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学：心理活动特点及运行规律简论

一、心理活动的一般特点及运行规律

（一）心理活动的一般特点

谈到人的心理，人们是既熟悉又陌生，由于它是存在发生于自我身心的事件，尽管普通人难以对它形成明晰完备的科学认识，但每个人所具有的天赋的自我感知能力，已使我们对它的特性有着许多经验性的认识和体验。例如，中国的成语中就有所谓的心乱如麻，心如止水，心潮澎湃，心猿意马等等，这些词语本身就是在表达“心”所具有的种种特性，表达了人们对心理的隐秘性、飘忽不定性、难以驾驭性等心理特性的理解与把握。

的确，人的心理活动是异常复杂多变和难以把握的，如果深入到我们的内部心理，将会看到一幅变动不居、难以描述、甚至嘈杂混乱的动态图画，这其中有言语，有图像，有声音，有内心感受，有对过去事件的片段回忆，有正在思考的某个问题，有对自身某方面体征现状的觉察，也有来自外部的某种知觉，还有许多朦朦胧胧、片片断断、似是而非的边缘状态和模糊感觉等等。总之，主体身心每时每刻都会发生一系列的事件（内心产生，外界映射），其中有一部分会传入我们的意识中心，而成为我们心理的内容和意识活动的对象。随着各种身心事件的不断发生以及进入意识中心内容的不断转换，这些不同形式与内容的信息便在我们的心理纷纷攘攘、川流不息、往复交替，人的心理活动和行为表现也便由此形成和产生。同时，在清醒的状态下，人的心理活动不会有空白，不会有断流，它不是被这种内容所占据，就是被那种内容所占据；不是心理内涵的生发，就是外部信息的进入；不是表现为某种活动，就是处于某种状态。难怪一些人把人的内部心理活动称为“意识流”，意思是说，人的意识和心理就像河流一样连绵不断、奔流不息，这一比喻非常生动地反映了人的心理的一个重要特性。既然人的心理有如奔腾不息的河流一样连绵不绝，总被这样那样的内容充斥和占据着，那么，要认识人的心理，就需要我们认识和把握这种意识流、行为流具有怎样的特点，这些组成意识流、行为流的内容都是什么，它们都是怎样兴奋的，彼此之间是怎样连接和转化的，遵循怎样的运行规律等等。

我们知道，人的任何心理活动和行为表现都源于主客体的相互作用，人的任何行为，不论是外显的还是内隐的，不论是自我生发还是外部激发，都是主体结构某种成分的兴奋造成的，人的心理内容尽管花样繁多，但都离不开主客体相应内容在心理的兴奋。在某一特定的时段，哪些内容正兴奋着、占据着此时的心理空间，心理便被该内容决定、控制着，行为便显现相应的内容，而这些片段内容的连接和连缀就形成了我们现实中的各种各样的意识与行为活动，藉此我们便可以通过分析和列数主体结构的众多内存以及客观事物的无数样例和具体形态，来获知我们心理的内容都是什么。但是，众所周知，主体所储藏的信息是极其丰富的，而客体所包容的内容也是异常繁杂的，在某一时刻，主体往往受着多种刺激因素的共同作用，外部世界各种自然的和社会性的刺激和要求，各种光亮、色彩、音响的诱惑，主体内部的欲望需要以及各种各样的随机兴奋都会跃跃欲试，主体中枢意识因此会面临许许多多试图兴奋内容的冲击和干扰，从而使主体每时每刻都处于刺激的洪流和斗争的漩涡中。也就是说，在心理运行的每一时刻，纷繁多样的主客体内容中有许多都相对具备兴奋的条件，它们都想兴奋和显现，都试图争夺进入意识的通道，都想进入意识活动的中心。然而，主体意识的反映能力是有限的，中枢系统所能容纳的信息是有限的，主体的资源和能量也是有限的，所有这些特点，都使得冲突与竞争成为心理活动中不可避免的事情，某一内容在兴奋过程中遇到干扰和阻力也成了不可避免的事情，各种内容的交替变化同样也是不可避免的事情。也因此注定了在同一时刻，在众多的可兴奋内容中，只有部分内容能够闯入意识的中心，只有部分内容能够被清晰地意识和反映，相应的，同一时间内，主体只能进行有限的工作，完成有限的任务，其他内容只能在时间上被推后或从根本上被拒之门外。那么，在这些可兴奋的内容当中，哪些内容能够通过竞争而优先占据并控制主体，从而进入意识中心呢？

（二）进入意识空间的条件

首先，凡是能够进入我们意识中心的内容，不论是来自内部的，还是来自外部的，从总的方面来说，一定是具备了充足的主客观条件，是主客体各种要素综合作用的自然产物。正如认知理论家西蒙所说的那样，心理结构是一个产生式系统，只要条件具备，便会自然产生某种特定的反应。其次，这些兴奋并控制主体的事物虽然内容各异，但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那就是一定具备了某种特定的强度，否则，它便不可能在众多的竞争对手中脱颖而出，从而占据并控制意识的中心，进而被我们意识到。因此，心理内容的兴奋遵循强度律，只有最强的内容才能优先进入中枢意识，进而获得显现的机会，这就是心理活动的基本规律！现实当中，任何一个内容的心理强度都不是固定不变的，总有它自身的升降起伏，当其具有足够的强度时，便从众多的准兴奋内容中突显出来，而当其处于相对弱势状态时就有可能被其他内容所取代，如此往复交替。所以，任何一个兴奋的内容总要让位于新的强势内容，心理活动就是由这些不断变化的强势内容所组成，而意识与行为的流转变化，实际上就是各种具有一定强度的结构倾向相继占据意识、分别发挥作用所致。那么，该怎样理解心理内容的强度及其对心理实际运行状况的影响呢？

关于心理内容的强度问题，我们可以从两个方面来考虑和界定，一是从宏观的、静态的方面来考虑，另一方面是从具体的、动态的角度来考虑。从宏观和静态的角度来说，主体结构中的各种内容，是具有不同的身份、角色和功能作用的，有些内容注定比另一些内容对主体具有更高的价值和意义，在特定的冲突情境和生存竞争中，这些重要的、高价值的内容与其他内容相比具有许多明显的优势，它们也自然更容易占据意识、控制主体，使主体更多地表现出该内容所决定的行为。这便是由人的价值体系所决定的心理内容的一般强度。例如，有些内容非常迎合主体的需要，是主体热衷、爱好和感兴趣的东西，因而这些内容就比其他内容具有更大的优势和竞争力，更容易吸引主体的注意，也就更容易进入并把持意识的空间。再如，有些内容事关主体的前途和命运，如高考，因而会引起主体极大的关注和精力投入，相应的，与高考有关的各种内容和活动都更容易闯进和占据主体的意识中心，而成为主体心理生活的主要内容。所有这些，从宏观角度来说，都是对主体具有较高强度的内容，这些内容比起其他内容具有更高的出现概率，会更容易更频繁地光顾和把持我们的意识。

而从动态的角度来看，主体每时每刻都处于不同的主客观环境中，其身心状态及其环境的各影响因素都处在不断的变化中，由此便使得在某一特定的时刻，一些内容必处于相对高的强度，另一些内容则处于相对低的强度，其中，哪一内容强度高，那一内容便能脱颖而出。这种强度的衡量，一方面要参考主体在一般的静态条件下相对稳定的强度状况，另一方面更要在其动态变化中看其当下所具有的即时强度，而这种即时强度与主体所面临的问题情境有关，与主体眼下的身心状态有关，也与心理的各具体内容的相互引导、相互作用有关。任何内容都可以表现为即时的高强度，从而突破意识的阈限而进入到意识的层面上，而绝不仅仅限于那些静态状况下的强势内容。至于说到在某一特定的时候，哪一内容能够具有即时的高强度，或者说某一特定的内容究竟什么时候能够处于即时的高强度，既有必然性，也有偶然性。当然，这些处于高强度进而突显于意识中的内容，尤其是各种微观的具体内容，本身是极不稳定的，它们很快就会让位于新的强势内容，而这些“新”的强势内容，很快又会被后续的强势内容挤出意识的空间，如此连绵不断。人的心理活动也在这种往复交替的流转变化中不断地更新着内容，纷乱而有序地向前推进。

那么，现实中，究竟哪些内容表现出了高的心理强度，这些高强度的内容是怎样相互依托、相互连接地进入到意识的空间，进而决定我们心理活动的内容及其走向？(www.xing528.com)

我们暂且以人在相对的自然状态下（而非工作状态、趋向某一明确目标的状态），人的自然流动的内隐意识是怎样一种情形和状态来进行分析。假使我们现在静下心来，尽量控制自己的思绪什么都不去想，也尽量避免新的外界刺激的干扰，然后仔细审视自己现在的意识活动状况，我们就会发现，其实我们很难真正处于清静无为的空白状态，各种内容与形式的意念和信息都会纷至沓来，变幻不定。这些进入意识空间的内容，从时间上来看，更多的是与新近发生的事件有关的一系列意念，因为，随着时间的延续，这些曾经作用于我们心理的内容的强度就会逐渐削弱，它们也就更不易进入意识空间，因此，除非新的触动，遥远的经验总要比新近的内容更少地光顾我们的意识；从内容本身来看，那些我们关心、在意和造成了强烈影响的事件总要更深地印刻在我们的结构里，更容易地进入到我们的意识中。当然，由于主体结构及其客观影响的复杂多样，这些对主体造成强烈刺激和影响的事件的类型是五花八门的，它们或是人生的某种重要机遇，或是生命旅程上发生的重大事件，诸如高考，中大奖，结婚，亲人亡故等，以及日常生活中不断发生的各种给你刺激、引起你关注的事件，如和某人吵架，他人一句由衷的赞美，听到的一件非常有趣的消息，令你很难堪、很丢面子的事，等等，所有这些，都是特征突出并具有相对强度的，都比那些无关紧要、浮皮潦草的内容更容易进入并占据我们的意识，从而不断地袭扰我们，构成我们心理活动的主要内容。当然，能够闯入我们意识空间的决不仅限于以回忆再现为主的消极的往事追忆，也绝不仅仅是过去经验的残迹和余波，更多的则是现阶段、甚至此时的想法、意愿、牵挂以及对未来的揣测、希冀和担忧。其实，从本质上来说，任何时段的心理活动都是前一阶段心理活动的延续，前期的心理经验是因为影响和改变了现实的主体结构才间接影响到现在的心理活动，而现实的主体结构状态才是决定此时心理活动最重要的因素。因此，前期的活动只有对主体现在的心理产生深刻影响时，才能对现实的心理活动构成实际的影响。总之，凡是能够进入我们现实意识区域的，无论是自身主动的兴奋，还是因外界力量的牵动而激活，无论是偶然的机缘，还是必然的因素，一定都是我们无限丰富的主体结构库中兴奋活跃到足以突破意识阈限的内容，是此时处于最高强度的内容。当然，导致这些内容兴奋并使其领先于其他内容的原因是多种多样的：有欲望需求的蠢蠢欲动，有观念之间的固定连接，有某种意念和诱因引起的偶然联想，有过去活动的继续延续，有宏观目标下的具体动作，也有核心内容的震颤所引起的相关扩散和连锁反应，等等。另一方面，这些兴奋着并进入意识空间的心理内容，其种类和形式也是极其多样的，例如，针对某一特定的事件而言，可能是对该事件的再现或表征，可能是对该事件的感受和评价，也可能是对该事件结果的猜测和反思，以及由其而引起的种种情绪反应，所有这些，尽管形式各异，但都属于同一范畴，是同一范畴内容的整体兴奋和激活。

当然，在实际中，绝对的自然运行、自由运作的意识流，是不可能单独存在的，完全自然而不加控制的行为活动也是没有的，因为人本身就是一种智能型的生物，智能型生物的各种行为表现本能地带有一定的自动调节和控制机制，因而具有高度的适应性和灵活性，否则，有机体就无法应付变化万千的周围环境。这种熔铸于生物行为或者与生物行为紧密相伴的调节和控制的机能，是智能生物尤其是高等级智能生物普遍具有的功能特性。而对于一个正常的人类个体来说，其经验内存本身就是经过了学习与训练的，经过实践雕琢和塑造的，这样的内容在其表现和发挥作用的过程中自然便有一定的自我约束、限定和调节机能，能根据不断变化的主客体条件，按照以往的学习训练和预先的设定灵活地调节着自我的运作，以便产生有效能的行为结果，否则，学习与训练便没有了任何意义。另外，在实际生活中，主体很少处于那种完全放任不加控制的心理状态，在更多情况下，发生在主体身上的都是形形色色的定向活动，是以不间断的理性控制和意志努力为特征的意志活动。所以，所谓的自然运行、不加控制和干预的意识与行为活动都是相对而言的。同时，上面所谈到的封闭的内部意识，也是不可能存在的，主体就生活在一定的现实环境中，每时每刻都面临着纷繁多样的客体作用和客观影响。因此，主体所面对的决不只是纯粹的心理内容，还有身体状况的各种刺激，以及客观事物的诸多作用与影响；绝不仅仅限于诸如观念运演之类的内部意识，还包括各种外显的行为活动；绝不限于诸如认知与学习等操作类的活动，还包括心理状态和情绪感受等体验类的内容。所有这些内隐的、外显的，有意的、无意的，宏观的、微观的心理活动，都交织在一起，构成了我们实际的心理与行为活动。而这些心理内容和行为活动尽管形式和特征各异，但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这就是具有足够的心理强度！

（三）心理活动的自然规律

综上所述，在人们的日常生活中，纯粹自然运行的意识流是不存在的，主体也不可能完全地放任自己，听任自然节律的摆布，而要不可避免地渗透进各种主观干预。因此，人现实中的行为，是自由波动与控制运动的交替转换，是惯性与施力的结合，是理性控制与自然冲动的交融。虽然理性的参与在任何情况下都不可避免，但是，只要主体稍加放松，心理运行的自然规律就会立即把主体推进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一个某种意义上混乱无序的社会。在那里，各种随机和偶然将会控制主体，主体会想起什么就做什么，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什么闯入意识，便显现什么内容，哪个先占据主体，哪个便拥有更多的决定权。换言之，自然运行的意识活动，是被强度律所引导着的，其中，哪个强度高，那个便会把持主体，哪个容易，那个便率先兴奋，兴奋点转移到那儿，那里的内容便被激活，该内容也便会主宰主体，而弱势内容永远没有发言权，永远被排挤在意识之外而处于压抑状态，而不论这种内容是好是坏，是良是恶，是是是非，那样，主体将会沦为强势内容和自然倾向的奴隶，将毫无能动性和创造性可言。当然，这并不是说，顺应主体的自然倾向，由着心理的自然节奏就一定会导致不良的结果，在某些情况下，被激活的强势内容，可以自然兴奋的优势倾向，常常正是主体所需要和企盼的，是符合客观要求和客体规则的，因而也是有价值有意义的。因此，对于这些内容，我们不但不会加以干预和控制，还会小心地呵护、保护它，尽量地顺其自然以避免人为的干扰，妨碍它的正常运行。当然，现实中，能够完全地自然运行同时又有效有益的内容是很少的，这一方面取决于主体日常的经验和训练、习惯和定势，另一方面，又有赖于这种内容兴奋时的主客体条件，二者缺一不可。也正因为如此，这种境界和状态也就显得弥足珍贵，也就成了我们各种学习和训练的终极目标，是我们所追求的“无为而无不为”的最高境界！

通过上面的分析，我们对人的心理活动和自然运行的意识流，有了一定程度的认识和把握，但是，到此为止，我们仍然难以断言人的心理活动究竟是有规律的呢，还是混乱无序的？各种心理内容的兴奋是否有规律，意识的运行是否有规律？人的意识的内容与行为的走向是否能够准确预测？等等。所有这些，目前还难以做出完全确定的回答。说其无规律吧，心理学已经实实在在地总结出大量的心理活动的规律，使得我们在一定程度上实现了对心理的可知和可预测性；说其有规律吧，人的心理现象和心理运行又常常显得扑朔迷离、变化莫测。因此，对于人的心理行为的规律性问题，我们只能辩证地和相对地来看。

一般来说，人的心理活动和行为表现大致可以分为两类，一类是人的自然行为，一类是人的受控行为。所谓的自然行为，是指人的各种自然运行的不随意行为，是被人的各种自然倾向所决定和控制的行为，它们是在不受人的主观干预的情况下，听由人的自然倾向的摆布，致使各种强势内容得以占据并控制主体所造成的心理运作，是主客体各种因素综合作用的自然产物，如自由联想以及各种心不在焉的心理状态；而所谓的受控行为，是指人们为了达到某种目的而进行的各种有意识的行为活动，如写作文、拉一首曲子、与人谈话等等，它们是人按照自己的主观愿望和企图，对行为的内容与走向加以人为的干预和导引，使得人们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摆脱或超越自然节律限制的心理活动。

具体来说，人的各种自然行为和不随意行为，它们从整体和宏观上是无序、无规律的，微观上则是有序、有规律的；而对于各种有意识的受控行为和随意行为来说，则是整体和宏观上有序、有规律，微观上无序、无规律。这是因为，对于各种自然行为来说，由于不加以人为的干预和控制，那么，主宰主体的将是各种强势内容和强势倾向，人的心理空间也将成了强势内容的竞技场，最后胜出进而占据意识空间的，也将是各种内容与形式的强势倾向。这样，具体的行为内容和心理过程便完全受控于主客体自然的现实条件，缺乏宏观的导引和规范，带有很大的随意性和偶然性，很难说有什么意义和价值，也很难说有什么必然的规律性。但是，这一流动着和不断变化的信息流，若从局部来看，显然还是有一定意义的，其每一个兴奋的内容、分子还是相对完整的、有意义的实体；而对于各种有意识的受控行为来说，由于加入了主观的干预和导引，使得这些片段兴奋的内容从整体上能够在某一范畴，或指向某一特定的方向，这样的行为便显得有效有益而又有一定的规律性。但是，若从局部的角度来看，在主流兴奋的背后，在有规律运行的行为背景下，仍然奔涌着与主流兴奋不和谐的嘈杂的暗流，仍然会没有规律地涌出或冒出与主流的有意义内容无关的其他兴奋片段，这些内容也不断地图谋兴奋试图挤占意识的中心，但由于强度不够或控制力的约束，它们很快就被挤出意识而让位于主流兴奋，这便是心理活动中常常出现的分心和干扰，若从这个层面和角度来看，人的受控行为仍是混乱的、无规律和难以把握和掌控的。

另外，谈到是否有规律，还要看如何界定规律的范畴，如果宽泛地理解规律，那么，人之行为、人之意识波动毫无疑问是有规律的，这时我们只需注意主流兴奋，忽略各种干扰和低级兴奋，忽略难以避免的偏离和混乱，把主流兴奋从纷乱的心理背景中突出出来，从熙熙攘攘的兴奋群中抽象出来，就像我们对待物理化学实验中的“误差”一样；如果严格地限制规律的范围，那么，人之行为又是无规律的，因为我们很难准确地预测每一个兴奋内容后面一定会跟着什么内容，我们只能从概率的角度做大致的预测。同时，即便在表面上和宏观上是严整的思维、严密的推理，但若深入到意识阈限的层面，我们仍然会发现十分混乱、嘈杂的意念萌动——由各种模糊的图像，片段的言语，复杂的感觉和内心体验等等交织在一起的、变幻不定的意识状态。而究竟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状态，出现的都是些什么内容，它们未来的变化和走向如何，等等，这些都是很难寻找其准确的规律性的。

总之，人的心理现象和心理运行既有规律，又无规律，这要看怎样理解规律的意义，如果说要寻找心理与行为背后支持的机制，那显然是有着严格严整的规律体系的，不论我们现在是否已经明确地发现它们。然而，若想清晰而严格地描述和表征我们每一时刻的心理状态和过程，准确地预测每一时刻将要出现的心理内容，目前还很难做到，将来恐怕也是困难的。因为，即便是严格控制的有意识活动，其中也掺杂着大量不可控制的干扰性内容，由此展现出的意识活动的画面必然是嘈杂纷乱和变化多端的，是难以描述，难以预测的。但是，现实生活中，人们的各种有价值的意识活动，包括各种带来创造性成果的认知活动，就是由这些看起来混乱无序，不断停顿，不断有升降起伏，不断有形形色色的干扰，但却有着相对清晰的目标导向和主流的兴奋内容所构成的——这就是人类心理活动的基本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