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风俗民情之“辨异”是礼乐“统同”的基础
礼乐文明之所以不能孤悬于风尚习俗之外,不能别走清雅庄严的“向上一路”,而时时都得照拂风尚习俗之固然,从根本上说是因为礼乐文明发源于百姓的日用饮食,脱胎于风尚习俗。《礼记・礼运》说:
夫礼之初,始诸饮食。其燔 捭豚,汙尊而杯饮,蒉桴而土鼓,犹若可以致其敬于鬼神。及其死也,升屋而号,告曰:皋某复。然后饭腥而苴孰。故天望而地藏也,体魄则降,和气则上,故死者北首,生者南向,皆从其初。
日用饮食之间而可以致敬于鬼神,是因为敬鬼神的意义在于报功德(1);“复”是出于风俗的丧礼,即南方所谓“招魂”。由这段话的意思而推述之,则礼乐文明渊源于祭祀鬼神,而祭祀鬼神又发端于百姓的日用饮食以及风俗,所以礼乐文明的建设,要克服流末而不知归本的弊端,就必须以风尚习俗为依据。
为了准确地了解不同地域的风俗,掌握制立礼乐制度的根据,古人设计出一套考察方法,即所谓“巡守”。《礼记・王制》说:
天子五年一巡守。岁二月东巡守,至于岱宗,柴而望祀山川,觐诸侯,问百年者就见之,命大师陈诗,以观民风。命市纳贾,以观民之好恶,志淫好僻。命典礼,考时月定日,同律、礼、乐、制度、衣服,正之。(www.xing528.com)
如此巡守五岳以考察风俗,在历史上并没有真正实行,只是一种理论上的设计,一些“天子”的巡守,甚至劳民伤财,败坏了风俗。但就设计者自身而言,本意只在于强调风俗是礼乐制度的决策性依据。同书又说:
凡居民财,必因天地寒暖燥湿,广谷大川异制。民生其间者异俗,刚柔轻重,迟速异齐,五味异和,器械异制,衣服异宜,修其教不易其俗,齐其政不易其宜。中国戎夷,五方之民,皆有性也,不可推移。
一种地域性风俗的形成,既与其文化传统有关——所谓风,本即含教化之意而为言,又与特定的地理环境有关。不同的地理环境,决定了不同地域的生活方式、精神风尚,相应地,人之性情也因之而异。关于这一点,汉初学者曾给予充分的重视。《礼记・王制》如此(2),《史记・货殖列传》亦如此。
《史记・货殖列传》基于这样一种认识:“使俗之渐民久矣,虽户说以眇论,终不能化。故善者因之,其次利道之,其次教诲之,其次整齐之,最下者与之争。”从而考论各地的风俗民情,作为“善者因之”的前导性探索。而究论风俗民情之形成,则根源于经济生活,即所谓“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经济生活又受到地理环境的极大影响,诸如气候、交通、物产资源等等,都直接影响到不同的经济生活方式。同时,人文开发的背景不同,也使不同地域的民众以不同方式、在不同的层次上与自然环境发生关系。于是对地域性的风俗民情进行综合考察。这部“列传”,既可以说是一份经济考察报告,也可以说是一份风俗民情的考察报告,立旨则在于为敦风俗、厚人伦的教化提供决策性依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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