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青黎独处一室之中,在英伦之南,背山而面野,槛外诸境,历历如在几下。乃悬想二千年前,当罗马大将恺彻未到时,此间有何景物……
一个世纪以来,无数的读书人被上述的文字感染过。这就是严复翻译的《天演论》。鲁迅在南京求学,“买来了白纸石印的一厚本《天演论》”,“一口气读下去”,而且还“一有空闲,就照例地吃伶饼、花生米、辣椒”,看《天演论》鲁迅《朝花夕拾·琐记》。《天演论》与食品、御寒而食的辣椒都成了须臾不可离的东西。及风而下,“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从那一代人的姓名字号中,也可发现其影响之深刻。比如胡适,性博士张竞生,蹈海自殉的姚竞生,还有陈炯明是“陈竞存”,黄兴号“竞武”,秋瑾号“竞雄”,蔡元培号“竞平”,以及欧阳竞无大师等等。难怪胡适称赞“严复是介绍近世思想的第一人”
“放眼看世界”的第一人是林则徐,“介绍近世思想”的第一人是严复介绍要有载体,这就是“商务”。
“商务”早年有两位译坛泰斗—严复和林纾。后来“商务”纪念先贤,汇集出版有《严译名著》、《林译小说》两套丛书。《严译名著丛刊》即“严译八著”—《天演论》、《原富》、《群学肄言》、《群己权界论》、《社会通诠》、《法意》、《名学》、《名学浅说》,其中影响最大的就是《天演论》。不到15年,连印20版,而各种翻刻本多达30种以上。严复当时和张元济相识,惊怵于甲午战争的海上炮声,痛感到“自强保种”的紧迫性。如何“自强”?对严、张来讲,又无非“进书”、“分报”、“办学堂”,至“戊戌”功败垂成,严复恍然:“然终谓民智不开,则守旧、维新两无一可”,“所以屏弃万缘,惟以译书自得”(高惠群、乌传衮《翻译家严复传论》)。张元济入“商务”,也摒弃仕途,反求诸己,先编纂小学教科书,从长计议,又“取泰西种种学术以与吾国之民质、俗尚、教宗、政体相为调剂,扫腐儒之陈说,而振新吾国民之精神”(汪家熔《大变动时代的建设者》)。(www.xing528.com)
严译开风气之先,林译(《巴黎茶花女遗事》、《黑奴吁天录》、《萨克逊劫后英雄略》等)也是洛阳纸贵,严复有诗:“可怜一卷《茶花女》,断尽支那荡子肠”严复翻译是系统引进西学,林纾翻译小说是“使民开化”。而“商务”目光如炬,几乎买断他们二人的译稿,其他老书局对张元济的组稿能力不得不服“商务”的稿酬和版权也很大方。张元济早知译事甘苦,还在南洋公学译书院时,严复答张院长之邀稿,就提出待遇不优则无法专心翻译。他说,如果每月能给四百大洋,可以抛弃其他,专事翻译。他还提出采用版税制,“视其书之功力美恶多少为差”,这一点,“商务”做得不差,给严复版税为40%,林纾稿酬则是破天荒的千字6元(当时一般为2元),甚至后来林纾小说粗制滥造,张元济念旧,也照收不拒。
“国无版权之法者,其出书必希,往往而绝”,这个道理我们明白过来时间并不长。乃夺其版权,徒为书贾之利,则辛苦之事,谁复为之这样的伤心事也还时有可闻。当年严复感慨湘潭王壬父沉痛之语:“贤者有益天下,天下实损贤者。”(《翻译家严复传论》)作为一个泱泱又化大国,这有太多的沉痛。
所以你看这张中国第一枚“著作权印花”也就有非同小可的意义了。(1904年“商务”出版第一本以新式标点符号排印的铅印横排本书籍:严译《英文汉诂》,贴有严氏“版权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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