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血病主题文学：透视太宰治笔下的命运

日本的小说或影视剧动辄让主人公患上白血病，尤其是女主人公，很有点计穷也似的。“美艳无比的女主人公”——诚如我们评论家庄周笑话的——“最终总是患白血病哀哀死去”。实际上，如有适合捐献者，移植骨髓，白血病患者是可救的，但作家备下这个病，压根儿不打算给主人公留一条活路。最近听说歌姬本田美奈子也身染白血病，正在与病魔搏斗，不禁觉得日本人罹患此病确乎多。女优夏目雅子即死于此病。

这两年也有人拿白血病编故事，可读的是横山秀夫的推理小说《半含不吐》。身患急性骨髓性白血病的，不是主人公梶聪一郎，而是他的儿子，没找到适合的骨髓捐献者，十三岁就死了。妻子想爱子想得发疯，痴呆病发作，被梶扼杀。作为好丈夫，情该为爱而死；作为好警官，理应为顾全组织而死，可是他竟然没自杀，两天后自首。半含不吐，拒不交代杀妻之后的行踪，这两天空白就成了小说诱人的悬疑。梶擅长书法，自首前写下“人世五十年”，似乎是打算活到五十岁再自杀。小说共六章，公检法及辩护、监狱各出一人，当然也少不了记者，每人立一章，从各个角度破解梶该死而不死及可能过了五十岁生日以后死之谜。原来是儿子死后，梶在骨髓库登记，用自己的骨髓救活了一个十三岁少年。骨髓库规定，捐献者过了五十一岁生日即取消登记，四十九岁的梶之所以不当即自杀，是希望死前再救助一人。“自己是不该活着的人。心早就死了，但身体呢，与心无关地继续活着。这身体有价值，能把生命灌输给别人。找不到骨髓合适的人，昨天今天都有孩子们在死去。活下去，甘受耻辱，直到登记被取消的五十一岁生日。”不知《半含不吐》是否会译到中国来，我这样揭谜底，对于推理小说来说是再无聊不过的了。但老实说，最后真相大白，我有点泄气，这样的隐情早说了不就得了。据说日本人生性不好辩，电视剧《血疑》第一次用白血病震动中国人心，剧中人物大岛茂就是个不好辩的典型，八竿子打不出一个屁来，我们看着都替他着急。国人好辩，强词夺理，或许这正是中国推理小说不发达的原因之一。情节似纸包纸裹，层层拆开来，最后却令人扫兴，是日本推理小说的通病。

横山秀夫的意图不是拿白血病赚一把读者泪，他要透过个人与组织的关系来揭露警察这一国家组织的阴暗面，但小说畅销，并改编为电影，影响所致，登记捐献骨髓者增多，其宣传作用是谁都始料不及的。日本骨髓库事业起步于1992年，以前见过广告，这样写道：“1985年，那个美艳的人因白血病倒下。当时如果日本有骨髓库，你自愿当捐献者，我们就一定能见到四十六岁的夏目雅子。”(www.xing528.com)

广告上的夏目雅子，舞台上的本田美奈子，都美艳无比，几乎让人觉得白血病是一种美艳的病。本田美奈子本姓工藤，当流行歌手时改为本田，是要像本田汽车那样驰骋世界（歌手松田圣子的松田是“马自达”）。也唱过摇滚，近年用瘦弱的身体唱女高音，响遏行云。就是她带头在台上亮出肚脐眼儿，但我知道她的名字已经是1990年代，满街亮出肚脐眼儿，从海报上看见她主演音乐剧《西贡小姐》。出道二十周年（2005）在即，美奈子把名字后面加上一个点，好像写网址，说这样就变或三十一画，走运，却不料接着就得了急性骨髓性白血病，也就是血癌。报上说做了脐带血移植手术，可望康复。

美艳无比的女优吉井怜（1982年生）也得过白血病，并没有“哀哀死去”，还写了一本战胜白血病的书，比小说更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