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北极熊：复兴现象和人才战争

2.复兴的北极熊：俄罗斯

俄罗斯科学家的流失让美国人担心

俄罗斯科学家们的示威以及相关的人才流失问题，曾经让美国人都为之担心。

2002年，40名俄罗斯学者经过三天长途跋涉到达联邦政府大楼外，与已经在那里等待的数百名俄罗斯科学家一起举行抗议示威。当时，他们的月平均工资仅为10美元。学者们对媒体抱怨，科学现在成了一种装饰，苏联时期添置的几乎所有研究所、实验室的仪器设备都停止了工作，俄罗斯的学者不仅去了美国和欧洲，有许多人甚至去了莫桑比克、墨西哥、印度、缅甸或秘鲁。

本来，需要为这种人才流失担心的应该是俄罗斯政府，美国的态度想当然应该是幸灾乐祸。然而，美国政府却比俄罗斯政府还要担心这一问题的后果：“美国方面尤其担心，对现状不满的俄罗斯科学家有可能帮助伊朗、伊拉克那样的国家发展核武器。在莫斯科举行抗议示威的科学家也希望俄罗斯政府同美国一样，认真对待这个潜在的威胁。”^[10]

在苏联解体前，苏联人口中科学家所占比例全世界最高。在科学院各研究所以及各行业科研所工作的学者超过100万人，然而解体10年之后，俄罗斯加上独联体各国的科研人员不过10万多人，并且，这些科研工作者平均年龄接近56岁。

年富力强的科学家几乎全部流失到了海外。根据欧洲理事会的资料，有50多万名俄罗斯学者在国外各种科研机构工作。2002年，俄罗斯科学院工会主席维克托•卡利努什金对着俄罗斯国际文传电讯社表示：“在过去10年内，有50～80万名俄罗斯科学家出国从事长期项目研究，这些人几乎都没有回来。”

瓦连京•阿纳尼科夫身上发生的正是一个典型的故事。瓦连京•阿纳尼科夫在俄罗斯有机化学研究所工作，俄罗斯科学院院士塔塔尔斯基曾推许他说，这是位罕见的学者，完全可能成为未来的门捷列夫。瓦连京在美国亚特兰大实习时，美国每月付给他1 000美元生活费，并提供免费住房，还对他研究课题的科研资金没有任何限制。然而，他拒绝在国外就职回国后，却发现每个月的收入只100卢布，瓦连京只能依靠自己享有的几项国际奖学金继续研究。

在瓦连京隔壁的实验室，那些同事并不是“天才”，没有国外奖学金或基金资助，由于年龄很大也不想出国重新开始，养家糊口都成为了问题。一些学者就不得不冒着风险为国外公司搞高纯度的分子合成。大家都心照不宣，因为这可能涉及泄露机密的罪名。到了2002年，瓦连京对祖国忠诚的坚持到了极限，一位科学院士主动帮忙给俄科学院化学所书记写信。信上请求给年轻的优秀化学家瓦连京挤出一套住房，因为瓦连京的户口在克拉斯诺纳达尔边区一个村镇，在莫斯科的“暂住证”在下半年就将到期，按照国家新规定，科学院不能接受没有户口的人在莫斯科工作。

俄罗斯政府仅1999年就通过了30多个防止“智力流失”的法律文件，其中有联邦法、总统令、政府令和各部门的各类文件。普京承认科学家的待遇太低，并多次强调要遏制人才流失，但由于经济困难，政府只能“画饼充饥”，而且科研投入比例还出现了下降趋势。

2002年在一次讨论增加科研经费问题的会议上，总统普京表示在过去5年内，约有80万名年轻的科研人员离开了国家科研机构，到国外和私人企业供职，政府一定会采取积极的措施。但是，2003年，科学家们的回答是又一次示威。

2004年2月，俄罗斯召开“全国人才会议”，普京亲自主持总统科学和高技术委员会会议，他不得不再次“老生常谈”，从1990年到2002年，俄罗斯科研人员的数量减少了55.2％，政府必须加大投入。^[11](www.xing528.com)

作为对于政府政策的回答，2005年6月30日，俄罗斯新大学校长弗拉基米尔•焦尔诺夫，在莫斯科新闻发布会上声称：俄罗斯人才流失现象严重，对国家造成的损失至少已超过1万亿美元。这位学者警告政府必须尽快采取切实措施，避免人才进一步流失。

普京的履现承诺

俄罗斯第一个国家风险基金在2006年建立，目标是为发展创新经济、将俄罗斯科技产品向国际市场推广而服务。由国家预算分期划拨，并争取私营企业的合作，通过俄罗斯国家风险投资公司进行管理。2006年划拨了50亿卢布，2007年划拨了100亿卢布，目前，旗下6家风险基金的总注资额已经达到了5.8亿美元。俄罗斯还计划建立8～12个专项风险基金，专门扶持100～200家从事高科技创新的小型公司，重点是信息技术开发领域。

俄罗斯政府预算收入的60％来自于石油和天然气，除信息产业和军工产业外，俄罗斯在其他高科技产业当中并没有多少亮点。人们似乎忘记了半个世纪前，在这片国土上的前苏联曾经造出世界第一颗人造卫星，并展开登月计划，也是唯一能够在尖端科技上对抗美国的国家，尽管他们把高科技都用在了军事上。俄罗斯信息技术与通讯部部长雷曼在“俄罗斯经济年会”上就表示：“为挽回国家的脸面，俄罗斯应该忘记坐吃出口原材料的经济发展模式。除了石油，俄罗斯还有信息技术产业。”

发展知识经济人才，吸引、留住以及使用高新技术人才是关键。普京在20个世纪对提高科学家待遇、遏制人才流失、加大科研投入做出承诺。然而，真正的履现承诺，还是在俄罗斯因为石油、天然气涨价而经济复苏之后。这个时候的普京已经卸任总统，成为俄罗斯的总理了。

2005年，政府为青年学者提供了7.5亿卢布的奖励基金；2006年，政府再追加8亿卢布奖励青年学者、研究生、大学生和中学生，两项总额将达15.5亿卢布。俄罗斯国家科技奖、联邦政府科技奖和联邦政府青年学者科技奖奖金也从2004年起分别提高到500万卢布、100万卢布和50万卢布。为了加大支持青年科研人员的科技活动，俄罗斯政府还决定将联邦科技预算3％的资金用于支持年轻学者的研究，扩大青年科学家住宅建设规模，并提供重奖。

2008年5月，总理普京指出：“如果在科研领域没有竞争力，我们将无所作为。”^[12]俄罗斯政府开始计划在2008年至2010年间，向科研领域投资约250亿美元，以阻止人才外流，重塑俄罗斯在重要科研领域的竞争力，并希望通过签订长期合同、改善住房、提供其他福利等措施确保青年科研人才为国效力。普京也承诺一年内将把科研人员的平均工资从目前的每月2万卢布（约合848美元）提高到3万卢布（约合1 272美元）^[13]。

对这一次普京的承诺，俄罗斯科学家们可能会抱以信任。毕竟，对于5年前拿着2 700卢布月薪的诺贝尔奖得主维塔利•金茨堡来说，现在的月薪2万卢布也已经是天文数字。事实上，早在2007年11月的冬天，当时的俄罗斯第一副总理谢尔盖•伊万诺夫就公开对外宣称，因为俄罗斯已经可以提供工作和高工资，很多以前离开俄罗斯的高级人才已经回国，“最近几年人才流失的趋势已经终止”。

尽管政府官员的话不可信，但也反映出了俄罗斯政府日渐重视人才，而人才流失也得到一定程度的缓解。俄罗斯的地方官员甚至一度同时收到分别来自总统和总理、要求推举顶尖人才的不同命令，这让他们为如何避免人才同时出现在两份名单之上而变成总理和总统争人才而苦恼。

2009年，为了结束公职任命中存在的用人唯亲、官僚体系腐败严重的现象，俄罗斯总统梅德韦杰夫甚至亲自组建了“黄金100”人才库，人才库中的人选将出任俄罗斯政府的关键职务。另外，克里姆林宫还在准备一个由5 000名候选人组成的人才库，他们将出任俄罗斯联邦政府的职位。另外一个由16 000名候选人组成的人才库也在准备之中，他们将出任地方政府的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