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长在树上的羊毛——棉花
田野,一朵朵白色的花儿从褐绿色的外壳中探出笑脸。阳光,使它们显得庄严而圣洁。
九月的新疆大地,棉花仿佛在一夜之间被秋风吹开了眉眼,那白色的绒在阳光下绽放着喜悦的柔光,宛如雪花纷披,镶嵌在绿野之中。远远望去,又像一群羊走入草滩静静地休憩。
在北欧神话中,棉花常常被描述成一种神花,花梗旁边总是蹲伏着一只正在啃食绿叶的塞西亚小羊羔。据说,一旦绿叶被啃食干净,这只小羊就只能面临饿死的结局,而它死后,身体会变成白色的“羊毛”供人们采摘。时至今日,德国人仍以“Baumwolle”一词来表示棉花,意为“树上的羊毛”。
事实上,早在公元前450年,希腊历史学家西罗多德就记载过印度生长着一种长有“羊毛”的树,并认为那些树上的“羊毛”甚至比真正的羊毛还要漂亮,而印度僧人身上所穿的柔软圣洁的布衣,正是由这种“羊毛”织成的。公元前169年,希腊文首先出现Carabasina一词(即梵文的Karpasi)。这个词,正是棉花之意。
无独有偶,世代以天山山脉为背景的西域各族人民,都将羊和棉花奉为神圣而又神秘的崇拜对象之一,并且与他们的生活息息相关。
“羊大为美”。汉语的象形字是这样诠释羊与美的关系的。记得一本介绍美食养生的书曾介绍说:“天山雪羊”乃人间之极品,味鲜美且大补。对于羊,每一个经过西域的人都会记住这种温顺的动物,这是从古到今新疆各族人民招待客人最诚心的食物。用长签子串烤在炉火上的烤羊肉,孜然的香和着袅袅升腾的烟火,是边城的一道特殊的美味,刺激着你的味觉。清炖羊肉、烤全羊、羊肉抓饭……羊肉的味道即成了新疆的味道。
羊与棉花,是新疆的福祉,新疆特殊的地理位置和气候条件适合出产高质量的棉花和堪称原生态、绿色环保、无污染的天山雪羊。新疆的地貌地势与美国西部的地理较为相似,而棉花成为引发美国“南北战争”爆发的催化剂,拾棉花的奴隶因不满长期的剥削压迫而揭竿而起。(www.xing528.com)
据说,最早的棉花源自于印度,那里的气候水土很适合棉花生长。当这种可以做成衣服的植物传入英国后,“棉花时代”拉开了序幕,17世纪的英国以穿印花布棉衫作为一种时尚。18世纪,棉花在全球的种棉区遍地开花。这些喜欢土质深厚、空气干燥、日照充足的花儿一度与财富、掠夺、时尚和剥削联系在一起,并被尊崇“棉花为王”。它绽放的祥光推动了工业革命,一代又一代的发明家费尽心机地研究如何提高产量,扩大利润。毫无疑问,瓦特成为了划时代的英雄,他的发明将农耕时代的自给自足推向了工业化进程。隆隆的机器代替了传统的纺车,悠扬飘舞的棉花被纺成纱,织成了布,进入了寻常百姓的生活。
一件衣服从何而来?看到这一簇簇傲人的棉花,不由得饮水思源。从棉桃乍熟到一件梳棉的衣裳熨帖皮肤,是一个极其漫长的等待和复杂的过程,每一个环节都需经过时间和智慧的检验和打磨。
在田野里,我看见了这久违的棉花,不禁心潮澎湃。记得一个初中同学假期到乡下体验生活,拾棉。一个月回来后又黑又瘦,胳膊上叮满了红肿的包,手臂上被茎刺划得伤痕累累。他像突然长大了一般,用深沉的口吻说:“拾过棉花,才知道农民有多么辛苦和不易。”棉花教育了一个曾经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不谙世事的少年。
棉花卧在田间,如同羊群散落在草原,它们圣洁的祥光覆盖着脚下每一寸土地。“长在树上的羊毛”和棉花一般的羊群,人们喜爱它们,不仅仅是为了遮体、保暖和果腹,一定有一种内在的力量,让人们几个世纪以来依然如一。
古楼兰地区出土了许多用胡杨木制成的纺轮,木轮上刻画着阴阳回转的图形。这旋转的木轮纺车上曾经缠绕着柔韧绵长的棉线,那闪着柔光的线串起了楼兰人的审美。当我看到那一匹匹缠绕着楼兰人气息的古老的棉布,不由得慨叹棉花之强韧的生命力。
在秋日丰美的新疆大地漫游,庆幸至极是遇到了成熟的棉田和绽放的棉花。一种看不见的馥郁的香,来自于田野深处,源自于一朵朵洁白如羊群的棉花。那果实沉醉的香,混合着泥土和青草的气息,袅袅升腾。这盛大澎湃的香,萦绕着我,一程又一程,留在记忆里,经年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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