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灵魂愉悦的学问
科学是对事物内在规律的揭示,对绝对真理的认识也是通过对事物规律的认识而达到的,不认识事物,就不能认识真理。绝对真理的本性“实在”于事物中,认识了事物就认识了真理。对真理的认识,只有通过对自然的认识才能达到,这是一切哲学共同的特征。正如儒家所主张的:通过格一山一水一石一草一木之分殊之理,便能认得理的全体。也正如宗教学家们所主张的那样:不见一物便罢,但见一物时,便能认得造化的主。从这一意义上来说,事物或科学就是人正确认识真理、接近真理之间的一个中介之一。人认识绝对真理,必须通过这一真理“外化”或“显化”为规律的存在,不能认识规律,也就不能认识和接近绝对真理本身。在这里科学地寻求规律就成为了接近绝对真理的中介。正如费耶阿本德所说:“科学与非科学的划分不仅是人为的,而且对于知识的进步也是有害的,如果我们想要理解自然,控制物质环境,那么我们就必须使用一切方法和思想,而不只是其中的科学。关于科学之外就无知识的论断只是另一种最方便的神话而已。”[3]他称这种只承认科学而不承认哲学的方法为“科学沙文主义”。他认为,现在科学已经完全解放,但却成为一种专横和压制其他意识形态的力量,从而犯了科学沙文主义的错误。当然也许他也并不懂得科学最终的意义,但有一点却被他看到,即人们只知道科学的现实意义,却并不知晓科学引导的最终意义;人们只知道真理主义哲学对科学的压制,却并不思考这种压制本身也不符合真理哲学的实质,更不知晓追求真理本质上对科学的发展具有解放意义,人们只是在研究和挖掘着精神哲学中消极的部分。
这里还有一种逻辑上的关系。因为,作为外化为物质和科学的真理,不可能压制科学本身。用宗教学家的话说:无论是实物或实物的规律,都是一种被造之物,对于人类而言,只是一种认识的对象。只强调科学而否认科学的创立者,看来只能是一种危险的思想和行为,自我的毁灭可能就是这种危险行为最终的结局。这在科学无比发展的今天已经是一种迫在眉睫的事实了。“现在科学的干涉过多了,如果任其发展就会过分危险。”“让我们从一种意识形态般的僵化了的科学的压制和束缚中解放出来。”因此他主张:“现在是应大大削弱科学并在社会中给予节制的时候了”。[4]也许这过于危言耸听,因为科学并不是不可以控制的,而毁灭本身也并不是科学的错误,但理论是一回事,事实却可能的确如此,因为从辩证的角度来看,没有一种事物是绝对的,科学也并不只具有进步意义,对某一事物的过分依赖所带来的后果是可想而知的。如果只注重自然科学的发展而没有同等或更高的哲学与之相适应,社会就只具动物学的意义。生活在数字化时代的新人类,也许丝毫也不比生活在“结绳记数”时代的旧人类在精神上更加愉悦就是一个证明,相反情况可能更糟。如果人类没有适当地找准自己的位置,就会有消亡的危险。
真理主义哲学在论及宇宙万物的存在时,并不否认规律的作用,真理主义哲学与自然主义哲学的根本区别在于对物质及其规律的根本观点上。哲学自然主义的认识止于规律,把一切归结为规律的作用,而哲学精神主义者认为,事物和规律只是真理的外化,一切都按真理精神的意欲运行。“规律”一词,对哲学信仰主义者来说,就是一种前定,是事物中的一种运行程序,即按预设的程序运行,这种程序只是执行了设计者的“指令”,也就是执行着创造者的命令。事物就是不折不扣地执行这种预设的命令程序而已,不会有丝毫的改变。这就是哲学信仰主义者所谓的精神的作用,认为宇宙间的一切客观存在物就好像是人造的精密机器,如电脑或是钟表,人给它设定了程序或拧紧了发条,这种物质的东西在这种“规律”的作用下,事实上是在执行着人的意志,它的行动其实质是受人的意识的支配,没有人的意识,这种事物本身并不以这种方式运动,而只受它最初规律的支配。在这里我们看到了人使事物运行的过程,其中人的意识起了决定性的作用。同样,一切事物都是有规律的,都按自己的规律运行,这些规律是在执行着隐藏在事物中绝对真理的运行方式,就如电脑执行着人设定的运行模式一般。自然主义哲学和信仰主义哲学的区别只是事物和运行的根源问题,即“有”与“被有”的问题,这也正是哲学的基本问题,也就是物质和精神何者为第一性,何者为第二性的问题。其实,这并不是什么问题,因为物质和运动规律的不可分割性,使这一问题本身就只有物质实体的存在和真理实体之间的因果性。(www.xing528.com)
根本的存在与否并不是我们探讨的主要目的,我们在这里特别强调和必须明白的主要是另一点,即这一根本区别并不影响精神哲学对科学的态度。毫无疑问,这种规律只是被赋予事物的,正如电脑程序是编程人员的作用,钟表运行是钟表工人的作用一样,既然一切具体事物都有自己运行的外在推动力,按照现代宇宙学扩散理论所揭示的科学精神,宇宙也是一个有限的具体事物,它的运行也应该而且一定会有一个外在的推动力量。由此,不难想象,宇宙事物的“程序”也应该有编辑者并具有一个推动的力量,这是一种绝对的力量和绝对的存在。认识并承认这一力量是需要具有深刻的哲学洞察能力、参悟思考能力和勇气的,然而,绝大多数人却恰恰缺少这些能力和勇气,所以哲学的发展受到了限制。
能够认识到真理的哲学是不能仅靠物质的感官就能够达到的,哲学的思考在其中起着更大的作用,因而哲学家才能达到真理的境界,这就是“真境”。能够达到对“真境”的认识,不仅能够从更高的领域启发和引导自己,更能引导和解释人和人与自然的关系。这与以往自然主义对哲学精神的解释是完全不同的,许多自然主义者认为,哲学精神除了迷信虚无的理念,就什么也不知道或什么也不承认了。
哲学通常被看成是一种智慧之学,但却不是通常意义上的智慧,是对真、善、美的无止境地思考、探究和追求。按照中国传统哲学的看法,就是通晓世事、深明大理,即“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判天地之美,析万物之理”“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按照西方传统哲学的看法,哲学就是“寻求最高原因的基本原理”“发现生命的意义”“使人类崇高起来”,或是现代有些哲学家所主张的,哲学就是解决“精神的焦虑”“形而上学的迷失”“意义的失落”或“寻求始因的答案”等;按照马克思主义的观点,哲学的意义在于解决“世界观”的问题,是追求理想信念的前提,探寻经验常识的根据,反思历史进步的尺度,评价真善美的标准,是启迪、激发和引导人们进行自我反思和自我批评的一种艺术手段和无限接近真理的思想工具。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哲学的真理是高于一切科学的真理,尽管这一思想是自然主义所不愿意承认的,但哲学使人智慧和崇高的确是事实。哲学会更加引人入胜,因为它虽然基于自然基础之上,却又完全摆脱了自然局限的束缚,就知识的角度而言,它在一定程度上超越了物质躯体,从而使人的灵魂产生快感,哲学的快感不同于灯红酒绿和纸醉金迷的快感,也只有懂得哲学精神的人,也只有认识真理,追求真理境界并达到真理“真境”的人,才能体会物质世界“存在”和“虚无”的真实意义,也才会感到哲学真实的社会价值和社会意义,而科学就是通向这一境界的重要途径。人类历史上曾出现过许多这样“圆满存在”的哲学和哲学家,这些哲学犹如照耀事物和心境光明的皎月,照亮了事物及其规律,也照亮了哲学的发展之路。向往并接近真理的哲学应该是所有人的本分,而并不啻是哲学家的事业。教导人们认识哲学,并以哲学的境界完美人生,这是一项崇高的事业,然而社会还缺少这种勇气和氛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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