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2005年的诺贝尔文学奖,报章上有这样的报道:
2005年10月13日,英国剧作家哈罗德·品特的75岁生日刚刚过去三天。此前,他一直被疾病困扰,此刻在伦敦家中静养。中午时分,电话铃响了,另一端传来的声音告诉他:“您获得了诺贝尔文学奖。”品特没有反应过来,好久说不出话。当路透社记者问他为什么能得奖时,他想了想,说道:“我想知道,我也想知道。”
此前,各大媒体纷纷预测谁有可能获奖,众多的猜测对象中,品特几乎不被提及。但在他获奖消息公布之后,人们又不吃惊,甚至有人说,他早该得这个奖了。虽然只是在扮演事后诸葛的角色,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品特名至实归。他被公认为二战之后英国最著名的戏剧家。
《看房人》剧照
品特的身世背景可谓复杂,1930年他出生在伦敦东区一个裁缝家庭,父亲是葡萄牙裔的犹太人。他们居住的犹太人聚集区,生活着很多难民,有从前苏联革命中逃离过来的,也有从一战中逃离过来的。品特从小目睹了不同种族间的争斗,这给他一生打下了深刻的烙印,安全感成为他戏剧创作的中心议题。
少年品特爱好戏剧,他曾是中学剧团的活跃演员。18岁考入皇家戏剧艺术学院表演系,但对学院里的教学感到厌烦,一年后退学,开始进入英国广播公司,在一些广播剧中跑龙套。后来,他又加入一个剧团,在英国巡演,并和一位女演员结婚。他们住在伦敦一个地下室里,品特兼做“看房人”来缓解生活压力——有趣的是,一举奠定他在战后英国文学界地位的戏剧,就叫做《看房人》。1960年,这部戏剧上演,其受欢迎程度堪比《等待戈多》,连演了444场。
《看房人》剧照
这部戏描写了两兄弟和一个流浪老人的故事。米克是一个能干的小商人,他找了一幢破败的房屋给哥哥阿斯顿居住。这幢房屋只有一个房间可以住人,还是漏雨的,里面堆满了各种破烂家具。一天晚上,阿斯顿出于好意收留了一个流浪汉戴维斯,他刚刚跟人吵架失去工作,无处可去。戴维斯霸占了阿斯顿的床,又打呼噜、说梦话,吵得他一夜没有睡好。第二天,阿斯顿给他一些零花钱,又在出去的时候把房屋的钥匙留给他。戴维斯是个懒汉加无赖,他不感激阿斯顿,反而在屋里翻找值钱的东西,正好被米克遇到。米克说哥哥太懒了,提出雇佣戴维斯做看房人。戴维斯开始离间兄弟俩。后来他又从阿斯顿的独白中获悉他曾经因为精神病接受过电击治疗,大脑受了损害。戴维斯就有点儿看不起阿斯顿,他向米克说了不少阿斯顿的坏话,竟然企图把他逼走,要鸠占鹊巢。这时,米克翻脸不认人,阿斯顿也不再可怜他。戴维斯被赶出屋子,又成了一个无处栖身的流浪汉。
这部戏看起来很写实,实际上却是一部充满了隐喻意味的荒诞剧。戴维斯这个形象,没有由来,没有去处,没有确切的身份,他是一个无家可归者,但又不像《等待戈多》中的流浪汉那样充满无聊感,相反,他充满了攫取的欲望,他有心计,但归于失败了。那幢破败的房子,那两个很少直接对话的兄弟,都充满了虚幻的色彩。调子是阴冷的、黑暗的、不健康的,人和人的关系是猜疑的、利用的、敌视的。唯一的亮色是大脑不健全的阿斯顿的那点善心,但就是这点善心,最后也被得到帮助的流浪汉给糟蹋了。或许,这就是我们这个世界的真实情境。(www.xing528.com)
如果说无家可归是一种糟糕的处境。人们自然会想,要是有家可归,或许人的处境就会好很多。在《看房人》上演5年之后,即1965年,品特又推出了一部力作《归家》,把人类最后一丝希望,最温暖的一个地方打碎了。
电影《法国中尉的女人》剧照
《法国中尉的女人》电影版
品特不仅是一位剧作家,也是一位著名的导演,同时他也参与一些电视剧、电影的创作。他把英国作家福尔斯的小说《法国中尉的女人》改编成电影,影片采取了戏中戏的结构方式,展现了两条苦苦追求爱情的复杂线索。这部电影既忠于原著,又表现细腻,自1981年公映以来,受到世界各国观众的喜爱。
在美国大学做哲学教师的长子迪特,带着他年轻的妻子露丝回到伦敦看望父亲。父亲马克斯原来是个屠夫,家里还有他的弟弟萨姆,两个儿子莱尼和乔伊。夫妇俩一到家,父亲就表现出反感,这个家很久没有女性进门了,父亲斥责儿子“带了个妓女进门”。奇怪的是,露丝居然很快就和皮条客莱尼勾搭上了,另一方面,乔伊不要脸地像只苍蝇一样也围着嫂子转。迪特感到不妙,准备跟妻子回到美国去。不料遭到了露丝的拒绝。她宁愿听从莱尼的安排,留在伦敦做娼妓,也不愿回美国。
这是一个充满了罪恶的家庭,萨姆和马克斯的对话暗示,那个死去10多年的母亲原本也是个娼妓。在这个家庭里,父子、兄弟之间毫无亲情可言,有的只是无耻的争夺一个女子,并且诱使她去卖淫来养活这个家。这部戏上演后,观众最为费解的一点在于:露丝为何不愿意回美国做一个教授的太太,而宁愿在伦敦出卖肉体以养活4个无赖?或许品特也不知道如何解释吧,因为生活有时候就是这样荒诞无稽。
《归家》为品特赢得了1967年百老汇剧评家奖。20世纪70年代以后,他更加关心政治,甚至在诺贝尔奖答谢演说中,也不忘讽刺美国总统和政府。2000年,他创作了新剧《庆典》,随后宣布封笔。
《背叛》剧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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