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秘日本右翼组织或者日本右翼组织解密

日本社会有一个很古怪的东西，就是一般所说的“右翼”组织。不少日本城市都能够看到这种组织在活动，一般都是开着黑色的大型宣传车，车上写着什么“护国”“大日本”“皇”等字样，装饰着旭日或菊花。车上的大喇叭里放着军歌，或者呜里哇啦大喊着各种“护持国体”“反共”“反对日教组”等口号，大老远就能听到。

世界上不少国家都有这种带强烈意识形态色彩的过激派组织，美国的3K党就是一个例子，但一般说来没有哪个国家的这种过激派组织像日本右翼组织这样历史悠久和门类繁多，并且日本右翼一直给人一个和国家权力紧密联系的印象。

这个特点和日本的崛起过程很有关系。日本在崛起过程中一直有一个和强国对峙的特点，在不少情况下政府不便公开出面，这时候就有一些“民间”身份的右翼团体出面施放试探气球。

日本的保守派右翼思潮的鼻祖应该是西乡隆盛，他主张重视各地宗教以及历史习俗的连续性和独立性，警惕中央政府过急地推行西洋化的政策。但后来的右翼组织并不是这么回事。日本最早的右翼组织是头山满在1881年结成的玄洋社，后来这类右翼组织因为实际上是在为政府或者财阀服务从而被人称为“观念右翼”，因为他们所有的只是一个“右翼”的观念而已，并不是有什么意识形态上的追求。

观念右翼的出现，为日本政府抵抗当时流行的社会主义以及自由民权的思潮提供了一个很方便的武器，比如用来搅散社会主义者的集会游行什么的。后来陆军的皇道派也注意到了右翼组织的这个功能从而加以利用。在对外扩张中，观念右翼组织成为日本陆军在中国大陆和东南亚各地搜集情报和进行其他间谍活动的得力助手。

随着20世纪20年代的世界大恐慌，右翼也接受了社会主义的某些观点，最著名的就是阿道夫·希特勒的国家社会主义的出现。国家社会主义传到日本之后也吸引了大量的信徒，这部分右翼被称作“革新右翼”，不少革新右翼为左翼甚至日共转向而来。革新右翼和陆军的统制派走得很近，因此和传统上的观念右翼势如水火，两者之间经常会发生火并。“2·26”事件之后，统制派的中坚，时任关东军宪兵司令的东条英机首先就把在满洲的观念右翼给抓了起来就是一个例证。

“2·26”事件之后统制派掌握了日本陆军，革新右翼也就占了上风。革新右翼和观念右翼不同的一个特点是革新右翼不仅以军部作为靠山，而且革新右翼之中不少人本身就是相当于现在的高级公务员的“帝国高等文官”，处于权力中枢，如岸信介、佐藤荣作兄弟等。还有就是不少革新右翼们直接参与了军部的战争犯罪行为。战后不少革新右翼作为战争犯罪嫌疑人被抓进巢鸭监狱，如岸信介、儿玉誉士夫、笹川良一和正力松太郎等人。

随着战后日本被美军占领，亲陆军的右翼势力也随着一蹶不振。取而代之的是占领军司令部GHQ所推行的民主化思潮，左翼和自由主义思想在一段时间内成为了日本思想界的主流。但随着朝鲜战争的爆发，美军停止了鼓励自由主义的做法，通过检讨日本再军备、释放战争犯罪嫌疑人、恢复战争犯罪嫌疑人的公职等做法在日本倡导反共反苏的右翼思潮。战后第一个公开的右翼团体“大日本爱国党”就是在这种背景下于1951年成立的，1952年更是各种右翼团体大量涌现的高峰时期。那时候出现的右翼团体的背景主要是一些旧日本陆海军高级军人，像“2·26”事件的黑手之一真崎甚三郎陆军大将，中国人民特别熟悉的冈村宁次，还有太平洋战争开始时主持和美国谈判的野村吉三郎海军大将等人。

但是时代毕竟不同了。日本没有了军部，财阀解体使得战前的财阀已经不再存在，土地改革也使得农村地主没了往日的尊荣，这三大势力是战前右翼团体的资金来源，因此各种右翼团体虽然不少，但其气势和战前已经完全不能相比。为了解决右翼团体的资金问题，1951年时的法务总裁（相当于日后的法务大臣）木村笃太郎甚至提出建立一笔四亿日元的基金来支援成立一个右翼联合团体“反共拔刀队”的方案，这个方案被吉田茂首相拒绝了。

资金来源的问题就是战后的日本右翼组织和黑手党很难区分的根源。20世纪50年代初期日本的右翼团体活动资金基本上来自儿玉誉士夫。大家都知道日本陆军在中国贩毒筹集军费，但知道日本海军也在中国贩毒的人就不多了。这是因为海军自己不出面贩毒，都是通过儿玉誉士夫的“儿玉机关”在中国贩毒。战败以后儿玉誉士夫把这些肮脏的钱带回了日本还给海军，但海军怕贩毒的事实被揭发出来，没要这笔钱，让儿玉自己处理，儿玉也就把这笔钱装入了腰包。战后儿玉成为日本政界最大的黑幕就是因为他有这么一笔钱，财大气粗的缘故，据说自民党的前身自由党和民主党在成立的时候都有过这笔钱的踪影。

这笔钱到底有多少？海军一否认就谁也不知道了。按照现在的价值衡量，有说几十亿美元的，有说几百上千亿美元的。由于战后中国再次陷入战乱，所以历届政府也从来没有追查过这笔本来应该属于中国的、沾满了中华血泪的钱的去向，实际上是这笔钱才真正帮助了日本的右翼。

但无论如何这笔钱是犯忌的，所以儿玉誉士夫在战后的日本政界只能作为幕后黑手而存在，而且拿儿玉誉士夫的钱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笔者看到过的公开承认拿过儿玉誉士夫钱的只有当过自民党总裁的众议院前议长河野洋平的父亲河野一郎，他在回忆自民党前身的一部分自由党成立时，曾经提到过他和儿玉誉士夫一起开着汽车去卖钻石筹集资金的场面。(www.xing528.com)

儿玉誉士夫本来就不是什么文化人，仅仅是一个黑道人物而已，和战前那些多少还有点意识形态追求的右翼人物相比起来又等而下之一些，这些原因综合起来就使得围绕在儿玉誉士夫周围的全是些黑社会暴力团，再到后来暴力团和右翼组织已经无法区分了。

日本人有一种精英化倾向的民族性，在任何方面总要划出精英和草根的区别，右翼组织也是这样。令人吃惊的一个事实是这些在日本几乎随处可见的右翼团体里其实日本人并不多，大部分是朝鲜半岛出身的人物，为首的更基本上是朝鲜半岛出身。

比如东京丰岛区的右翼团体“松魂塾”的最高顾问松山真一实际上是一个叫曹圭化的韩国人，台东区的右翼团体“松叶会”会长牧野国泰实际上也是一个叫李春星的韩国人。2004年5月26日驾一辆右翼宣传车冲撞大阪中国总领事馆的所谓“日本皇民党”的头子就是一个名叫高岛匡，也叫高钟守的旅日韩国人。

实际上现在日本暴力团的组成也有这个趋势。根据日本警察厅的估计，日本暴力团成员中60％以上是原来被称为“贱民”的部落民，还有30％以上的是朝鲜半岛出身，真正的普通日本人不到10％。这些朝鲜半岛出身的人基本上都是当年被日本海军从朝鲜半岛抓来在长崎三菱造船所干活的劳工，后来广岛、神户、横滨，凡有造船厂的地方全有了朝鲜人。这些朝鲜人挺感谢天皇和日本军部，因为他们能吃饱饭了。到了战后没有饭吃了，就很自然地帮儿玉誉士夫、岸信介们卖力。再到后来发现光“自称右翼”都能弄来钱，就更加自发地干了起来。再加上日本警察近年来加强了打击暴力团的力度，而日本经济的不景气也使得暴力团的经济收入大减，这样在更多场合暴力团以右翼团体的面目出现，以至于现在在日本暴力团和右翼很难区分，往往两者兼之，但共同的一点就是里面除了原贱民就是朝鲜人。

这些草根右翼除了靠大音量的喇叭造成的声势之外实际上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力量，也不像一般人所想象的那样和国家权力联系紧密。相反这些右翼组织因为和暴力团密不可分所以一般是警察的监视对象。

根据警察厅的统计，现在日本不存在拥有三位数成员的右翼组织。实际上那些由部落民和朝鲜半岛出身的人组成的组织是不是真能算右翼组织都值得打问号。日本实际上是有真正的右翼组织的，但还没有一个全国性展开的网络。现在最大最有影响力的右翼组织是一个叫“日本会议”的组织。这个“日本会议”不太为人所知，它的前身是1978年成立的“保卫日本国民会议”，那是个大杂烩似的组织，不管是个人还是组织都可以自由参加，后来因为参加进去的各种各样的组织越来越多，到了1998年就改成了现在的这个名字。你只要打开它的网页就什么莫名其妙的组织都看得到。他们的主要主张是修宪，制定《国旗国歌法》（这件事干成了），制定新的《教育基本法》，推进首相参拜靖国神社，反对女系天皇，反对外国人参政，反对夫妻别姓，修改《男女共同参画基本法》，反对《自治基本条例》。

个人成员中的国会议员在最多时有将近250名，除了日共和社会民主党之外，什么党派都有，这些人组成了一个“日本会议国会议员恳谈会”，最近几年中最右翼的日本内阁大概是福田康夫内阁，从内阁总理福田康夫开始，18名大臣中有7名，22名副大臣中有8名，26名大臣政务官中有11名是这个“日本会议国会议员恳谈会”的成员，再加上官房副长官和内阁总理助理各一人。

随着2009年自民党在选举中失败，现在这个数字下降到了100人左右，但现在的菅直人内阁中仍然能够找到“日本会议国会议员恳谈会”的成员，就是外相前原诚司。

战后阻碍日本右翼组织成长壮大的一个重要因素就是活动资金问题，这个问题到现在依然存在，比如参加“日本会议”的大公司董事就极少极少，更不要说法人成员了。这是因为“日本会议”在靖国神社、历史认识、钓鱼岛问题上都和中国发生正面冲突。考虑到商业利益问题，大公司不光不给“日本会议”以财政支持，不少公司甚至禁止本公司的高管以个人名义参加这个组织。从“日本会议”的决算书中也能看到它的活动几乎都只是依靠个人会员缴纳的会费。在一般人的心目中“右翼组织”就等于暴力团，当然就不能指望从市民那儿得到捐助。连“日本会议”这样领导人名单中几乎清一色国会议员、大学教授等有名人的组织都是这样，其余的小草根右翼就更不用提了。所以一直到现在，除了出动宣传车制造噪音之外，日本右翼组织还没有什么行动能力，像战前那样甚至在外国都能组织政变或者内乱的能力更是没有了。

但必须指出这个资金问题并不是不能解决的，即使是在右翼组织的形象没有改变，财界也不肯捐助右翼组织的情况下，右翼组织还是能够得到资金援助的，这也是现在日本右翼在积极要求的：从内阁官房机密费中拨款给右翼组织，因为内阁官房机密费不需要公布明细和用途。在目前这一条似乎还不可能实现，但是谁也不知道国际形势和日本国内政治状况的发展将会带来怎样的变化。

（2010年11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