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天下人的口音语言,都是一样的。他们往东边迁移的时候,在示拿地遇见了一片平原,就住在那里……耶和华降临要看看世人所建造的城和塔。耶和华说,看那,他们成为一样的人民,都是一样的语言,如今既作起这件事来,以后他们要作的事,就没有不成就的了。我们下去,在那里变乱他们的口音,使他们的语言彼此不通……
这就是建造巴别塔和上帝变乱人类口音的故事。中国古代史籍中也记载了关于人类共同语言的时代,在古人类数量稀少的情况下,沟通大概是件简单的事。那是个神秘的时代,所有的脉络均来源于支离破碎的人类残迹的揣测。古书上记载着人类早期公用的是“雅士语”,且看昆仑山岩画的符号,就是人类最早的语言之一。
华夏祖先的文字经历了象形造型字、浮画字还有画在岩石和陶器上的图文字等阶段,才形成比较规范的甲骨文书。《世说新语》中说到了这种文字的消失:从前古黄河人也就是雅士人,使用一种世界通用的统一的语言,叫雅士语。雅士人把甲骨文字的偏旁部首分别拆下来,规范一定的语音,把它变成拼音文字。后来,有人将这一部分变成拼音的甲骨文片,装在麻袋里用驴子、骆驼驮着转移,在转移的路上就到了尼雅那里,一个黑皮肤的教士,把雅士人的龟甲文书的第三卷给了且末的一个部族长。部族长得到的是被称作“戈壁上的孤本”的那批书,是最早的龟甲书的一部分。“且末”就是箱子的意思,而“且末”却成为距尼雅不远的一座沙漠中城市的名字,这件事是否与此有关?
而在另一个传说中,箱子是存放祖先留下来的文书的,羊皮文书、猫皮文书、骆驼文书,还有一些木牍。有的是卷着运来的,有的是木头片摞着运来的,它们统一地放在箱子里,存在这个地方。至于雅士人为什么要千里迢迢地将龟甲文书运到远在昆仑山下的且末,是个待解的谜。而楼兰古城出土的各种各样的文字文书,又是否与甲骨文书的传衍有关?楼兰处于中国上古文化最重要的发源地,可是为什么却又保存了最古老的欧洲人种和语言?
东方学者季羡林先生说:
各种语言,即印欧语系的语言,塞姆(闪)系的语言,同许多别的语言,在新疆会合。在别的地方也找不到,只有这么一个地方。
新疆自古以来就是多种语言文字的交汇之地,不同的古文字姿态万千、各领风骚。在这里有撰写早期佛经典籍、右行书写的梵文;有作为楼兰国官方文字、有驴唇文之称的左行书写的佉卢文;有记录和阗语或和阗塞语、用印度婆罗米笈多正体拼写的于阗文;有使用印度婆米多斜体字母拼写的焉耆—龟兹文;有源于叙利亚福音体,作为传教工具的摩尼文;有源于波斯阿拉美文草书体、书写属于印欧语系伊朗语支粟特语的粟特文;有由西迁回鹘创造作为高昌回鹘王国的官方文字,并延续至金帐汗国、铁木尔帝国、察合台汗国的回鹘文。
西域出土的汉代木简
这里还曾使用过汉文、突厥文、叙利亚文、吐蕃文、阿拉伯文、哈卡尼亚文、察合台文、契丹文、回鹘蒙古文、回鹘维吾尔文、托忒蒙古文、八思巴字、满文等文字。诸如匈奴语、犍陀罗语、汉语、突厥语、回鹘语、中古波斯语、吐蕃语、蒙古语、满语、天竺语等语言更让这块古老的绿洲盆地充满了各种不同的口音。这诸多的文字如同一道道扑朔迷离的文字丛林,分布在这片博大的土壤之上。每一种文字都记录着一个民族崛起和历史的沧桑,推动着文明的演变和进步。
汉代西域三十六国的土著居民,主要由讲吐火罗语、塞语(斯基泰语)等印欧语系语言的民族构成。西域最初流行的三种文字——汉文、佉卢文和婆罗谜文,对西域土著人来说,它们皆为外来文字。
佉卢文在中亚许多地方都出现过,而楼兰人的佉卢文里有大量的土语,因而与其他地方的佉卢文不同,被称为“吐火罗语”,属于腓尼基文字体系中最古老的文字。“吐火罗语”与公元前1900年——前1450年间在小亚细亚流行的赫梯语更为接近,吐火罗语又被誉为“欧洲的甲骨文”。一些学者认为:罗布泊人说“太阳”这个词的时候,有着非常古老的欧洲口音,推测楼兰人既有古黄河口音又有古巴比伦口音。
形态各异的陶人
大月氏人也称吐火罗人,或称禺氏。《管子》记:“玉起于禺氏。”在中国发现的具有印欧白种人体特征的骨架和人头像,属于吐火罗人。从语言学的角度,吐火罗人可分为四个分支,即龟兹、焉暨、楼兰和月氏。他们在民族大迁徙中,各自形成了自己独立的系统,因而各地的语言会出现细微的地域偏差。在塔里木盆地,尤其是楼兰和尼雅一带,出现了很多那种长颈、高鼻、深目、薄唇、窄脸、头戴护耳尖帽的吐火罗人形象。(www.xing528.com)
与象形文字并列的语言系统是拼音文字,它们犹如人类文化的两棵大树。拼音文字之树,是从公元前1200年——前1000年之间的腓尼基文字算作萌芽开始的,又分出了两个支系阿拉美文系和古希腊文,而佉卢文是在阿拉美文的那个支系中派生出来,却成为独立的不再延伸的枝杈,因为佉卢文已经成为无人能解的死文字了。
佉卢文的破译,是一个至今未能解决的世界性的谜团。一百年来,对于楼兰的吐火罗语的解读和诠释,都是由西方学者研究推断的,认为它是来自于西方的拼音文字体系。中国学者则认为:佉卢文是从甲骨文往西方翻译的文字。因为甲骨文原文字具有多种功能,可谓是拼音、象形几种文字的合体,而吐火罗语佉卢文正是这种合体文字分家时出现的文字。这种解释似乎将楼兰以往出现的文字疑点和细节都贯通起来了。
还有一种推断认为,佉卢文可能是波斯人从阿拉美字母演变出来的,但是还没有发现这种演变的确实证据。佉卢文字大约和印度的婆罗米文字出现的时间相近,但婆罗米文字在印度和东南亚的许多文字中派生,而佉卢文没有什么后继文字,最后被婆罗米文字取代。然而,佉卢文使用时正是佛教发展时期,许多佛经都是用佉卢文记载的,并通过丝绸之路向中亚和中国西部流传。
《大集经》里有个神话故事是关于佉卢文的起源的。据殊致罗裟菩萨说,在世界之初,一位国王的王后,因贪恋淫欲与驴交合,生下一个儿子,但这是一个非人非兽、奇形怪状的东西。“头耳口眼,悉皆似驴,唯身类人而复粗涩,较毛被体,与畜无异。”这个驴首人身的怪物,让他的母亲惊恐万分,遂将它投入厕所,却被一个称作“驴仙”的罗刹妇救走,在雪山中哺育。“几至长成,交服仙药,与天童子日夜共游。”这个孩子在罗刹妇的调教下,吃甘果药草,得日月之灵,继而身体转异,变得身材端正,相貌堂堂,道行颇深,号为“佉卢虱吒大仙圣人”,只是驴唇没有转变,故名“驴唇仙人”。
这位驴唇仙人创造了佉卢文,以七十二字教世间,名佉楼书。唐朝吉藏撰写的《百论疏》中用神话的笔触写到了这位仙人造字的神奇:“唯呵、区两字从口边坠地。世人贵之,以为字王。”古印度和中国一样浪漫,将文字的发明神乎其神地归为神仙所为。
梁朝和尚僧佑的《出三藏记集》中有这样的记载:
古时候创造文字的人一共有三个,最大的叫梵,他创造的文字向右书写;此一位叫佉楼,他的文字向左书写;年少的叫仓颉,他的文字向下书写。梵和佉楼主在天竺(印度),皇史仓颉主在中华。
写在木简上的佉卢文
大乘佛教兴起之后,尤其在印度笈多王朝时代,印度文化全面复兴。印度佛教徒纷纷改用婆罗谜文和梵语作为佛教经堂用语,对西域佛教产生了重大影响。公元5世纪初,法显从长安到印度求法,途经塔里木盆地南部鄯善、于阗等地。他在游记中介绍说:“从此(指鄯善国)西行,所经诸国皆如是。惟国国胡语不同,然出家人皆习天竺书、天竺语。”法显说的“天竺书”指婆罗谜文,而“天竺语”则指梵语。斯坦因在米兰佛寺发现笈多体婆罗谜文,就属于这个时期。
东汉末年,小乘佛教从犍陀罗(今巴基斯坦南部和阿富汗北部)传入西域。在犍陀罗佛教影响下,佉卢文表达的犍陀罗语成为塔里木盆地佛教经堂用语。法国探险家杜特雷依?德兰斯在和田收集的佉卢文《法句经》残卷,以及斯坦因在尼雅遗址发现的佉卢文佛经,就说明了这一点。除了宗教用语外,于阗、鄯善、疏勒和龟兹等西域诸国,还把佉卢文当作官方文字。斯坦因在和田、尼雅、楼兰等地发现大批佉卢文文书,主要为公元3-4世纪鄯善王国文书档案。德国吐鲁番考察队的勒科克在苏巴什古城和克孜尔千佛洞还发现佉卢文题记和账本,年代约在公元7世纪。
佉卢文最早起源于古代犍陀罗,是公元前3世纪印度孔雀王朝的阿育王时期的文字。由252个不同符号表示各种辅音和元音的组合,是一种音节字母文字。原文为Kharosthi,全称“佉卢虱底文”,最早在印度西北部和今巴基斯坦一带使用,公元l—2世纪时在中亚地区广泛传播。公元4世纪中叶随着贵霜王朝的灭亡,佉卢文也随之消失了。18世纪末佉卢文早已经成了一种无人可识的死文字,直至1837年才被英国学者普林谢普探明了佉卢文的奥秘。佉卢文在公元4世纪诞生地的印度消失了,怎么突然又在异国他乡流行了起来?这着实让历史学家们摸不着头脑。
这种看上去像蝌蚪的文字,是从右向左横写,好像一连串连接在一起的毛驴的嘴唇。创造佉卢文的古代仙人,用他的思维模式创造一种形象生动的文字,可惜的是,佉卢文与楼兰一同被遗忘了,当它们重见天日、抚净时间的沙土的时候,世界已经变换了模样。
作为楼兰古国官方文字,佉卢文被书写在各种形状的木简上,楼兰书吏用它记录着西域的风云变幻和兴衰历史,而今这如同天书一般的文字一定隐藏着楼兰深深的遗憾,如同我们面对它带着深深的遗憾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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