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乱世教育的无奈
三国两晋南北朝时期,政权更迭频繁,南北长期对峙,社会矛盾尖锐,政治、经济、文化教育等方面均受到严重影响。同时由于玄学风行,佛道大兴,儒学的独尊地位受到挑战,玄、道、佛、儒在争鸣中相互吸收和改造,这些都对教育思想、教育方式产生影响,但根深蒂固的儒家教育理论、方式方法仍占据主导地位。在这个动乱的时代,不论是学校教育的规模水平还是作用影响都不能与汉代相比。官学时兴时废,即使是在官学设立时期,学校的教育质量也很低。学生们无心学习,老师们没有真才实学。“太学诸生有千数,而诸博士率皆粗梳,无以教弟子。弟子本亦避役,竟无能学习,冬去春来,岁岁如是”,(《三国志·魏书·王肃传》注引《魏略》)这就是当时学校情况很真实的反映。因此,社会对人才的需求更加迫切,有作为的君主纷纷兴学办教,广揽人才。
曹操比较重视人才的培养,甚至“唯才是举”,战火未熄,即兴教办学。于建安二十年(217年),在邺城南(今河南临漳县)作泮宫,恢复官学。曹丕称帝后,于黄初元年(220年)补旧石碑的缺坏,设置五经博士,依汉代分甲、乙科取士,五年(224年),在洛阳正式创立太学,置《春秋》、《谷梁》博士,制五经课试之法。但由于官学废置日久,且分裂局面依然存在,战争不断,博士滥竽充数,缺乏安心学习的内外环境,所以太学教学质量不高。相比于魏国,蜀汉、孙吴的官学显得更加衰败。三国时中央官学和地方官学衰兴无时,呈萎缩状,考课也基本荒废。西晋初,随着政治经济一度的安定恢复,官学得到重视。272年,晋武帝首先整顿太学,淘汰劣生,凡已试经并及格者留下继续学习,其余遣还郡国。278年,他始设“国子学”,这是我国古代在太学之外为贵族子弟另设大学的开始。东晋王朝也曾在建康设太学和国子学,只是规模较小,学生仅一百多人,且由于士族子弟享有做官的特权,九品中正只重门第,对学识才能并无特殊要求,所以官学松弛,时废时兴。学子普遍对读经不感兴趣,即使孝廉试经、秀才试策也大多水平较差。十六国大多国运短暂,只有少数几国重视教育,运用考试在太学生中选拔人才是常用的方式。如前秦符坚很重视兴教办学,他广修学宫,并亲临太学,考试学生经义。地方官学发展很不平衡,只有极少数地区,在一定时期内办过,且兴废无时,很不正规。
南北朝时期,情况有些变化。南朝宋文帝时在建康开设单科性的研究机构——四馆,即玄学馆、史学馆、文学馆、儒学馆,各延名师主持。宋明帝时立总明规,征学士分儒、道、文、史、阴阳五部分,进行教学与研究。梁武帝兴学有方,颇多建树。所立五馆皆引寒门俊才,不限贵贱门第,不限人数。北朝总的情况不如南朝。孝文帝迁都洛阳后,诏立国子、太学、四门小学,一度“斯文郁然,比隆周、汉”。(《北史》卷一五《儒林传》)
与官学相比,魏晋南北朝的私学还比较发达。表现在:有的私学受地方长官的资助;学校类别方面既有带高等教育性质和研究性质的私学,也有为童蒙而设的学塾;私学教师多为有学术造诣的学者,而且私学大师的涌现络绎不绝;私学内容更加广泛。当时著名的私学大师有曹魏的国渊、隗禧、邴原;吴国的虞翻;晋朝的范平、杜夷、霍原、刘兆等;南朝的雷次宗、何胤、贺琛;北朝的刘献之、张吾贵、刘兰等。他们都为当时私学的兴盛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魏晋时期,私学仍以儒学为主流,但由于玄学及佛学的兴起,已经出现了玄学和道学的传播。张忠“不修经典,劝教但以至道虚无为宗”即是显例。南北朝时期,“南人约简,得其精华;北学深芜,穷其枝叶”,南北学风不同,但儒学还是私学传授的主要内容。同时玄学、老庄之学、史学等也纷纷兴起,从而大大丰富了私学的内容。总的说来,魏晋南北朝的私学远比官学繁荣,起到了继汉开唐的作用。
二、九品中正制的流变
魏文帝曹丕时,为大量选用人才而设立了九品中正制,择州郡之“贤有识鉴”者为中正,选拔并品评人物。州设大中正,郡设小中正,这些中正的职责是根据家世、才学和德行,将本州郡的士人评为上上、上中、上下、中上、中中、中下、下上、下中、下下九品,按其品级高下,推荐到各地任官。此法推行之初,不拘出身地位,注意人才的优劣和舆论的褒贬,对改革汉代察举、征辟制的弊端起到了较大作用,也选拔了一些优秀的人才,在相当程度上继承了曹操任人唯贤的传统。(www.xing528.com)
但到曹魏后期,这一制度就弊端丛生,一方面中正官把持选举大权,朝廷几乎没有用人之权;另一方面中正官都是门阀士族,品评人物时“唯知其阀阅,非复辨其贤愚”。这一制度很快就成为世家大族垄断仕途的工具,家世出身被作为品评人物的惟一标准。士族子弟以其显贵的门第可以坐至公卿,使整个世族阶层变得毫无进取精神,而渐趋衰败。九品中正制从制度上保证了世族子弟攫取政治特权的绝对优势,维持了经济上的巨大利益。但物极必反,东晋末年以后,世族对中正的品评逐渐失去兴趣,把“高贵”的血统看得高于一切,把辨别姓氏、修缮家谱当作首要任务。他们虽权重俸厚,身居朝廷要职,却无力胜任,醉心清谈玄虚,不做实事,几乎放弃了对军队的领导与控制,以至于大权旁落。
南朝时期,等级门第界限森严,世族在政治经济上仍具有优势,但庶族地主越来越多地加入到政权中,并渐渐掌握机要。而世族由于其腐朽性日增,在多次尖锐的社会冲突中,屡遭劫难,在孙恩、卢循起义和梁末侯景之乱中多次受到致命打击,更加衰微不堪。北朝在选官上基本上保留了九品中正制,也重视门第,但前期对中正官的选择比较慎重,而且规定秀才必须经过考试才能录用。至孝文帝时,文帝尊贤任能,不再重视门第,九品中正制其实已经流于形式。宣武帝时曾一度复置中正,但很快在正始元年(504年)就取消了各郡中正官,这反映九品中正制已经穷途末路了。西魏、北周时,宇文氏“惩魏晋之失,罢门资之制”,实行一系列的改革。他反对“州郡大吏,但取门资”的做法,主张采用苏绰的建议“当不限资荫,唯在得人。苟得其人,自可起厮养而为卿相”,(《周书·苏绰传》)更加重视选举。九品中正制的兴衰充分说明,南北朝的选官制度已经开始打破士庶界限,表现出门阀制度由盛而衰的历史趋势,从而为隋唐科举制的创立奠定了基础。
三、察举制的余绪
魏晋南北朝时期,用人制度主要实行九品中正制,但察举仍是举官的重要途径。只是后来受门第影响日益深重,也为世家大族所把持,沦为九品中正制的附庸。这一时期的察举有孝廉、秀才、贤良、明经等科目,不像汉代那么正规。各个王朝察举的情况也有所不同。
三国时期为适应政治军事斗争,及稳住自己的江山的需要,各个政权都不拘一格征用人才。曹操三下求贤令,思贤若渴,“拔于禁、乐进于行阵之间,取张辽、徐晃于亡虏之内”。(《三国志·魏书·武帝纪》)孙权“招延俊秀,聘求名士”,亲自选拔文臣诸葛瑾和武将陆逊。刘备则三顾茅庐,苦请诸葛亮出山。在魏文帝曹丕称帝并推行九品中正制的次年(221年),下诏“令郡国口满十万者,岁察孝廉一人,其有秀异,无拘户口”。(《文献通考·选举考七》)再下一年又诏令郡国勿拘老幼,儒通经术、吏达文法者,到皆试用。当时,孝廉、秀才常并举,前者需试经,内容限于六经;后者需策问。两晋时期常见皇帝亲策的记载,也有因战乱只举不考的情况。东晋元帝时,规定举荐的孝廉、秀才必须考经学,成绩低劣者所在地的刺史太守要被免官。宋、齐、梁时,所举孝廉、秀才也大多要经过考试选拔,或皇帝亲策。北朝选士亦有孝廉、秀才科,但不如南朝经常。
这时期举贤良方正也同于汉代,举贤良需对策,方能擢用,后赵石勒仿汉制曾下令公卿岁荐贤良、方正、直言、孝、廉、秀异各一人,经策试后,上策者拜议郎、中策中郎、下策郎中,并允许被举人递相荐引,以广开招贤之路。石勒巡行冀州诸郡广罗人才,赐予谷帛。前秦苻坚亦曾举过贤良。北齐北周时察举考试有所加强。此外,选试博士,策试明经等都体现了察举制先察后试的特点,到北周时一度取消了门资制度。察举制与九品中正制的结合,最终朝着重才学重考试的方向发展,门资反而显得不重要了,这就为隋唐科举制的兴起奠定了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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