁾他的思想的重要之处在于指出共同体形成的原则——共同的利益或共同的善。

马克思对“共同体”（Gemeinwesen）有诸多论述。马克思说：“人的实质也就是人的真正的共同体。”⁽⁵⁾“只有在共同体中，个人才能获得全面发展其才能的手段，也就是说，只有在共同体中才可能有个人自由。在过去的种种冒充的共同体中，如在国家等等中，个人自由只是对那些在统治阶级范围内发展的个人来说是存在的，他们之所以有个人自由，只是因为他们是这一阶级的人。从前各个人联合而成的虚假的共同体，总是相对于各个人而独立的；由于这种共同体是一个阶级反对另一个阶级的联合，因此对于被统治的阶级来说，它不仅是完全虚幻的共同体，而且是新的桎梏。在真正共同体的条件下，各个人在自己的联合中并通过这种联合获得自己的自由。”⁽⁶⁾

马克思在这里指出，个人不可能单独实现其自由发展，这一目标只能在建立共同体的前提下实现，只能依靠共同体来完成。共同体本身有诸多发展阶段和类型，包括“自然形成的共同体”（原始共同体及其各种演化形式），阶级、国家、货币等“虚幻共同体”，乃至未来共产主义的“自由人联合体”这种“真正的共同体”。尽管从人类之初的原始共同体演化出来的各种“冒充的共同体”或“虚假的共同体”并不总是在促进和保障个人的自由发展，而且在许多时候成为束缚这种发展的桎梏，但个人的发展确实离不开共同体，共同体是个人自由发展的必要条件。个体发展的最终目标不是消灭或抛弃各种既有的共同体，而是建立一种全新的共同体。这种共同体的最终目标不是共同体自身，而是为了完善个人，最终实现个人的自由全面发展。这种新的共同体将真正成为个人自由发展的条件。这种“真正共同体”就是“自由人的联合体”。(www.xing528.com)

马克思的观点对我们分析当今全球化时代的整个世界有重要启迪作用。世界共同体在目前是远大的理想，是有待建构的目标，而不是现实，在这个远大目标实现之前还有非常遥远的路要走。联合国社会发展事务高级主管雅克•布道说：“今日之世界并非一个共同体。她之所以饱经暴力冲突和侵犯人权之难，乃是因为她缺乏能够以一种合作与和平之文化来替代一种竞争与不信任文化的政治制度和共享价值。”⁽⁷⁾“一个共同体是远大的人类事业。它要求其成员相互宽容、慷慨大方。但同时它也尊重每一个人的自由，依赖于更多的共享价值和已为人们所接受的社会风俗习惯，而不只是法律和制度。共同体的成员不应相互争斗，而一个共同体与另一个共同体之间的战争更是难以想象的。共同体这个词具有一种令人欣慰的品质。它呼唤共识，呼唤不再有利益的冲突。”⁽⁸⁾

当今世界，百分之八十以上的人是宗教信徒，不是宗教徒的人的信仰也具有一定的宗教性，也就是说非宗教徒的信仰中也有与宗教信仰共通的层面。在当今世界全球化的大趋势下，要创建世界共同体，首先要创建宗教共同体。全球化时代是真正意义上的诸宗教时代，诸宗教的共存已经构成一种社会现实。在全球化时代，“一个人似乎必须在宗教间成为宗教徒”⁽⁹⁾。宗教共同体的建立首先意味着现存各宗教之间的普遍联系，宗教共同体实质上就是“宗教间”共同体，亦即诸宗教的普遍联系。

安伦先生认为：“宗教共同体既不是单凭想象创建的一种新兴宗教，也不是由现有宗教合并而成的单一宗教，而应当是人类顺应全球化趋势为了共同生存发展而必将形成的各宗教信众和教派多元通合、和而不同、和合共生的信仰机制。它要求各宗教放弃对立排他的因素，但不要求各宗教放弃各自的特色和身份。从全球视域看，共同体的主要作用是消除宗教对立、冲突和战争，避免毁灭，维护人类共同的和平生存发展，提供地球村人类共同的核心价值和伦理体系。”⁽¹⁰⁾

可以认为，宗教共同体不是历史与现实中存在的宗教国家，也不是现存宗教组织形式或实质上的联盟或联合，而是一项以信仰为纽带的伟大的事业。因此，我们也可以说，宗教共同体实质上就是宗教间的和平共处，就是宗教间的团结。它旨在建设一个共同的世界，让所有的人、所有的群体、所有的民族共享和平与繁荣，不再恐惧，不再仇恨、不再杀戮，不再有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