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金·奥尼尔：美国戏剧第一人

063　美国戏剧第一人尤金·奥尼尔

19世纪末、20世纪初，欧洲的舞台是如此热闹：在俄罗斯，出现了果戈理；在北欧，出现了易卜生和斯特林堡；在法国，出现了表现主义双子星凯泽和托勒；在英国，出现了王尔德和萧伯纳……但是，大西洋的另一边，被称为“新世界”的美国，在戏剧上却未免有些暗淡无光。除了以哄笑为目的的歌舞剧而外，便是拾英国之余唾。可以说，整个19世纪，美国国势蒸蒸日上，而美国戏剧对于世界剧坛却贡献甚少。

《哀悼》剧照

但是，这种局面很快就被一个有着爱尔兰血统的人打破了。他就是尤金·奥尼尔（1888–1953），正是他使得美国戏剧真正在世界剧坛上占有了一席之地，也开创了美国戏剧的伟大传统。

奥尼尔和戏剧结缘，可以概括为“与生俱来”。他的父亲詹姆斯·奥尼尔是当时非常著名的演员，以扮演大仲马小说《基督山伯爵》中的主人公而闻名，为了挣钱，他后来一直饰演这个角色，从而断送了自己的艺术生涯。母亲生于富贵之家，受过良好教育，有过做一名钢琴家的理想，后来遇到了詹姆斯，被他的英俊外表和翩翩风度所吸引。但是，父母的婚姻却是不幸的，婚后詹姆斯因巡回演出而四处奔波，居无定所。因为演员身份低下，母亲原先的好友也纷纷离去。更不幸的是，詹姆斯虽然已经积累了不少财富，却吝啬成性，在妻子难产时，只请庸医来看。庸医给她使用了吗啡，导致她染上毒瘾，一辈子都没有戒掉。奥尼尔的大哥在父亲剧团中充当小配角，酗酒、赌博、逛妓院，一生潦倒。二哥幼时未得到精心照顾而夭亡。

这就是奥尼尔的成长环境。这段经历是痛苦的，奥尼尔终身难忘，他的晚期杰作《进入黑夜的漫长旅程》就是据此写成的。

奥尼尔19岁时进普林斯顿大学学习，只呆了一年便被开除了。此后，年轻的奥尼尔开始了一段颇具传奇色彩的浪迹生涯：他先在一家商行当小职员；后来跑到洪都拉斯开采金矿，又在父亲的剧团里跑了一阵子龙套；此后，他又先后走马灯似的在电器公司、羊毛厂、纺织公司干过；再后来，他到报社充当记者。这时，他迷上了杰克·伦敦和康拉德的小说，受它们的影响，他跑去当海员，周游世界，先后到过南美、非洲和欧洲等地。这些流浪经历，使奥尼尔深刻了解了底层社会，码头工人、水手、流浪汉、妓女等人物从此进入了他的心中，特别是航海生涯成为他后来戏剧创作初始阶段的主要题材。

1912年，奥尼尔染上了肺病。这件事却对美国戏剧史产生了意想不到的影响：在疗养期间，他认真阅读了古希腊、莎士比亚、易卜生、斯特林堡等人的剧作，决心当一名剧作家，并于次年开始试笔。病愈后，他在哈佛大学跟随著名的贝克教授学习戏剧，后来又加入了当时颇具影响的“普洛温斯顿剧团”，这个剧团和其他某些剧团一道，在美国掀起了反对商业的庸俗戏剧、揭示生活真相、提高戏剧质量的“小剧团运动”。奥尼尔和这个剧团共同开创了美国戏剧的新局面，他也正式开始了职业剧作家的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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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榆树下的欲望》剧照

《东航卡迪夫》于1916年被搬上舞台，这是奥尼尔的戏剧第一次与观众见面。这是一部描写水手的戏剧，此后，他反复以大海为题材，创作了一系列戏剧，较著名的有《加勒比斯之月》，这部戏剧表现了水手们寂寞的生活和悲哀的精神状况，他们的痛苦、绝望以及对于美好生活的向往都深深打动了当时的美国观众。

奥尼尔的成名作是发表于1920年的《天边外》，这部戏让他第一次获得了普利策奖，也开始了他创作生涯的第二阶段。此时，他逐渐摆脱了现实主义的束缚，转而用表现主义的手法从事戏剧创作，写出了几部杰作，包括《琼斯皇》、《安娜·克里斯蒂》——这部戏让他第二次获普利策奖——和《毛猿》。这些戏剧深刻地表现了人物的内心世界，具有震撼人心的感染力。此后，他接连写出了《喷泉》、《上帝的儿女都有翅膀》、《榆树下的欲望》、《马可百万》、《大神布朗》、《拉撒路笑了》和《奇异的插曲》等剧，《奇异的插曲》又获1928年度普利策戏剧奖。奥尼尔开始蜚声世界剧坛。1926年，耶鲁大学“由于他是在欧洲舞台上得到既广泛而又认真的承认的第一个美国剧作家”，授予他荣誉博士学位。更大的荣誉还在后面，进入20世纪30年代，他的《悲悼》三部曲上演，赢得西方评论界一致好评。1936年，瑞典科学院把该年度的诺贝尔文学奖颁给了他。

《琼斯皇》海报

不过，此时，奥尼尔已经被美国观众冷落了，从1934年到1945年没有一家剧院上演他的剧本。但是，作家没有沉寂，他在疾病缠身的境况中，写了《送冰的人来了》、《月照不幸人》以及《进入黑夜的漫长旅程》等，这些剧目在他去世后上演，又给全世界一个惊喜，在好评如潮中，人们不得不承认：奥尼尔不愧是一个伟大的、深入灵魂的剧作家。

奥尼尔的晚景惨淡：戏剧界淡漠他，他疾病缠身，次子因吸毒被拘留，长子抑郁自杀。他的最后时光是在波士顿一家旅馆内度过的，只有妻子卡洛塔陪伴着他。据说，他在去世前，曾感伤地对妻子吟诵英国诗人奥斯丁·多布森的诗作《在我身后的日子里》，重复着其中一句：“他一生忠实于艺术创作，从未为耻辱或贪欲服务。”

1953年11月27日，奥尼尔病逝。他在旅馆里出生，也在旅馆里死去。根据他的遗愿，葬礼十分简单，墓碑上只镌刻着名字和生卒年。

奥尼尔对中国文化特别是对道家文化情有独钟，他曾认真阅读过《道德经》和《庄子》。1936年，他获得了诺贝尔文学奖，用这笔奖金在加利福尼亚的大山里建了一幢中式建筑的别墅，取名“大道”。他和夫人在大道别墅度过了长达8年的隐居生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