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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治脸下的长声闲话:小说与大说的论争

时间:2024-04-15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井泽元彦说,小说一词是歧视用语,应该叫大说。清人梁绍壬说小说起于宋仁宗太平盛世,可见他不认为和《汉书》的“小说”是一档子事。但因为有历史遗留问题,文豪夏目漱石使用时将其分作汉学所谓之小说和英语所谓之小说。直至1900年前后,教育者一向把小说视为教育之敌、学生风纪紊乱的祸根,欲置之死地而后快。

太宰治脸下的长声闲话:小说与大说的论争

独出心裁,提出与众不同的见识,标新立异,应当是难能可贵的。那需要有胆有识,可能胆识比胆量更要紧。但是像文化大革命年代的造反派那样,凡是敌人反对的我们就拥护,一律唱反调,就不是难事。只要脸皮厚,再有人跟着起哄,便成了气候。似乎井泽元彦即属于这种人,专门玩“逆说”,把历史颠来倒去。他已被哄上电视,肥头大耳,看来脸皮足够用。一部日本史,哪算正史,哪算逆说,是人家自己的事,用不着外人多嘴,但他在《逆说日本史》之四里非难“小说”,就不禁想凑趣说说,因为这个词本来是我们中国的。之四的题目是“中世鸣动篇”,令人想到日本有一句谚语:大山鸣动,原来是一只老鼠

井泽元彦说,小说一词是歧视用语,应该叫大说。“大说”的说法倒也不是他逆出来的。天对地、老对少、大对小,本来是中国话的特色。记得小说家王蒙也说过,却一时想不起来他是为什么说的了,所以这里只说日本的事。读中国文学研究家驹田信二的随笔《远景与近景 中国·中国文化·日本》,其中有这样的话:“当初说高桥和巳君的小说是大说的,也许是我。记得那是《悲器》问世,接着评论集《文学的责任》又汇集成册的时候,和他聊天,开玩笑说的。当然,大说之类的词语是没有的。”高桥和巳是中国文学研究家吉川幸次郎的得意门生,他放弃中国文学专业,写小说这劳什子,如1962年问世了以知识分子的命运和责任为主题的长篇小说《悲器》,恩师大加反对,井泽元彦就是用这件事证明儒教文明圈视小说为扯淡。不过,井泽热衷于重新解说历史,对“小说”一词却欠缺起码的史感和史识。

日本人言及小说,必称引《汉书·艺文志》,即“小说家者流,盖出于稗官,街谈巷语、道听途说者之所造也”。小说家乃十家之一,儒、道、阴阳、法、名、墨、纵横、杂、农、小说,被排在最后,似也不好抱怨,因为所记不过是“街谈巷语、道听途说”。古时候王者想了解闾巷风俗,专门设置了一种叫稗官的小官,负责收集、报告,比如上报“更喜小姐白如雪,三陪过后尽开颜”什么的。这里的“小说”相对于正史,事关政治民情,但若上天言好事、亩产超万斤,那就有点小说的意思了。稗,是细碎之义,并非后来所引申的卑微。清人梁绍壬说小说起于宋仁宗太平盛世,可见他不认为和《汉书》的“小说”是一档子事。(www.xing528.com)

日本率先使用“小说”一词的,是江户时代的曲亭马琴(1767—1848)。他说自作《椿说弓张月》一书,虽云小说,然引用故实,悉遵正史。明治时代以文学论《小说神髓》名世的坪内逍遥(1895—1935)借之迻译英语的novel,“小说”的概念就从近世跨入了近代。但因为有历史遗留问题,文豪夏目漱石使用时将其分作汉学所谓之小说和英语所谓之小说。直至1900年前后,教育者一向把小说视为教育之敌、学生风纪紊乱的祸根,欲置之死地而后快。待前近代儒教文学观衰败,小说这一文学样式竟繁荣得唯我独尊。虽然至今日本文学史分野对其界定仍时有议论,但普通人并不理会这一普通词语的陈年旧账。百余年前以至遥远,中国在文学上也是日本的宗主国,大概作为二三流推理小说家的井泽元彦心底对此犹残存些逆反情结。他主张不要把《源氏物语》叫作小说,这倒也说得过去,因为从近代以降的文学观来看,“物语”本属于中国志怪、传奇之类的玩意儿。但这样一来,可就不好说“日本11世纪就写出世界第一部长篇小说的奇迹’,(井泽元彦语)了。

井泽不大乐意被叫作小说家,在这一点上,流行小说家渡边淳一远远比他看得开。渡边说:“小说一词来自中国的稗史小说,与记述国家历史的正史相对,写的是市井杂事。从本来的意思来说,写天下国家之志的,应该叫大说罢。但小说就是小说,不是大说,不是写社会经济的现实或理论。”文章乃经国之大业,对于这种正统观念,属于闲书系统的小说不正是一个反动么?并泽元彦拼命和小说划清界线,醉翁之意,不过想亮出推理小说的谜底罢了——我的文章载着道呢。试图把人们从官制正史的框子里解脱出来,是柏林墙倒塌以来的潮流,但种种逆说,终归像是给历史女孩儿穿上了时兴的“矮子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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