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义笔墨”应嘉许(代序)
——李仁海《南河集》付梓随感
⊙温述光
我国传统文化,历史悠久,内涵丰裕,其中“仁义”二字,便是一片浩瀚的汪洋大海。
故乡灵石县,有仁义镇自古闻名遐迩,据有关资料表明,仁义镇最迟在唐初李世民讨刘武周时因当地百姓以“仁义之举助仁义之师”凯旋而得名,并沿袭千百年至今。仁者,友善同情、爱人利物、宽厚亲和、悯怜柔弱之谓也;义者,讲的是正理正道、公平公正、肝胆相照、苦乐与共。因仁义镇在灵石县南部,有从太岳石膏山下流出的一条小河经仁义镇入汾,人们便称该河为仁义河或南河。而仁义镇附近乡村,由于行政区划历来归属仁义,于是,南河父老自古便自称或被泛称为仁义人、南河人。这其中或有向往仁义道德、崇尚仁慈义礼之潜在心理在内,也足见祖德蹈高向善之可嘉。
可能是“仁义之举”、“仁义之师”的精神传承,也可能是南河历代先祖以“仁义”二字为立身底线而言传身教的久久垂范,就我接触到的或许不算很多的南河人来说,他们中间的绝大多数,虽不刻意于孟子的“不仁则辱”和“舍生取义”,却诚于内,信于外;言必行,行必果;耿介刚直,极少城府,不为强势所折,不为妖魔所惑,不为金钱所蚀,不趋利忘义,不弃贤附逆,得意时不忘形忘旧,困境中有良知良心,似乎都比较仁义一些。尤其在大文化范畴内我比较熟悉的以版画家力群先生为代表的一些仁义人、“仁义笔墨”,更然如此。李仁海便是其中一位。(www.xing528.com)
我与仁海相识于上世纪六十年代初,那时我在仅有六七个人的县文化馆工作,属最基层单位。仁海供职县委机关,之后还走上领导岗位。对上级部门,我从来有“衙门”感觉,有些人虽官不算大,但你在不得已找他时,纵然是公事,仅一两句请示问答,或仅文牍一件交接之简单,并无需举手之劳,可就其脸色眼神,或冷风一股,或阴云一片,或懒洋洋地头都不肯一抬,有时尽管只“哼”一声,“嗯”一字,也让人毛骨生寒,顿生无端受辱之感。可同在“衙门”内的仁海同志,非但我对其无此印象,且闲暇时他还能走出来像个普通百姓似的不断走进文化馆这样无关大局的小小单位,读报借书,与民同聊,并敢于和“根不正、苗不红”的如我之流,谈文章诗词,谈古今名著,谈文人轶事,谈时事新闻,渐渐地也还谈一些家长里短,身边琐屑。他和我一起,总有共同话题,且兴趣多集中于为文之道和某些华章妙句上。其时,我在文化馆编一油印刊物《革命文艺》,内容除供应业余文艺演唱材料外,为培养本土作者,对一些文学习作,也择优发表。我鼓励仁海得空时也写点什么,不久他便拿来一篇题为《老树根》的小说。我想不到他初次出手便能写出如此有基础的作品,于是惊喜之际,极是赞赏,便一起讨论加工,以求在主题思想、人物形象和语言文字等方面都能再进一步。发表前,因是油印刊物,我最初在一个字一个字地刻蜡版的同时,既欣喜其新荷初露,欣喜县里又多一位作者,多了一位同道,又还随手为其删去个别可有可无字句(以减轻自己眼下手捏铁笔之瞬间劳累)。之后1964年第一次编辑铅印本《灵石县群众文艺创作选》时,我又将《老树根》和他整理编写的《李树根家史》一并收入其中。前几日,在着手写这篇短文时,我翻箱倒柜找出那本《灵石县群众文艺创作选》,重读了发在头篇的《老树根》和那篇家史,发现两篇文字的内在联系,认为小说定然是真人真事的提炼加工。仁海那时不过二十出头,初中文化,能写出这样的文字,在我们蕞尔小县,已是很少见的第一步了,何况他写的又还是自己很熟悉的本村本土最底层的劳动者生活,充满情感,充满人性,很具时代气息。我前面提到的所谓“仁义笔墨”,正是此类仁义人抒写仁义人物、描绘仁义山水的文字笔墨(包括各种艺术作品)。
我当时知道的不少文字爱好者,像仁海同志这样人品文品俱让人欣赏者自然还有一些,他们至今是我的良师或益友。但此外也有的人好像仅仅把写作当作形象工程,当作攀附阶梯,当作敲门砖似的,他们一旦达到了某种目的,就把曾经热衷一时的文学兴致、文艺写作当作可有可无的淡茶薄酒或黄脸情人了。而仁海同志却显然不同,他身居“庙堂”,心系苍生,地头炕头,关注民瘼;读书论世,不远布衣,在漫漫红尘和世态炎凉中,无论臧否贤愚奸巧,或针砭时弊潮流,多直来直去,一语中的,而不善迎合世俗,逢场作戏。他总把诗书文字当作常年保健品滋补自身。虽因工作任务的日渐繁重,肩头担当的不断增加,尤其“文革”风暴的冲击,致使其贪恋写作的进取精神,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不能不多被拖累,难得顾及,直至和绝大多数人一样,不得不放下跃跃欲试之笔,而在寻求阅读中苦苦思索观望,在滚滚激浪中奋力洁身求进。风雨如晦,良知不灭,在共性中不失个性,永葆“仁义”二字在心。故一旦阴霾过后,日丽天清,他就又一如既往地每每拨冗取静,秉烛三更,以阅读写作为乐。尤其退休之后,更不甘沉沦,既不染麻将扑克,也不刻意于气功太极,除了加入地方文史研究行列,探足本土山水人文,翻检志书典籍报刊,与同道品茶论古贤,同挚友煮酒话桑麻之外,简直就是一个懒问魏晋兴替、一心仁义笔墨的犟老头子了。
仁海终于也将自己多年留下的文字汇作《南河集》付梓,《南河集》不愧是一本地地道道的仁义笔墨,作者以一颗炽热的仁义之心,写仁义古镇,写南河土石,写仁义史迹,写南河人事,报效乡土,为千古河山立传。尽管在专家眼里,在有的人看来,其观点,其推论,其见解,或许还会有这样那样的不确不足不妥,但他对历史文化既守护又弘扬的这种务实精神,在本土人看来,我们在希望更多此类图书问世的同时,觉得能写出如此富于民间气质的文字,实在也平易亲切应属可贵之列了。灵石县政协近年主持编纂了不少类此文本,也可谓功德昭著,让家乡人感到欣慰。
《南河集》属人文地理,属地方文史,从文学角度看,亦可以当今有人所言之“大散文”视之,更何况其中就还有一部分纯文学之作。全集文字多以叙述为主,辅以描述,下笔简洁,不尚浮华,引征有据,论述力求客观而留有余地。足见地域历史文化,不仅需要高端综论,宏观巨著,也需要基层人士如此探本求源,在根系脉系上寻访细微,故其不仅是我等土著喜欢的读物,也是文史研究可资参考的最前沿篇目。
由于历史原因,李仁海同志青春期大好的写作年华被耽误了,可近些年却“老夫犹发少年狂”似的一篇一篇一本一本地出作品,我真为其充实的老年生活而高兴,盼望他在健康的前提下写出更多更好的文章文本,为家乡文化建设再留下一些有价值的精神资产,为南河人文生态,再添几把饱含仁义热血的沃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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