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资形成机制变革下的经济结构调整：基本结论与政策建议

五、基本结论与政策建议

根据上面的分析，得出以下几个基本结论:

（1）与英、美等发达国家和新兴工业化国家韩国相比，我国的产业发展和产业结构演变表现出较大的“异常”，第二产业比例高，第三产业比例低，第二产业的工业附加值率很低；为了提升产业竞争力，我国还需要大力度地推动产业发展和产业升级。造成这种情况出现的因素有很多，工资水平是其中的重要因素之一。

（2）从1997年开始，我国制造业职工的平均工资进入较快增长阶段，工资上涨趋势在未来一段时期仍将继续。该判断的主要依据是:1997—2006年间，我国制造业职工实际工资年均增长12.3%；2010年我国至少有27个省市自治区陆续调整了最低工资标准，很多调整幅度在10%以上，有的调整幅度甚至超过了20%；人口自然增长率在1998年下降到10%以下，而且逐年下降；按照联合国的相关预测，中国劳动年龄人口在2015年达到10亿之后，绝对数量会从提高的趋势转变为逐年减少；人口转变进入到一个阶段必然导致劳动力从无限供给到达短缺的刘易斯转折点。

（3）虽然中国的工资水平上调了，而且幅度也不小，但是同国际水平相比，中国的工资水平仍然很低，因此中国并不会因新一轮的工资上涨而丧失低劳动力成本优势。实证结果也显示，劳动力成本的变动并不是影响中国出口企业国际竞争力的重要因素。

（4）我国长期的低工资水平和低劳动力成本妨碍了技术进步和产业升级。产业和企业的盈利依赖低工资导致研发投资不足与创新不足；劳动密集型经济活动的较多发展弱化了我国高技术产业的发展，以至于其存在较高的外部依赖；基于低劳动力成本的“世界工厂”使我国多数行业处于国际分工的低端；低劳动力成本致使产业提高效率的动力不足；长期的低工资水平遏制了工人整体素质的提升；等等。

（5）我国工资水平和劳动力成本的适度提升，将会通过拉动机制、推动机制和关联机制促进我国的产业升级，提升我国产业和企业的劳动生产率和国际竞争力。用工成本的提升，将扭转我国产业和企业过度依赖低劳动力成本进行盈利的模式，促进它们加大研发投资，重视技术进步，提高产品的附加值，注重扩大产业规模和产业集中度，提升产业运营效率，并有利于改变其在国际分工体系和全球产业链条中的被动地位。

根据上面的分析和基本结论，提出如下的政策建议:

（1）确定出“合适时间进度、合适提高幅度”的计划来提高产业工人的工资水平，并改善劳动环境与生产条件，提高劳动标准。

一方面，劳动收入的提高可以增强普通工人的经济支付能力，扩大需求，这样就可通过增强需求来对产业升级和产业结构升级形成拉动力。另一方面，我国很多产业和企业的劳动环境和生产条件比较恶劣，不仅会给作业人员的身体和精神带来极大的伤害，而且会给经济效率和经济安全带来伤害，目前我国生产作业事故不断发生，就说明了这一点。而工资水平的提高和劳动环境的改善，不仅能够提高和保障劳动者的物质福利和生活水平，而且能够激发劳动者的生产积极性，促进企业生产效率的提高。

（2）通过提升工资水平，吸引“技工型”劳动者，并促进普通工人的技术性培训。

根据有关研究，“技工短缺”已经成为当前我国劳动密集型企业共同面临的问题。“技工悖论”表明，由于技术熟练工的工资较低以及受传统观念的影响，大部分学生不愿意做技术工人，导致技术熟练工人的缺乏，因此，提高“技工型”劳动者的工资水平，有利于吸引更多的受过良好教育的人员转变为技术熟练工人。此外，我国比较重视高等教育，导致初等教育和职业技术教育不足，致使我国的“技工型”劳动者相对比较匮乏，因此，我国应加强初等教育和职业技术教育，并对在岗工人进行技术性培训，依此来提升我国普通工人的劳动素质和技能。

（3）切实发挥工资保障政策的实际作用，尤其要充分发挥最低工资政策的作用。

经过改革开放等经济举措的实施，我国经济的市场化程度在不断提高，市场的作用不断加强，但是，我国劳动报酬决定的市场化程度相对较低。我国很多用工报酬和工资福利不能反映市场的情况，而是由雇用单位来确定，这导致直接和间接压低工人报酬的现象大量存在。在市场机制不能充分发挥作用的情况下，没有政府的合理治理和必要治理，工人的报酬与工人的付出之间必然会出现严重的扭曲。

到目前为止，最低工资保障制度已在我国的各个省、自治区、直辖市全面建立。我国需要督促各级政府贯彻落实国家的最低工资政策，并加强对企业的检查力度，对那些以损害劳动者利益为获取利益的手段的不法行为应严加处理，真正保障我国工人的最低物质权益。

（4）构建实效的治理和协商机制来提高普通工人的谈判能力，并逐步建立有调控的工资市场化决定机制，平衡和制约劳资双方的利益关系。

在我国，虽然工人们有自己的组织即“工会”，但是由于多种原因，工会不能发挥维护工人权益的作用，甚至成为资本利益的维护者，反过来伤害工人的利益。工人和资本拥有者进行有效谈判的渠道几乎没有，申述的渠道也不存在。我国应构建有实效的治理和协商机制来提高普通工人的谈判能力，让工人有渠道有机会维护自身的合法权益。此外，从长期来看，政府应逐步建立政府宏观调控下的工资市场化决定机制，使工资能相对准确地反映劳动力供需状况、工作岗位要求、劳动者的付出和产出、社会生活水平要求等，形成规范、合理、有效的劳务市场。

（5）转变我国产业和企业的盈利模式与竞争优势来源，脱离过分依赖低劳动力成本的盈利模式，转向依靠研发投资、技术进步、管理创新和自有品牌的盈利模式和竞争优势。

这是我国产业和企业的出路之所在。面对越来越激烈的国际竞争，面对越来越依靠技术和管理来获取利润的国际竞争，如果我国的产业和企业仍一直执迷于长期以来的依靠低廉劳动力甚至过分压榨劳动力来获得利润，那么它们就会越来越处于微笑曲线的下端，而且它们所面对的微笑曲线也会越来越陡峭。我国的产业和企业只有重视研发投资、技术进步、管理创新和自有品牌，才能够有成效地促使我国的产业从“低工资、低劳动力素质、低生产效率、低技术含量、低产品附加值、低产业层级”转向“高工资、高劳动力素质、高生产效率、高技术含量、高产品附加值、高产业层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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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1]比较遗憾的是，由于我国缺乏相对应的指标，比如制造业技术结构，因此未涵盖在分析样本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