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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美好城墙:江苏建设行动

时间:2024-03-16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说不尽的南京明城垣叶兆言作者简介叶兆言,著名作家,人文学者所居住的城市,拥有着世界上最长的城墙。我常和朋友一起爬到城墙上,往不同方向探索,南京城墙不仅残缺,而且还有一道道隔断。说白了,南京城墙不管吹嘘得如何伟大,除了记录历史,并没什么特别意义。后来看到厚厚的一本《南京城墙砖文》,翻阅上面一张张的图版,更加耿耿于怀。南京的城墙有六百多年历史,说起来骄傲,来头很大,境遇却十分凄凉。

南京美好城墙:江苏建设行动

说不尽的南京明城垣

叶兆言

作者简介

叶兆言,著名作家,人文学者

所居住的城市,拥有着世界上最长的城墙。这是一道独特的风景线,记忆中,明城墙是残缺的,杂草丛生,高树环绕。我常和朋友一起爬到城墙上,往不同方向探索,南京城墙不仅残缺,而且还有一道道隔断。冒险翻越这些隔断,是非常有趣的游戏,小时候,总是想不明白,为什么非要砌上一道道人为的墙。我们常常被警告,说有人翻越隔断时,掉到城墙下去,摔断了腿,丢了性命。 砌隔断墙的目的,是不让我们在城墙上玩,可是孩子的心理,最喜欢那些不让他们玩的地方。

明城墙皇城及外廓图
南京市城市建设档案馆提供

南京城墙,因为历史原因,早被人为地切割成一段段。上世纪五十年代中期,朱 先生到处奔走,反对扒开城墙,结果被活生生打成了右派。朱 是朱希祖的公子,朱希祖是章太炎的弟子,是鲁迅的师兄,是北京大学第一任的中文系主任和历史系主任。虎父无犬子,朱中央大学的教授、经济系的系主任,新中国成立后当过省文化局副局长。今天能见到的许多南京老照片,都是他当年拍摄的。二十年代末三十年代初,国民党政权定都南京,大兴土木,推土机满大街跑,原有的风景名胜纷纷遭到破坏,朱 是留洋回来的博士,知道保护历史文物的重要,拦不住推土机,只能到处拍照,为后人留下了这些珍贵的照片。

一介书生,保护不了南京的城墙。在强权面前,一个文人除了说不,注定无能为力。南京是个历史名城,这名城的历史,有一点让人玩味,就是它的不断被人为破坏。“无情最是台城柳”,文人无奈,柿子捡软的捏,只能去埋怨杨柳了。

六百多年前,朱元璋修城墙,自以为将建一个万年江山,没想到在儿子手上,高筑墙已成了个笑柄。说白了,南京城墙不管吹嘘得如何伟大,除了记录历史,并没什么特别意义。反对拆城墙,实质是反对破坏历史。历史是一面镜子,有这面镜子,我们看到过去,也很自然地想到未来。拆城墙本身也是一段历史,是历史就没有必要去掩盖,是历史就应该正视。历史的经验值得注意,这是毛主席他老人家的教导,我们这一辈人都曾经非常认真地念过。以南京目前状况看,重修城墙也存在一些问题,当年是把好端端的城墙,扒开几个口子,现在全面翻新,差不多把旧城墙的历史沧桑感全遮掩了。

我们为什么总是改不了创造历史的坏毛病,六百年前,吃辛吃苦地建,然后扒开,然后再重修。这么折腾,我们累,南京这个古城也累。

南京明城墙
南京市城市建设档案馆提供

城砖上的文字

人们对身边事物常常熟视无睹,譬如南京老百姓,很少在意随处可见的城墙。我们出生那会,它们就存在了,长着野草小树,残破不全,这边塌了一大片,那里扒开很大一个缺口。小时候,爬城墙上去玩,站在上面已是登高处,极目远瞰,可以看见全城风景,看见钟山的紫气,看见蜿蜒的秦淮河,看见更远处的长江。白墙黑瓦,夹杂一些民国的小洋楼,这就是几十年前。

很少会去想,南京城墙是砖砌的,每一块砖上刻有文字。许多年前,从事城墙研究的一位朋友,对我大谈这文字的学问,听了一头雾水。为了验证,他拍着胸脯说,日后会赠送一张精美拓片,为此我耿耿于怀。后来看到厚厚的一本《南京城墙砖文》,翻阅上面一张张的图版,更加耿耿于怀。我对书法没有研究,只是想当然地认为,能在自家墙上挂点这样的拓片,不比某些名人的真迹逊色。而且名人的字,通常和价码紧密联系,我这人大俗,太值钱的,还真不敢往墙上挂。

没想到城砖上那些文字,最后可以变成一本《辞海》般的大书,十六开本,四百多页,有很多耐人寻味的图版,实际厚度是其他书籍的一倍。因为有了这本书,我可以轻而易举地了解城砖上的文字,这些文字不读也罢,真读了,立刻长学问。

大家都知道,南京城的建设,只是一个半成品,永乐大帝迁都去北京,声势浩大的造城运动基本上停止。有了城砖上的记录,就可以大致知道,连绵的南京城墙,当年究竟有多大一个范围;为它加工城砖,所谓尽全国之力,又到底是怎么回事。同时,它也准确提供了城砖的烧制时间,以及相关的砌墙年代。更重要的是,有助于我们了解明朝初年农村基层的衍变,这些最民间的东西,是研究历史的重要素材。(www.xing528.com)

南京明城墙
南京市城市建设档案馆提供

书法家眼里,城砖虽然来自官府,却反映了最好的民间 书风,或篆或隶或楷或草,它们应该是书法史中不可忽视的一个部分。当然,让我过目不能忘却的,还是一串串活生生的人名,有的与头衔连在一起,官气十足,譬如提调官张勖、司吏邸忠、总甲刘志江、甲首蒋启岩;有的朴实和直截了当,非常的平民化,譬如窑匠汤丙、造砖人尹庭主。在二十人的广信府窑匠名单中,以数字结尾的人竟然占了四分之三,其中有王友一、王真二、徐英三、毛青四、郑隆五、方谦七、伊绍八、郑匆九、余德十。独缺了一个“六”,而抚州府的名单上,就有周仁六和邓正六。

如果写历史小说,这些名字拿过来就能用,不但能用,我甚至都已感受到了他们的呼吸。

南京石头城
南京市城市建设档案馆提供

城墙的历史

南京人一直觉得自己是南方人。很多人不这么看,近在咫尺的上海人听了,忍不住冷笑,更南边的广东人、广西人,干脆嗤之以鼻。其实南京人也不在乎是不是南方人,历史上让北方的势力欺负惯了,动不动被人家侵略征服,屈打成真,也就稀里糊涂自认为是南方人。

直到一百多年前,南京人才明白,原来打南边也会冒出厉害的角色。操广东腔的太平军跟玩似的进了南京,再后来是曾剃头的湘军,此地老百姓只知北方大汉的厉害,遇到真正的南蛮,一样鼻青脸肿。我小时候一直把长毛当英雄,对湘军很感冒,这是教科书的功效,后来偷着读了些史料,才知道真相并不是老师说的那样。

南京的城墙有六百多年历史,说起来骄傲,来头很大,境遇却十分凄凉。从一开始就像个被成功男人糟践后随手扔掉的弃妇,虽然有“祖宗创业之地”的光环,但是“自成祖定鼎幽燕,南中大内遂为虚设”,结局只能是“宫阙坠而不新,衙宇亦日从凋落”。禁令勿修,听其自坏,好在没有什么人为破坏,听天由命熬到清朝。满人尽管是异族,不如汉人斯文,但毁坏文物的大帽子,戴不到他们头上。

人为地破坏从太平天国开始,洪秀全为了修天王府,灵机一动,在取之不尽的城砖上打起主意。这有意无意开了一个很坏的头,此后仿佛患疟疾打摆子,每隔个若干年,便有人就地取材,不肯放过那可怜的城墙。南京曾经历过好多次战争破坏,与人为的拆城墙相比,只是小巫见大巫,连个零头都算不上。

大清朝说完蛋就完蛋,封建社会结束,古城墙也就成了封建余孽。无论北洋政府,还是定都此地的国民政府,包括1949年以后,哪朝哪代都好心干过坏事。“民国”四年,“为解决江宁旗民生计”,“以工代赈”,也就是让八旗子弟去拆城砖卖钱。买主基本上是外国人,于是有了今天的南京大学鼓楼医院几栋老房子。当时街头有专门卖城砖的店铺,张謇就买了很多带回南通。

蒋介石也动过城墙的主意,黄埔军校迁南京,盖房子要材料,他以校长名义亲自给市府写信,并指示手下先拆了再说。秀才碰到兵,有理说不清,好在当时蒋也不能一手遮天,打来打去,最终还是被南京市府给拦住了。

这些年来,说起南京城墙,常常是如何被毁坏。众所周知,最疯狂的莫过于上世纪五十年代。对掌故有兴趣的读者,不妨去读《南京城墙志》,这是一本诉说城墙历史的巨著,洋洋一百二十万字,内容翔实,读了让人哀叹不止。

提到南京城墙,总会有一点别样感情,谁让我是南京人呢。

(本文转载自叶兆言《南京人·续》,经作者本人同意由本刊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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