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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教授陈卫东的智慧得来于不同声音

时间:2024-06-20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天涯不用遥相问陈卫东是位名教授,邀请他去的地方很多。《律师文摘》是份给律师看的杂志,居然得到不少成功律师的鼎力相助,很是令人费解。我想,大家之所以能来,大家之所以听人胡说,并不是因为《律师文摘》办得多么出色,更不是因为相互之间敬重。《律师文摘》的竞争不仅来自同行杂志,还有来自法律界之外的竞争。陪审团成员大多是普通民众,识文断字并不是他们的强项,所以律师和法官用词用语,都必须简单、简单、再简单。

名教授陈卫东的智慧得来于不同声音

天涯不用遥相问

陈卫东是位名教授,邀请他去的地方很多。陈教授出差自然也多,经常是“千里赴戎机,关山度若飞”——许多律师也是这样。陈教授说他出远门常带两本书,一本是何家弘教授主编的《法学家茶座》,一本是孙国栋主编的《律师文摘》。当然可能是在说客气话,但即便是客气的赞扬,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客气的赞扬不是每天都能听得到的,如果即无权又无钱,那就更加不容易听到了。

办杂志难,办好杂志更难。过去鲁迅和许多作家也办过杂志,但办不了几期,就办不下去了。办杂志是个苦差事,按鲁迅的说法,要“跑印刷局、制图、校样”,而且“往往不如意”(《为了忘却的纪念》)。是的,最难受的是“往往不如意”。但鲁迅还是不辞劳苦地想办杂志,为的是能够推出“刚健质朴的文艺”。《律师文摘》已经办了五年,想来也是很不容易的。偶然翻到一首小诗,诗不一定写得好,但纪念《律师文摘》创刊五周年似乎还合适:“忍寒向西风,略见平生态。一花经五秋,未肯便憔悴。”

“天涯不用遥相问,一样轮声一样愁。”我以为人最希望得到的是心灵交流,最难得到的也是心灵交流。人是害怕孤独的,中国人尤其害怕孤独,所以我们喜欢扎堆,喜欢集合起来唱卡拉OK,而且曾经还喜欢四世同堂

我们形体上靠得太近,就是因为心灵隔得太远。心灵的交流是肉体“三陪”所无法实现的,精神“三陪”也无法实现,但借助发自内心深处的文字,我们可以交流。当然,如果要以法律学术论文发挥心灵沟通的作用,恐怕是有些强求。但我以为,法律专著是有心灵交流的,法律随笔也可以有心灵交流。即便是法律论文,如果用字精准,条理清楚,也可以给人愉悦的感觉,即便没有太多的新意也给人愉悦的感觉。

今天的时代奢云艳雨,多的是焚琴煮鹤,巧笑难禁。而国栋却在东奔西跑,惨淡经营,想办一本比较严肃的杂志,精神是感人的。在人欲横流的商业社会,国栋能够把一本比较严肃的杂志办下去,想来也是本领高强的人,如果去做券商或者律师,也会做得不错。但国栋选择了编辑工作。做编辑是需要一点殉道精神的。鲁迅说,“我们自古以来,就有埋头苦干的人,有拼命硬干的……这就是中国的脊梁”(《中国人失掉自信力了吗?》)。国栋是位埋头苦干的人,他的同事王景智编辑和梁晓玲编辑也是埋头苦干的人。因为有了这些埋头苦干的人,在永夜愁人的时候,我们才有可能寒灯晓霜读残书。

在我心目中,律师是一支特别能战斗的队伍,风云奔走,呼朋唤友,工作和生活中都有声有色。外国律师是这样,中国律师也是这样。现在都谈什么与国际接轨,但除律师业之外,真正与国际接轨的行业怕是不多,至少从职业发展模式和自我管理模式上说,律师是与国际接轨程度最高的职业,是一个高手林立的职业。办一份给律师看的文摘,绝非是件容易的事。律师本人就是文字工作者,许多还是文字高手。《律师文摘》是份给律师看的杂志,居然得到不少成功律师的鼎力相助,很是令人费解。年末岁尾,《律师文摘》编辑部请律师和学者小坐一聚。来的人还不少,不能说是群贤毕至,京城律师界的高手确实到了不少,来了之后居然还能听人胡说。学法律的人自己经常胡说,尽管是有目的地胡说,但最听不得别人胡说。我想,大家之所以能来,大家之所以听人胡说,并不是因为《律师文摘》办得多么出色,更不是因为相互之间敬重。大家能来,主要是因为受国栋的邀请。国栋是很诚恳谦虚的人,即便在我们这个时代,诚恳谦虚的人还是能够感动人的。

如今杂志竞争很激烈,律师类杂志竞争也很激烈。律师类杂志仅北京就有三家,《法学家茶座》、《中国律师》和《北京律师》,三家杂志的财力都在《律师文摘》之上——南边不知道还有什么杂志。《律师文摘》的竞争不仅来自同行杂志,还有来自法律界之外的竞争。比如,《三国演义》就在热演之中。中国的文字作品,风花雪月还在其次,中国的文字作品,主流是阴谋诡计,而且是有传统的。请看四大名著,除《西游记》之外,《三国演义》主要是讲阴谋诡计的,《红楼梦》主要也是讲的阴谋诡计,《水浒》杀人和阴谋诡计各半。讲阴谋没有错(有的人美其名曰“计谋”),错就错在只讲阴谋。讲阴谋诡计的同时,也要讲帝王的残暴,讲人民的痛苦,尤其是讲个体的痛苦。法律不讲阴谋诡计,法律需要思辩。希望《律师文摘》上有更多的思辨文章。(www.xing528.com)

高天滚滚寒流急,大地微微暖气吹。”现在有人开始大肆兜售《论语》。而《论语》作为哲学,其问题之一就是不讲思辨。孔子本人可能是思辨的,但从《论语》中看不出多少思辨,而且多得是实用主义。我们的法律论文多罗列少分析,如果深挖思想根源,似乎可以追溯到《论语》。在《论语》粉墨登场的时候,《律师文摘》这样的杂志尤其难能可贵。

《律师文摘》选登过一些翻译文章,据说反应还可以。我觉得可以登载一些中、英文对照的文章。不需要登整篇文章,一个段落也行,一句话也行。法律译文对我们有好处。法律方面表述的第一要旨是把问题讲清楚,法律的文字应该刚健质朴。中国的法律文字受欧美法律文字的影响,而欧美法律文字相对简单,相对言简意赅。欧美法律的分析需要说理,要说理就不能装腔作势,就不能装神弄鬼。要说理就必须言简意赅,否则就势必失去对方的耐心。英、美的法律语言还受陪审团的影响。陪审团成员大多是普通民众,识文断字并不是他们的强项,所以律师和法官用词用语,都必须简单、简单、再简单。

如果是名曲,只听一遍总有意犹未尽的感觉。我们还想听第二遍,我们还想听变奏曲协奏曲,想听不同的版本,由不同的人来演奏,由不同的人来指挥。文字作品无法演奏、演唱,无法借重不同的演员或指挥。但文字作品可以有译文,译文也是一种版本。不同语言的译文,相同语言但风格不同的译文,就是作品的不同版本——对原文再忠实的译者,也有自己的理解。那么如果译文很蹩脚怎么办?译文很蹩脚,版本岂不是也很蹩脚吗?那也不要紧。如果中文好,我们可以学习中文。如果中文不好,我们可以对照中文学习英文。

英国作家福斯特(E.M.Foster)(1879-1970)有触及灵魂的话,仅将这段话的中、英文作为本文的结尾,向所有善良而有自己想法的人表示敬意。

I believe in aristocracy though—if that is the right word, and a democracy may use it.Not an aristocracy of power,based upon rank and influence,but an aristocracy of the sensitive,the considerate and the plucky.Its members are to be fund in all nations and classes,and all through the ages,and there is a secret understanding between them when they meet.They represent the true human tradition,the one permanent victory of our queer race over cruelty and chaos.They are sensitive to others as well as for themselves,they are considerate without being fussy,their pluck is not swankiness,but the power to endure, and they can take a joke.

但我还是相信贵族——贵族一词或许欠妥,是民主可以借重的贵族。我所说的贵族不是以权为本的贵族,并不凭借地位等级,也不依仗任何势力,而是敏感、多虑、自强的贵族。这个贵族的成员每个国都有,每个阶层都有,每个时代都有,他们相遇时心有灵犀,相知相惜。他们代表人类真正的传统,即,奇异的人类总能战胜残酷和动乱。他们之中成千上万的人一生默默无闻,少数几位名满天下。他们对人对己都很敏感,多虑却并不多事,庄敬自强却并不咄咄逼人——他们还能够自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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