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婚恋真人秀节目的话语研究：《非诚勿扰》叙事分析

中国婚恋类真人秀节目的叙事话语研究——以《非诚勿扰》为例

夏　颖⁽¹⁾

摘要　电视是个讲故事的主体，如何使电视节目永远推陈出新、立于不败之地，根本就在于叙事手法的运用。《非诚勿扰》作为江苏卫视今年年初推出的一档适应现代生活节奏的大型婚恋交友节目，凭借其精良的节目制作和全新的婚恋交友模式得到了观众和网友的广泛关注。对《非诚勿扰》的个案分析，业界与学界往往局限在规则与形式、制作手法的创新上，实质上《非诚勿扰》的成功是电视叙事语境下叙事话语的另类陈述。叙事元素与技巧的运用，对婚恋类真人秀节目的发展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本论文研究的目的即从叙事角度来为婚恋型真人秀节目寻找创新的突破口，丰富其表演形式，拓宽其目前狭小的表现手法，以期使其在叙事内容和叙事技巧上有所突破。

关键词　婚恋型真人秀节目;叙事话语

一、中国婚恋型真人秀节目的叙事元素

电视婚恋节目是真人秀节目的一个重要分支，而至今，业内并未有一个十分严格的婚恋节目定义，但根据各种学说大致可做以下界定:电视婚恋节目作为真人秀的一个分支，是我国社会转型时期衍生出的一种新型的电视节目形式，它以“速配”为主要节目形态，通过电视为单身男女提供一个交友的环境和平台。从这个意义上说，电视婚恋节目就是一个婚介平台，服务性是其重要特征，但它还具有较强的娱乐性，观众收看节目也是为了休闲、娱乐，借助屏幕上的“爱情秀”刺激一下麻木的神经，是一种身心松弛之道。可见，服务性和娱乐性是婚恋节目定位的两大支点。其中，娱乐性构成了节目外在特征;服务性构成了节目的内在品质，同时这两者又构成了一个互动互化的关系。正是电视婚恋节目将娱乐性和服务性完美地融合吸引了很多受众的眼球。

中国的电视婚恋节目从台湾版的《非常男女》到湖南卫视的《玫瑰之约》，再到上海东方卫视的《相约星期六》，再到沉寂几年后，重新创造收视奇迹的湖南卫视的《我们约会吧》、江苏卫视的《非诚勿扰》，经历了几年的起起伏伏。虽然在形态上比较丰富多彩，但是其基本元素却相对稳定。婚恋节目一般都是动态的具有目的性的线形叙事模型，这个模型中大致包含了四个基本的节目元素:

(一)参与者:故事主体

参与者，是作为故事主体和观众观看个体的人物元素。婚恋节目的主体是人，而且是所谓的“真实的人”或者说是非角色扮演的真实状态下的人。但是，对于任何娱乐节目来说，并不是说任何人的故事都具有同样的娱乐价值。只有那些能够引起我们关注、关心和情感好恶的人，那些与我们的生活、我们的情感状态、我们的社会认知需要相关的人，那些具有某种能够从日常生活中分离出来的个性从而成为一种平常人的突出代表者的人，才能够成为包括婚恋节目在内的叙事作品的主角，才具有故事主体的所谓的“资格”。

从叙事角度来看，为了增强叙事的悬念感与戏剧性，参与者的选择和表现主要应该考虑以下几个标准:

1.重视参与者的代表性

在以《非诚勿扰》为代表的真人秀节目中，参与者的代表性基于我们普遍的择偶性格类型来划分，如有嚣张豪爽的“拜金女”，有温柔乖巧的“邻家女”，有理智冷静的“假小子”，有干练精明的“女强人”，类型的选择涵盖了目前社会择偶层面对个性的单一化界定。在实际生活中，一个人的个性是多样的。但是在婚恋真人秀节目中，单一模式化的个性定位使多变偶然的择偶情感取向变得有章可循，易于操作。

2.强化参与者之间的戏剧关系

戏剧关系的创作由婚恋者的个人性格来营造，这也不同于以往基于环境设置的戏剧性。以往的真人秀节目往往把嘉宾置于异于常态的自然环境或职场环境中，展示人在非自然状态下丑陋而真实个性的流露。而婚恋真人秀节目戏剧性完全建立于个人主体层面，两个男女的婚配是否成功带来的戏剧效应，在对个体性格、背景、表现巨大反差下营造出来的，如漂亮温柔的女嘉宾马依咪，在数十期节目中一直顽强地站在舞台上，不论是身拥百万的富二代，还是成功成熟的多金男，或者温柔多情的花样男，都无法赢取她的芳心，这种基于个人身体符号带来的情感解读，呈现出巨大的戏剧效果。究竟什么样的男子才是她最终心仪与选择的对象成为节目最大的看点。

3.挖掘参与者的表现力

《非诚勿扰》的参与者不仅外形靓丽养眼、打扮时髦前卫、表现大胆奔放，为节目增强视觉美感，更用开放前卫的言语传递新型婚恋观念，拷问传统婚恋价值，刺激观众的听觉神经。

(二)悬念:叙事动力

悬念，是推动节目、观众和故事发展的动力元素。为使观众始终处于一种兴奋、期待的状态，就必须延宕从始点到终点、从动情到高潮的过程，在整个运动过程中，悬念是一个关键。叙事的结构关系一般归纳为四个方面:顺序、反差、间隔和比例。对于间隔的定义是:属于同一故事链的各个事件之间相衔接的距离。以此来说，悬念的形成机制就是有意地造成问题与答案之间的间隔，使故事的“设疑”和“解疑”之间产生距离，从而调动观众的好奇心，时刻吸引观众的注意力。⁽²⁾

《非诚勿扰》成功地将这一表现技巧运用在节目中，使节目时时扣人心弦。

首先，设置悬念。男嘉宾一上场主持人会让他在24位女嘉宾中选择一位自己心仪的对象，并且要冲破之后的重重阻难——“爱之初选择”“爱之再判断”“爱之终决选”，才有可能牵手成功。这时，不仅台上的男嘉宾紧张，就连台下的观众也揪起一颗心，在想着“他能不能牵手成功呢”。这样也就设置了悬念，观众由于自己的好奇和期待心理，很少在这个时候调换频道，这样就紧紧抓住了受众的眼球。其次，悬念解疑。经过三重考验，男嘉宾是收获成功还是不幸败北，观众终于得到了答案，悬着的一颗心也放下了。但是节目又马上设置了另外一个悬念，就是下一位男嘉宾的“爱情闯关”，观众们又一次和男嘉宾一起再走“爱情闯关路”。节目时长62分钟左右，每期有5名男嘉宾，也就是说每期节目会给观众设置5个悬念，解答5个悬念，从始至终都使观众的心紧跟节目走。这种悬念的设置，使《非诚勿扰》在62分钟的时间里，牢牢抓住受众的心理，使观众流失量非常的低。

(三)规则:戏剧命运

规则，是标志人物命运戏剧性转折的环节元素。婚恋节目除了节目的制作者和节目的参与者之外，还存在着第三者的影响——规则。规则是奖罚分明的竞争淘汰机制，电视婚恋节目往往通过多个环节来决定参与者是胜出还是被淘汰。

节目安排的规则合理准确又充满趣味，这使得整个节目过程中出现很多戏剧性的变数，让整个节目颇有情节剧的味道，每三五分钟都有一个小高潮，每十多分钟就有一个中高潮，到了尾声必定有个大高潮，这种节奏把控能力，确实让观众连广告时段都舍不得离开。但是在叙事中，规则的设定是为了让情境更突出，让文本的走向更崎岖，从而吸引观众的注意力。所以，规则属于外在因素，不是决定节目成败的关键，这也是为什么数档抄袭沿用《非诚勿扰》的节目，却无法获得和《非诚勿扰》一样的巨大经济利益与眼球效应的根本原因。

(四)时空:情境渲染

时空，是形成故事假定性的情境元素。⁽³⁾如果说婚恋节目是一种叙事性的节目形态的话，那么所有的叙事都必须有一个封闭的时间和空间，行动者必须在规定的时间和空间中去完成任务和达到目的，封闭创造了故事，或者说创造了故事的紧张、期待和节奏。因此，几乎所有的婚恋节目都在一个相对封闭的时间和空间中进行，构成了一个预设的非常态的情境空间。

1.时间的规定性

一般来说，电视婚恋节目都会强化时间意识，最开始的一天、最后的一天、最后的机会、最后一秒、倒计时、读秒等等。这些时间的标志，在节目中都会成为一种戏剧性因素推动故事发展，也强迫参与者进入一种兴奋和紧张状态。因此，利用时间元素制造假定性是婚恋节目的一大经验。

2.空间的封闭性

婚恋节目中的情境要有一定的调节人们欲望的功能。任何空间都会产生一种情感、一种愿望，节目一定要强化这种情境效果。婚恋节目的情境选择就像是一个舞台，一种隐含的场面调度，让参与者在貌似自由的活动中进入戏剧性的安排。一般来说，情境空间的选择有两种:室内空间和室外空间。

《非诚勿扰》选择了室内的舞台空间，把以往具有隐秘性的情感选择置于看似封闭实则开放的舞台空间中，通过观众、嘉宾与场外观众三者的观望，让观众的审视代替传统的摄像机的全程纪录与跟拍，促使参与者在虚拟的环境中展现自己个性特征中某个被夸大的特色，如富二代的嚣张，成功男的自以为是。

室外婚恋节目的环境是开放的外部空间，这种环境一般具有两大特点:第一是原始。缺乏现代人生活中的日常用品，与人们的现实生活环境相区别，与外部世界相隔离而相对封闭，从而构成了有别于现代社会环境的封闭空间。第二是奇观。在这类婚恋节目中，环境构成了节目中的重要元素。一方面，它对参与者的日常生活形成障碍，迫使他们更加充分地展现自我;另一方面，环境本身的奇观性也增强了节目空间魅力。如美国福克斯电视网的《诱惑岛》让男女嘉宾置身于美丽的岛屿之上，突破了狭小的室内空间的限制，更可以给观众耳目一新的感觉。同时也可真实彰显恋爱的过程和细节，令观众有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

二、婚恋类真人秀节目的叙事技巧

(一)故事建构

为了增强节目的可看性，婚恋型真人秀节目往往通过对游戏规则的设置，努力营造电视剧似的叙事结构，以情感为主线的叙事方式在节目中的展现使其更具人性化的魅力，让观众深深地被节目所吸引，被节目中的故事所吸引。

婚恋型真人秀节目中出现的故事一般有两种情况:一种是情节预定的，故事的经过都是先定的;还有一种情况事先并不可能完全安排，因而有可能会出现意外的情况，甚至参与者与策划者也不知道事情会怎样发展。这两种故事建构混杂在一个故事空间里，呈现出并行的态势，对故事情节的走向具有引导和强化的作用。(www.xing528.com)

1.单本剧

在《非诚勿扰》中，每场会出现5个男嘉宾，男嘉宾在上场后，故事的发展将按照编导所事先预设的结构行进，每位男嘉宾必须通过“爱之初体验”“爱之再判断”“爱之终决选”才能有机会走到自己心仪的女嘉宾面前。这三重“险阻”已经在最短的时间里展现了男嘉宾，在“爱之初体验”中介绍男嘉宾的个人基本情况，在“爱之再判断”中介绍男嘉宾的爱情观，在“爱之终决选”中介绍男嘉宾在朋友眼中的形象等等，这三个环节的设置使得男嘉宾的人物命运故事跌宕起伏。

这一故事的建构通过事先预设的规则完成，虽然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故事的发展与人物的塑造，但却使故事的行进出现人为控制的高潮与悬念。每个短短10分钟的节目，就是一个单本剧，主角是男嘉宾，主要呈现的是男嘉宾的个人命运故事。由于个人性格特质的不同，人物的命运以强烈的不可预知性、扣人心弦的改变增强了观众的期待心理。

2.连续剧

除了情节预定的男嘉宾的人物命运故事外，还有一个贯穿于整个叙事结构的连续剧剧本，这就是场上24位女嘉宾。她们的故事，除了有个人命运故事的悬念，如到底谁会被谁选中，最终走下舞台，相亲成功。还有着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故事。这个人际关系故事包括男嘉宾与女嘉宾之间的情感故事，女嘉宾与女嘉宾之间的竞争与支持的人际相处故事。人际关系的故事是婚恋型真人秀节目叙述的重点，在以往的表演选秀类真人秀节目中，展现更多的则是舞台之下、比赛之外选手与选手之间、选手与评委、选手与粉丝之间的情感，通过场外记录、场上播放的方式进行叙事。《非诚勿扰》脱离了以往单纯个人与个人之间关系与情感的展示，把人物关系放置在人人关注的爱情层面，使每个女嘉宾的爱情选择成了一个连续剧本，从失败、成功;选择、被选择;你爱我、我不爱你这几个矛盾中出发，使人物命运故事渗透于人物关系情感中，人物关系复杂，情节曲折离奇，观众被故事吸引，一步步进入忘我境界。

(二)情节预设

1.情节的定义

什么是情节?情节就是指在文本中呈现出来的一系列事件。⁽⁴⁾在一个婚恋型真人秀节目的叙事文本中，都有一个完整情节可以被读者阅读和捕捉，包括故事的开始、发展、高潮、结局，通过对情节中所呈现出来的事件进行排列和分析，进而得出关于故事的结构性特征，因此把握故事的关键在于把握情节。

(1)增强叙事观赏性。增强婚恋型真人秀节目叙事的观赏性，首先要提高戏剧情节的质量，也就是说要增加情节的生动性，力求以情动人，而且要有数量上的保障，即增强情节的丰富性。事实上，一档婚恋型真人秀节目的时空是有限的，情节越是丰富，剧中人物外在的戏剧动作和心理戏剧动作也就越多，节奏也就越快。一档婚恋型真人秀节目成功的关键就在于用一系列精彩的情节充实全剧，每一集都有引人入胜的故事情节和精彩的场面，增加信息量使观众应接不暇，以此增强节目本身叙事的观赏性。如在《非诚勿扰》的一期节目中，马诺在男嘉宾的质问下羞愧难当，愤然离台，经过几期节目后，她又昂然回到舞台，并坚持自己“爱金钱不爱好男儿”的择偶取向，她的个人故事因这些戏剧化情节显得更加生动而富有悬念，宛如一场现场版的电视剧。

其次，将带有一些仪式感的情节加入节目中会对节目的观赏性有意想不到的效果。例如在《非诚勿扰》节目中开场出现的激昂的音乐，男嘉宾失败后的黯然离台，男女嘉宾配对成功后的欢快与喜悦，这几个步骤通过精美的舞美设计，刻意地把叙事分为几个重要情节段落，给观众的观看带来强烈的仪式感，

(2)强化叙事节奏感。任何一档真人秀节目都会表现出某种具体的叙事节奏来。所谓叙事节奏，“即叙事艺术作品的情节发展与情绪演进中所显示出来的轻重、缓急、快慢的有规律性的变化，并通过观众的生理感知进而作用于观众的审美情感的一种艺术形式”。⁽⁵⁾

叙事节奏的强化主要是依靠情节，舒缓有致、源于生活的情节才可以呈现出“艺术真实”，让观众相信并感动。《非诚勿扰》的情节设计上，为了追求最大化的娱乐效果，戏剧性语言与动作强化了这一叙事节奏，但在一个层面上，也削弱了节目的真实感，使节目的生存空间变得狭小。婚恋类节目不能单纯地热衷于抓取极态情感取向，如“宁愿在宝马里哭”的拜金取向、富二代的猖狂与嚣张，而更要突出温情与美好，爱情毕竟是人类向往的美好的心灵家园。在情节设计上，重内涵不重外貌，轻金钱而重奋斗，这种积极向上的价值取向才能够符合观众的欣赏习惯与心理预期。

(三)人物塑造

在叙事性作品当中，事件和情节得以发生发展的动力就是人物，一般而言，情节、事件都是为表现人物服务的。人是真人秀终极关怀的主题，真人秀节目在记录真实事件的过程中，展现人在舞台上的心态和情感，关注人的命运和追求，凸显人、人性和人格。婚恋型真人秀节目更是构建了一个观看对象，呈现他在现实生活中的情感价值观，给观众留下深刻印象，对观众的心灵产生触动。进一步说，这种对人物地着重表现和强调，才是婚恋型真人秀节目叙事的主要目的。

从婚恋型真人秀节目的叙事文本的角色分配来看，有选手、评委、主持人、现场观众这几种类型。从叙事语法的角度来看，这些人物角色在叙事中扮演着特定的功能。

1.选手

在婚恋型真人秀节目中，“每位选手既扮演了‘行动者/主人公’的角色，又扮演着其他‘行动者/主人公’的‘敌手’的角色，因为他们之间处于对立的竞争关系”⁽⁶⁾，主人公则是故事中被叙事的对象，是主角，是行动元。每位选手都是一个叙事主体，他们扮演的都是自己，是一种本色表现，能不能引起关注则是对婚恋型真人秀节目叙事强度大小的一个特别重要的衡量指标。

选手作为叙事主体，具有两个重要特征:

一是代表性。作为婚恋型真人秀节目的参赛选手，这种代表性不仅体现在阶级、背景、性别、职业方面，更重要的是，作为情感类节目，性格类别也是其选择的一个重要出发点。《非诚勿扰》在这方面进行了一定的突破但也存在局限性。参与《非诚勿扰》的24个单身女性明艳动人、口齿伶俐、个个出言柔中带刚，对于陆续现身的男嘉宾，从“你有房、有车吗?”“星座是什么”等基础问题开始发起问题攻势，接下来的“你是否介意我与前男友联系?”“结婚后是否还会与父母同住?”等等如连珠炮般的情感拷问，严苛地考验着背冒冷汗的男嘉宾们，也呈现着极具视觉与听觉冲击力的性格表演。但同时，由于为了追求最大化的观赏与娱乐效果，对选手个人性格的塑造上，呈现出模式化、平板化的人物框架定位，如“拜金女”“眼镜男”“富二代”，这种强化其某一特质的人物个性定位，易于情节的预设与操作，但同时也毁坏了故事情节的真实感，影响了观众的认知观赏心理。因为观众观看节目除了寻找最简单的娱乐放松外，更重要的是情感话题的延伸，加深观众对自我、对他人的认识，对社会文化思潮走向的认识。异于常人的个性化人物脱离了这一庞大主体的价值取向，必然会遭受质疑与批评。

二是差异性。如果说，代表性强调的主要是节目的参与者与观众之间的关系的话，那么差异性强调的则是参与者之间的戏剧性对比、冲突，以强化叙事的感染力。这种差异背后所代表的价值观念可以构成戏剧性冲突，以强化叙事的感染力。约翰·菲斯克在其《电视文化》一书中指出:“一个人物就是一套纵横聚合的价值观念”。比如性格的刚强与柔弱的差异，固执与灵活的差异，男性与女性的差异，“好人”与“坏人”的差异，甚至高个儿与矮个儿的差异，外向与内敛的差异，幽默与木讷的差异等等。这样不仅能吸引不同层次、不同性格的观众，更重要的是可以构建戏剧性冲突。《非诚勿扰》节目选手的差异化很强，几乎每期上场的男嘉宾经过编导的事先预设，都会呈现出截然不同的性格特征，而同一女嘉宾对不同男选手的好恶差别，也给观众造成情感追问的好奇心理，促使观众形成持续性收看的收视需求。

2.主持人

主持人在婚恋型真人秀节目的叙事文本中的角色就像一个故事会的组织者，告诉电视机前的观众，今天讲述的是什么系列的故事。在这里，主持人负责客观地陈述立场，他是直接向观众说话，尽管他看起来像是与现场的所有观众和选手进行着语言的交流，而实际上他最关注的还是电视传播出去的现场效果如何，他要负责整个故事的叙述权威并努力使电视机前的观众默许这一权威。在《非诚勿扰》中，孟非是个极具个性特征的主持，他的优点表现在犀利幽默的调侃、适时沉默的技巧、冷静理智的分析上，他的学识也使节目脱离情感范围延伸到文化范畴，他能从“某位男嘉宾喜欢女人的小手”迅速导入“费雯丽的手为何是大手”;从某人说“我喜欢罗素”立即联想到“瓦尔特保卫萨拉热窝”中的台词;从一个狮子座的男生对另外一个狮子座的女生说:“只要有爱你一定会听我的”，马上转到discovery中历来是公狮子睡觉母狮子干活;从男嘉宾被逐出师门的原因居然是因为失手打了师傅的外孙，马上用“世说新语”中自作孽不可活的三个小故事来回应。这一外部叙事话语极大丰富了内部个人叙述话语的单调，把归属个人的情感问题纳入到社会文化价值体系的认知与讨论上，在个人情感层面的横向故事叙述中，加入了社会价值层面的纵向故事讨论，丰富了故事层次，转换了故事视角，使节目具有更大的生存空间与价值。

3.嘉宾

《非诚勿扰》节目组选择不同于其他婚恋节目的主持方式，新颖地采用了“主持人+心理专家”的模式，这两大角色以自身鲜明的特点、完美的组合成为《非诚勿扰》的独特亮点。主持人孟非一改其他同类型节目主持人的热情风格，以冷面理性掌控全场的叙事节奏。性格分析家乐嘉则以其犀利的言语，精准的性格分析、热情个性的自我言语展示成为另一个必不可少的叙事主体。乐嘉随时对男女嘉宾的性格进行分析，提供确切的性格参考，让短时间内结识的男女嘉宾尽量对对方有更丰富的了解，受到观众的广泛关注。相对于孟非的客观视角，性格专家乐嘉对在场男女个性的解读带有强烈的主观色彩，他的叙事角色强化了节目的外部叙述层次。在节目中选手通过表演呈现给观众完整的情感故事，而乐嘉作为性格专家审视选手在节目中的表演并给予解读，这种审视、质疑、讨论、批评，站在故事之外重新建构了另一个外部叙述层次。通过乐嘉与主持人、乐嘉与场内选手的互动交流，创造了一个具有冲撞、交锋、整合的谈话情节，增强了场外的观众对故事中人物的认知。

三、总结

从叙事层面上来说，《非诚勿扰》构建了一个成功的叙事文本，它在人物的塑造、情节的预设、故事的强化上作出了有益的探索与创新。但同时，它也有一定的缺陷，如叙事人物性格的平面化、故事内容的单一化、情节的人为干预，都破坏了叙事的完整性感染力。但毋庸置疑的是，它对目前中国本土真人秀节目的发展起到了巨大的推动作用。将叙事学引入到电视节目和真人秀节目当中，是真人秀节目进行本土化创新的一个很好的新途径，能够为我国的婚恋型真人秀节目的创新改革提供方向，提高节目的创意能力和制作水平，改变目前国内婚恋型真人秀节目简单克隆、大量复制的模式，提高它的可看性与关注度，增强其文化性，使其得到快速和长远的发展。

【注释】

(1)夏颖，河南工业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讲师。

(2)戴维·洛奇.小说的艺术.作家出版社，1998年，第14页。

(3)鲁道夫·阿恩海姆著，藤守尧译.视觉思维.四川人民出版社，1998年，第24页。

(4)玛乔丽·博尔顿著，林必果译.英美小说剖析.重庆出版社，1988年，第41页。

(5)谢耕耘，陈虹.真人秀节目:理论、形态和创新.复旦大学出版社，2007年，第165页。

(6)刘自雄.透视电视娱乐的文化“母题”与叙述策略.新闻大学，2005年第4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