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存统：从抗战到政协，曾经的书局旧踪

施存统，或施复亮，这个名字，今天很少被人提起。更多的人只知道他的儿子—音乐家施光南。

一篇《非孝》，激起一池涟漪。施存统先在杭州“一师”读书，又到北京参加无政府共产主义的工读互助团，接着参加创建中国共产党，任团中央书记，后又脱离中共，埋头研究学问，做译述介绍的工作，与友人合办“大江”、“昆仑”、“春秋”等书局。这些书店、书铺，没有雄厚资金作为支撑，施存统生活于贫困中，埋首著译和出版，实在是自识“自己的性格和能力不够做一个革命的政治家，决定永远做一个‘书呆子’，希望从学术上有所贡献于社会”（《一个诚实的声明》，见《民主抗战论》）。这“贡献”，我们可以从施存统出版的著作—《中国革命的理论问题》、《目前中国革命问题》、《日本无产政党研究》、《社会问题大要》、《社会问题之基础》、《中国现代经济史》以及译著《经济科学大纲》（波格丹诺夫）、《资本制度解说》（山川均）、《欧美无产政党研究》、《社会意识学大纲》（与陈望道合译）、《辩证法与资本制度》、《苏俄政治制度》、《社会进步论》、《经济科学大纲》、《世界社会史》、《经济史纲》（与周伯棣合译）、《财政学大纲》、《现代唯物论》（与钟复光合译）、《世界史纲》等看出一斑。

1930年2月，施存统的大江书店在上海新雅茶店宴请鲁迅。两年前，施曾登门拜访鲁迅并赠著作一本。我没有看到鲁迅对他的评语，不过，鲁迅在冯雪峰陪同下参加宴请，无疑是对施存统认可的表态，那次同席的，还有夏衍、陈望道、傅东华、汪馥泉等。1936年，施存统夫妇创办上海进化书局，抗战后内迁至昆明，先后改名为民生印刷厂、重庆南方印书馆。进化书局出版有《民主抗战论》、《抗战言论集》、《自然科学概论》及施、钟夫妇合译的《现代唯物论》、《工会运动中的理论与实际》等，徐梅坤等也参与这家书局。皖南事变后，书局董事会内部排斥施存统等进步文化人，施、钟夫妇被迫离去，施存统拟出版《资本论》、《马恩全集》的计划也泡了汤。(www.xing528.com)

抗日战争胜利后，施存统参与发起组建九三学社和民主建国会。“不左袒，不右倾”，是“民建”机关刊物《平民周刊》的立场，也是编委施存统的立场。他并且宣告：“我将永远采取这样的立场和态度。”（《感想和希望》）于是他又陷入窘境，既在较场口事件中遭国民党特务的老拳，又以主张“第三条道路”受到“左”派的还击。“第三方面”他们中有的人看得真切：“我辈书生，尤其中年以上，文不能运筹帷幄，武不能决胜疆场，我们所能从事的赞襄与挞伐，更似乎只有明辨是非的批判的一途。倘使并此尚有姑息与忌惮，那就活该趁早对独断主义低头了。”（伯奇《自由主义·批判·批判的态度》，见《中国往何处去》上册）

“中间路线”的存在只是昙花一现。1948年5月，施存统响应中共号召，离沪赴港转往东北、北平，参加新政协的筹备。施存统建国后再没有参与出版工作，而是担任了劳动部第一副部长。不久，1952年“三反”，劳动部、“民建”中央批判其“中间路线”、“大资产组织路线”，他渐渐隐退。1970年，施存统72岁离世，他大概万万想不到：他早年宣传社会主义时“极端赞成的个人专政”，“为主义牺牲一切”（《社会主义讨论集》），原来的流衍竟是如此的酷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