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局旧踪：不开明中崛起的开明书店

“商务”在中国现代出版界算是一家“母店”，中华书局、开明书店等都是从它派生出来的。

“商务”几家刊物，章锡琛主编其中的《妇女杂志》。“五四”之后，倡导“德先生”、“赛先生”，对比先前蒙昧的社会与人生，先进人士痛心疾首，鲁迅“首在立人”终于有了一个可以回应的语境。既然世界已跨入“人的发现”的世纪，人自身的问题也在社会问题的追寻中凸现出来，最终关切的焦点便落足到性伦理、性道德革命的吁求上，“五四”新文化的一个领域也就伸展在妇女解放、男女平等、自由恋爱、大学开放女禁、优生优育以及性科学知识传播的方方面面。章主编是新思潮的排头兵，他在《妇女杂志》上出了一期专号—《新性道德专说》，主张道德应随时代变化，反对陈腐的旧性道德。与他呼应的便是鲁迅的弟弟、性学研究家周建人。然而在这个领域，旧思潮异常顽强，许多报刊甚至大学名流攻击《妇女杂志》鼓动“一夫多妻”等等。“商务”老板王云五见这个杂志成为众矢之的，也以为章锡琛有失传统，加上章锡琛参加妇女研究会，在五开运动中参加了上海学术团体对外联合会，心中不悦，撤掉了章锡琛的主编之职。章为“商务”服务多年，现在被封建卫道士抨击，“商务”不敢放手支持，“商务”的郑振铎、胡愈之等也看不过去，鲁迅也愤怒“商务”不敢得罪名流，而拿章锡琛开刀问斩，在他们的支持下，章锡琛自办了一家《新女性》杂志，不料又为王云五知悉，竟将章从“商务”辞退，用2000元退职金打发出门。

章锡琛虽然被不开明的老板开除，却不气馁，后来就在上海开办了开明书店，除了自己弟弟入伙外，又加入了赵景深、周索非、钱君匋等。开明书店不久就崛起于上海出版界，关键是得益于一班开明的文化人加入，叶圣陶、夏丐尊、丰子恺、徐调孚、周振甫等等都是它的台柱，书局也就从一家兄弟书店发展到与“商务”、“中华”相抗衡的出版公司，它出版的书籍，有饮誉全国出版界数十年的林语堂编《开明英文读本》、叶圣陶的《十三经索引》以及《辞通》、《二十五史》等。(www.xing528.com)

从“不开明”中走出一条“开明”的大道，这是人类的历程。马克思说过：“没有出版自由，其它一切自由都是泡影”，因为自由首先落实在“土壤、空气、光线和场地”的“出版、结社、集会自由”上，而老上海在蒋介石国民党“大一统”之前，正好一定程度上有着这种“自由”，所以王云五可以一脚把人踢开，却不能阻止“开明”降落人间。

开明书店后来在并入中国青年出版社之前，留给好几代青年许多温馨的回忆：《开明青年丛书》、《开明文学新刊》、《开明文史丛刊》……今天的中学生苦于没有适合自己的读物，而当年的中学生是在《中学生》、《开明少年》等的陪伴下度过他们人生的花季的。不仅青年，就是成年人，也从中受益。诸如钱钟书的《谈艺录》、《人兽鬼》、《写在人生边上》，都是“开明”初版的好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