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兰·奥布赖恩
1912年,奥布赖恩出生在蒂龙郡的斯特拉班,他家是该地区为数不多的说爱尔兰语的家庭。奥布赖恩的父亲受盖尔语联盟的影响学习了爱尔兰语,并坚持在家里都说爱尔兰语。他们频繁搬家,1925年搬到了都柏林,住在离大运河很近的赫伯特广场25号,在这里一住就是好多年。最后,又搬到了布莱克罗克的阿沃卡街4号,就此定居下来。他在辛格街的基督教兄弟学校上学,1929年考入都柏林的大学学院,他的小说《双鸟嬉戏池塘边》里的大部分故事都发生在这里。
四年以后,奥布赖恩完成了他的硕士论文《爱尔兰诗歌中的大自然》。在论文中,他反思了从爱尔兰文艺复兴流传下来的怪异的假设,这些假设让古代凯尔特人如此陶醉于大自然,以至于奥布莱恩甚至很认真地考虑过变成一只小鸟。他的论文主要是想证明,像对任何年代任何文化的诗人一样,大自然对古代爱尔兰诗人具有同样巨大的艺术吸引力。除此以外,别无他意。但是由于论文对古代文学的关注过多,而学术上不够严谨,所以并没有通过。经过特许,他可以重新修改并上交论文。据关于都柏林大学学院学生的众多宝贵轶事中的一个所说,他最后上交的论文是写在粉红色纸上的。
1935年,用着同样的粉红色纸,在他们阿沃卡街家楼上的一个房间里,趴在自己做的桌子上,布赖恩·奥纳兰——或者叫弗兰·奥布赖恩——精心创作了《双鸟嬉戏池塘边》。那年夏天,他重写论文,也开始写《双鸟嬉戏池塘边》极有可能是在新年前写完这本小说。一写完,他就把它束之高阁了,很快他就要在爱尔兰行政部门上班,几乎没有时间继续写作了,所以,他从来没想到出版这本书。
《双鸟嬉戏池塘边》和奥布赖恩的硕士论文之间的联系远不止纸张的颜色那么简单。作为框架小说,文中的叙述深入了好几层。奥布赖恩引用了爱尔兰神话中的一些故事,尤其是关于巨人芬恩·麦克库尔的民间故事和用中古爱尔兰语写成的《斯威尼的疯狂》,后者在他的论文中多次出现。但是奥布赖恩并不敬畏文艺复兴时期他的文学祖先创作的盖尔民间传说,他改编了古文以适应自己的目的。书中描写芬恩·麦克库尔那一部分运用了夸张的手法,非常滑稽。精灵普卡·迈克菲力米、“魔鬼阶层的人员”,传统上非常邪恶的爱尔兰无赖形象,在他的书中被刻画得彬彬有礼、道德高尚。提到阿尔斯特传奇故事中的《夺牛记》时,在他的笔下,放牛娃在都柏林经营一家农场。以这样的方式运用爱尔兰文学,奥布赖恩肯定了过去,并通过它创造出一种新的小说形式。但是同时,他也对认为这种方式在现代的爱尔兰国家占据一席之地的想法嗤之以鼻。
1939年《芬尼根守灵夜》出版,它经常被拿来和《双鸟嬉戏池塘边》比较。现在,《芬尼根守灵夜》读起来像畸形的产物一样。和它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双鸟嬉戏池塘边》是不受时代限制的。小说的特点和30年后兴起的后现代主义小说有着惊人的相似。我们从作者那里——记住,他用的是笔名——看到的是一个大学生的故事。这个大学生努力想写一部关于作家德莫特·特雷里斯的小说。同时,德莫特·特雷里斯自己也在写小说。但是特雷里斯是一个懒散的人,他小说中的人物对自己的既定角色非常失望,于是每天在趁他睡觉的时候,这些角色就开始反抗作者。在小说里,自始至终,他们都在讲述自己的故事,过着和特雷里斯期待中相反的生活。他们还决定报复作者,写作关于特雷里斯的故事。《双鸟嬉戏池塘边》明白无误地展示了小说中的骗术,讲述了作品采用的多种风格,小说中既有现代的美国西部故事也有古老爱尔兰的神话,开头各不相同,结尾也迥然各异,《双鸟嬉戏池塘边》因而拥有了后现代主义的所有修辞方法。(www.xing528.com)
1935年,奥布赖恩把《双鸟嬉戏池塘边》的手稿束之高阁的时候,小说中描写盖尔民间故事的段落要比1939年这本书出版的时候长得多。1937年,他父亲去世,几乎没有留下任何遗产,于是养活母亲和9个弟妹的重担就落在了他的肩上。这件事迫使他重新考虑,除了行政职务赚来的薪水外,还要通过写作赚钱贴补家用。他删减了手稿,然后送了出去。格雷厄姆·格林当时是朗文出版社的审稿人,在他的建议下,朗文出版社同意出版这本书。尽管受到了包括詹姆斯·乔伊斯(当时乔伊斯几乎已经双目失明了,《双鸟嬉戏池塘边》或许是他看过的最后一本书)和迪伦·托马斯在内的很多人的照顾,这本书的销路依旧不好——半年只卖掉了244本。在闪电战[1]中,朗文出版社的仓库又被炸了,这本书注定晦涩难懂不被人知。直到1960年,它才得以重新出版,从此以后被当做爱尔兰文学的杰作。
在那个时候,布赖恩·奥纳兰急需钱用。于是,他用弗兰·奥布赖恩的笔名为奥法莱恩的《钟》写了两篇关于1940年就职典礼的文章,这引起了《爱尔兰时代》编辑的注意。他当时已经很欣赏奥布赖恩写给《爱尔兰时代》的言辞犀利的信了,于是就给了他一个专栏。
他的专栏《溢水的小壶》持续了26年之久,在这期间,其风格由风趣变为尖刻,有时甚至两者兼备。奥纳兰在爱尔兰行政部门的职位让他有机会了解爱尔兰众议院的资料,他还有着俱乐部和文学圈里的经历,两者结合起来,所有的都柏林人都成了他称赞或者抨击的对象。1943年以前,这个专栏一直都是用盖尔语写作的,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会说爱尔兰语的《爱尔兰时代》的读者越来越少,最后,专栏完全变成了英语的。专栏成功之后,很快他便以笔名迈尔斯·纳格帕林写出了一本书——《比尔港》,奥纳兰死后该书被译作《哭穷》,两次印刷都被抢购一空。随后,他又写了一部戏剧——《浮士德·凯利》,1943年初流传了两周,但是却远没有吸引《溢水的小壶》那么多的读者。
大学期间奥布赖恩已经是一个酒鬼了,行政部门无聊的工作要求他午饭前必须待在位于伯格码头和霍金斯街拐角处的苏格兰议会大楼。从1943年起,他就没有停止过酗酒。尽管没被解雇(从行政部门被解雇几乎是不可能的),却几乎没有取得任何成就。他的专栏每况愈下,20世纪50年代变得完全不受欢迎,这时写作对他来说已经变得不可能了。1954年,因为得罪了太多人,他被迫辞职。接下来的很多年里,他终日都在镇上喝酒,有时在普伯格大街的默力根,乔伊斯的短篇小说《一对一》曾经以这里为背景;或者到弗利特街的宫殿酒吧去,都柏林文学圈的人常在这里喝酒;或者是去哈瑞街的麦克达德酒吧,在那里,他结识了另一位臭名昭著的爱尔兰酒鬼布兰登·贝汉。傍晚时分他才回家写专栏,结果一直睡到晚上也没动笔。
布兰登·贝汉终日酗酒,死于酒精引起的糖尿病,死前五年他的事业就毁了。奥纳兰差一点儿就步其后尘。1959年,一个伦敦出版商对重新出版他的《双鸟嬉戏池塘边》很感兴趣,跟他取得了联系。第二年,这本小说就重新印刷了,在大西洋两岸赢得了一片好评。很快,他的另外两部小说——《艰苦岁月》(1961)和《多基档案馆》(1964)——也出版了。《多基档案馆》讲述的是一个虔诚的詹姆斯·乔伊斯的故事,主人公在都柏林北边的斯凯里斯里当酒吧招待,梦想开始耶稣会士的新生活。《艰苦岁月》是基于对爱尔兰审查制度的不满而写的,主人公是一个叫法特的神父。事实上,欧纳兰已经做好准备,要为这本书打官司了,但是审查员们并没有说什么。短短两天,都柏林出版商的库存就销售一空。《双鸟嬉戏池塘边》之后他写了《第三个警察》(但是因为他自己对这本书不满意,就放了好多年),1967年他死后这本书才出版,如果能引起评论家的注意,或许某一天,它将会和他的杰作《双鸟嬉戏池塘边》媲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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