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年代,上海滩有一场小小的“茶杯风波”,有人靠入赘做佳婿把娘子的陪嫁钱开书店,你说好不好?有人说:“能用妻子的陪嫁钱来作文学资本,我觉得这种人应该佩服,因为用妻子的钱来作又学资本,总比用妻子的钱来做其它不正当的事情好一些。”可是鲁迅不同意,他说“文坛登龙术”之一是“要登文坛,须阔太太,遗产必需,官司莫怕。……最好是有富岳家,有阔太太,用陪嫁钱,作文学资本,笑骂随他笑骂,恶作自我印之”(《登龙术拾遗》)。这里说的是邵洵美。
邵洵美开办金屋书店,出版《金屋月刊》,所谓“金屋”不是用来“藏娇”,也不是鲁迅讥笑的“倘欲登龙,也要乘龙,‘书中自有黄金屋’,早成古话,现在是‘金中自有文学家’当令了”。邵追慕欧洲唯美派文学,彼邦唯美主义的文学刊物滥觞于英国的《YeowBook》,邵十分喜爱,便仿效它,以黄色纸作杂志封面,于是书店也被称为“金屋”了。邵1928年开办书店,自任经理、主编,“金屋”果然金碧辉煌,招牌是黑底金字,分外典雅,门面墙壁彩漆装饰得美轮美奂,橱窗悬挂丝绒帷幕,店内陈设悉高档家具若问邵家岳丈是哪位?原来邵妻就是晚清百万富翁盛宣怀的孙女
“金屋”是中国唯美派文学重镇,出版过邵洵美、倪贻德、章克标、张若谷、陈白尘等人的作品。后来新月书店发生拮据,徐志摩力邀“盛家赘婿”的邵洵美加盟作经理,也是依仗邵的游说,《新月》谈政治谈法治惹出麻烦,邵走上层路线才化险为夷。不久徐志摩空难,新月书店由胡适交涉盘给“商务”去了。邵洵美后来又办起一家时代书店,出版《论语》、《十日谈》、《人言》、《时代画报》等刊物与书籍。抗战初兴,邵办《大英夜报》呼应抗日,又借他的美国女友项美丽(美国驻华特派记者)的名义出刊《自由谭》等配合抗日宣传。(www.xing528.com)
时代书局延办到解放初期,邵想要跟上时代,突击出版了一批马克思主义的早期著作,可是人们发现其中作品大多为第二国际人物所为,如考茨基、希法亭等等,于是遭到《人民日报》的严厉批评,正好与当时另一家时代出版社(社长姜椿芳)形成对照。邵洵美办书店,“金屋”不过两年即因亏本归入“新月”,“时代”逐浪时代却被大潮掀翻,而一旦“公私合营”大潮涌起,万千大小书局书店“删繁就简”,这也就是进入新时代了。
鲁迅呼为“盛官保家婿”的邵公子,后来在“肃反”大潮中,以“历史反革命”进了“提蓝桥”,与“胡风案犯”贾植芳成为“难友”。恰逢浪漫年代后的困难时期,原来由30多个仆人伺候的邵洵美,居然是这样一幅“雅相”,难友们舍不得吃光搪瓷杯子里的稀饭,以待“留到肚皮叫的时候”,但邵“不听大家的好意劝告,几乎每餐饭都一下子吃光、刮光。他一再气喘吁吁地说:‘我实在熬不落了!’这时也往往使他触景生情地谈到他自己过去的生活”(贾植芳《狱里狱外》)。那一定有“金屋”的绮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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