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定向与趋同
和任何系统一样,思维模式总是趋附于一定的方向,带有一定的目的。定向使思维模式能保持有序的相对稳定的状态。按照协同学的观点,一个系统中如果存在着各种信息组合形成的若干自由度,它们之间的相互作用会在一定的点(或者叫振荡圈)上达到相对稳定,使系统呈现出有序的稳态和平衡。这就是系统的定向。系统的定向意味着认识的有序性和组织化程度高,认识的熵在减小,并且趋向于某种系统的目标。对于思维模式来说,这种系统定向的目标就是主体在社会实践中形成的概念网络中心,就是主体在认识—实践活动中的目的,包含主体对客体的认识和评价,带有一定的情感因素和价值判断。但是,这种趋向目标的定向不能简单地从功利或物质利益的角度去理解,它首先意味着主体在认识客体时的一种必然趋势。
思维模式的定向可以通过选择信息和规范思维活动的方向,使思维活动呈现出特定的倾向性。例如,通常我们把直观想象当做信息的一次定向联结,逻辑推理是多次定向联结:只要大前提和小前提正确,结论一定可靠。再如,主体常常并不把物体看得那么界限分明,而是把它们作为一个趋向中心的“簇”(cluster)。在心理学调查中问,乌鸦是不是鸟,一般人都很容易回答,因为乌鸦趋向于这簇概念的中心(鸟)。但是问鸵鸟是不是鸟,就不那么容易马上答出,因为它靠着簇的边缘。人有许多模糊认识,就是拿一个带有一定倾向的模式去与对象大致匹配,在这些情况下,精确的辨认反而是不可能的,也是不经济的。
思维模式的定向性,可以说明发现规律和假说以及预见等特点。西蒙举了通过模式识别发现规律的例子。设有三个符号序列:
a b a b a b a__________
r s r t r u r__________(www.xing528.com)
1,2,3,4,___________
这是三个简单的填空问题。经过观察发现,第一个序列可以填上“b”,第二个填上“v”,第三个可填上“5”。这是思维模式定向的结果,它发现了符号序列中的某种秩序。但实际上,第三个答案可能不是“5”,而是“1”(1,2,3,4,1,2,3,4,…),也可能是“2”(1,2,3,4,2,4,6,8,…)。[1]在科学活动中,许多假说是在思维模式的定向特性的作用下产生的,从宏观上说,科学中的思维模式可能会既产生假说,又约束与限制假说。
定向是思维模式合规律性与合目的性的统一。由于环境和自身的因素,主体对信息的接受是随机的,因此,思维模式的定向并不机械,这造成了“认识人差”的现象。根据定向,主体可以忽略许多信息,对同一信息的选择、加权和评价在不同的主体也会有差异。在一定条件下,定向可能导致思维僵化,产生思想保守与顽固。在社会共同体中,由于社会关系和共同利益的驱动,由于受情感制约或意见领袖左右,有时特定个体或人群的思维容易趋同,形成古斯塔夫・勒庞所说的“乌合之众”的盲目从众心理,造成思维的固结与僵化。与定向僵化相反的是反馈过度,在外部世界大量信息面前无所适从,它使思维模式系统的有序控制变成随机控制,思维活动成了无目的的探索,最终造成思维模式的崩溃。所以,定向是必要的,它是思维模式系统产生和发展的重要前提,同时又必须防止它僵化。提升思维模式的机制,就是通过动态的累积认知的集合,使思维模式的系统发生质的飞跃和跃迁,这并不妨碍思维模式的稳定与定向的功能。
思维模式的稳定与定向,是整个认识论大厦构建起来的基础。人群之间互相之所以能够交流讨论问题,就是由于这种相对稳定的思维模式的共同特征。我们无法与思维混乱的人打交道,也无法忍受朝三暮四、思无定规的人。特别是在科学研究中,思维模式的共同知识背景、思维方法与倾向,指引着研究朝着既定的方向与目标前进。科学共同体之所以能够产生科学共识,就是因为共同体内的人们思维模式存在着同构的现象。而思维模式的稳定性状态,与它对外部世界的同构性密切相连。这里存在着两种同构:一种是思维模式对外部世界的同构,另一种是思维模式互相之间的同构。科学研究和社会生活中,很多共识的达成,是因为思维结构的稳定与一致而形成的。一个社会里总有一些少数的异见者,一个科学共同体也总有一些与众不同的洞见者,他们的存在对思维模式共同体的稳定形成了挑战。如果他们代表了客观事物的规律和发展方向,他们就可能成为改革创新的开拓者,他们的思想迟早会被社会和人们所接受。如果他们并不代表客观事物的规律和发展方向,那么他们就会在认识发展过程中,被社会或科研共同体无情地淘汰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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