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怀大地的郑小琼:中国诗坛的异数
郑小琼的横空出世在广东甚至中国诗坛也许是个异数,我是满怀祝福地看待这位年轻诗人近年来所取得的创作成绩的,在她的出生地——四川,历来就是诗歌的重镇,中国当代几乎所有重要的诗歌流派都能在那里找到源头:非非主义、莽汉主义、整体主义、知识分子写作、民间写作、第三条道路、女子诗歌、打工诗歌、垃圾派等等,不一而足。我不得不说,郑小琼的出现是非常正常而及时的,她给了她的旅居地——广东东莞以巨大的光荣,她甚至改变了东莞近10年来诗歌创作下滑的颓势(这个急刹车踩得很准),也给东莞诗歌的虚假繁荣注入新鲜的血液,这是令人欣慰的。
一般批评家笼统地把郑小琼形容为80后诗人、女性诗人、东莞诗人、打工诗人,我感到非常不以为然,特别是所谓东莞诗人、打工诗人的提法,这样的定位非常粗暴及不负责任,是投机取巧行为。放在中国文坛这个大的背景上看,以地域命名的东莞诗歌(诗人)是不存在的,如果没有重要的诗歌文本的堆积与一批优秀诗人彼此唱和、相互照耀的话。我更反对以身份来界定诗人的做法,如象夏日的蜻蜓一样飞舞的“打工诗人”,“打工诗人”是否包藏着对所有外来写作者飘泊命运与杂芜写作的隐性歧视,在他(她)们身上承担了太多功利性的外壳与不必要的暗中窥探,并由此让“非打工人士”产生自我欣赏的崇高幻觉。而郑小琼通过多年的孕育,暗中成长,早就冲破了这个强加的外壳,她已经是只飞起来的美丽的蝴蝶,也是一株扎根乡土中国的风中植物,为我们这个物质日益强大、人心思变、精神贫乏时代勾画出绚丽多彩的春色。她与她足下的土地发生越来越多的联系,彼此互补,她的茁壮成长也得感恩于这片丰厚的土地。
郑小琼有着锲而不舍的顽强拼搏精神与朴素的内力,她多年来一边在异乡的屋檐下讨生活,借残砖片瓦勉强安身,在一家普通的外资企业干着平实的工作;一边不急不躁,默默写作,封闭孤寂的生活并没有让她失志。记得早几年,她还不断向《东莞文艺》等报刊投稿以换取一点微薄的润笔费,几年下来,正是这位羞涩、不爱出风头、孤军奋战的川妹子,却以惊人的速度,大步流星地走向当代中国年轻诗坛的前列,撰写了大量雅俗共赏的文本,包括诗歌、评论、随笔等,并且屡屡有神来之笔,文采飞扬,气势磅礴。让众多绞尽脑汁往上攀爬的诗人瞠目结舌,不断质疑:郑小琼是太幸运了。其实,郑小琼不但得到主流报刊《诗刊》、《星星》等的青睐,批评家的关注,而且在民间拥有较为广泛的认同,她是真正的实力派。
在郑小琼的诗歌里,有着时代的深深烙印、强烈的探索精神与血融于水的写作背景,其对苦难命运的把握与挖掘看似是顺手牵来,其实是她对世界精细如微的观察与大胆透视,使我们看到中国的南方乡镇在政府、资本、互连网、廉价劳动力等等资源的合力作用下取得的突飞猛进的发展及外来一族对命运的感怀,对新生事物的惊悸,对故乡山水人物的不断回头怅望,对物质光环照临中的世风日下、人性堕落之深恶痛绝与批判。通过诗歌,我甚至看到她发出这样的追问:技术主义的革命,物质文明的盛行,高楼大厦与巨型立交桥,像蛛网一样四通八达的虚拟空间能不能解决人类面临的所有问题,社会进步与人心不古的坚韧对立,使郑小琼在诗歌里找到有效的冲突与平衡点。无论是技术的把握,还是心灵的追问,郑小琼都做到了或正在做到。郑小琼自觉、独立、敞开、多元的写作使自己收获颇丰,与我提倡的宽广主义、好诗主义不期然殊途同归。她是一位在场的诗人,深怀大地的诗人。(www.xing528.com)
通过郑小琼这面多棱镜,使我也看到很多诗人整日整月整年忙碌而紊乱的身影,不知所终,不知所为的人生旅程,找不不到自己的坐标,他们注重人际关系的推敲,把心思放在写作能否给自己带来写作之外的丰厚回报等问题上,把诗歌作为人生晋级、呼朋唤友的外在手段,结果东一榔头,西一锤子,面容模糊,章法全无,盛名之下,其实难符。这也是当代很多诗人面临的巨大挑战,文人的悲哀大概源于此。
但我还是要说,郑小琼的成功并非一劳永逸,当下成绩的取得并不能解决所有问题,郑小琼下一步该怎样走?为此,我想引用我的一篇批评80后诗人的文章作为结尾,并与郑小琼共勉:当众多80后诗人只知道在咖啡里加方糖、在歌厅里崩迪、在公园里泡妞、在下等酒馆调情、在网吧里冲浪,一出场就精神萎缩,装酷卖乖,同世俗的力量“与狼共舞”,缺失了年轻诗人的进取心、判断力与创造力时。郑小琼必须以另类的方式出现,守住最后一道防线,继续坚持独立、个性的写作与探索精神,回到炼词写意的悠远境界,恢复诗歌高贵典雅的品质,写出无愧于时代的大作来,给新世纪的一道灿烂的云霞。
2006年6月16日东莞·后来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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