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0年5月11日,巴黎一家剧院上演了一出名叫《秃头歌女》的话剧。那天,去了三个观众。演出结束时,他们一头雾水。谁是“秃头歌女”?他们不知道。这出戏讲了什么?他们不知道。演员在台上做什么?他们不知道。
三年后,也是在巴黎,贝克特的《等待戈多》上演了,同样莫名其妙的一出戏,却赢得了连演400多场的辉煌战绩。一时之间,洛阳纸贵,人人谈论荒诞派。这时,记性好的人,忽然想起:《秃头歌女》才是第一部荒诞剧。
这部剧发生在“一个英国中产阶级家庭的内室”。“几张英国安乐椅。英国之夜。英国人史密斯先生靠在他的安乐椅上,穿着英国拖鞋,抽着他的英国烟斗,在英国的壁炉旁边,读着一份英国报纸。他戴一副英国眼镜,一嘴花白的英国小胡子。史密斯夫人是个英国女人,正坐在他身旁的另一张英国安乐椅里,在缝补英国袜子。英国的沉默良久。英国挂钟敲着英国的17点钟。”单单这么多“英国”,就够讽刺意味的了,在钟敲了“17”下之后,史密斯夫人开口了:“呦,9点钟了……”然后,这对结婚多年的夫妇开始了他们生活中重复了千百次的夜晚:丈夫读报,妻子唠叨,把法国的勃艮第说成是澳大利亚的某个地方,把土耳其的君士坦丁堡说成罗马尼亚的一个城市。他们又谈到了勃比·华特森一家人,无论是死了的,还是活着的,无论是男还是女,是长辈还是晚辈,每一个成员都叫做勃比·华特森。
犀牛[意大利]皮耶特罗·隆吉
《国王死去》剧照
正当他们心不在焉地东拉西扯的时候,他们的朋友马丁夫妇前来拜访。这对夫妇落座之后的一段对话,更是莫名其妙:他们觉得对方面熟,“好像在哪儿见过”,然后双方说起从曼彻斯特来到伦敦的旅程,以及在伦敦入住的旅馆,才发现两个人一路相伴,住在同一个屋里,睡在同一张床上,有同一个女儿——这才确定了他们是夫妇关系。然后,是两对夫妇之间“嗯嗯啊啊”的聊天,加不断的冷场。过会儿,又来了一位消防队长,在两对夫妇的一再要求下,他讲了好几个并不有趣的笑话。在临走的时候,他忽然问一句:“倒忘了,那秃头歌女呢?”这是整部戏中唯一一次提到“秃头歌女”的地方,突如其来,突如其去,不知所云。随后,戏剧在两对夫妇之间莫名其妙的对话和莫名其妙的愤怒中结束。作者特别提醒:“马丁夫妇像本剧开始时史密斯夫妇那样坐着,一成不变地念着史密斯夫妇在第一场戏中的台词。戏重新开场,然后幕徐徐落下。”这表明,生活永远如此,不会结束。
《秃头歌女》剧照
这部戏没有情节、没有故事,人物也没有性格,对话毫无意义、不合逻辑、东拉西扯、无聊透顶。整个是一场玩笑,但这正是作者对平庸乏味的中产阶级生活的写照。(www.xing528.com)
作者欧仁·尤内斯库(1912–1994),生于罗马尼亚,后来在法国定居,他是公认的荒诞派戏剧大师之一。尤内斯库年轻时,是一个反法西斯斗士,也是一个激烈的反共分子。或许生活教育了他,他曾经说过:“再没有一个社会,对我来说如此荒谬,这就是人类。”在尤内斯库眼里,只有荒诞才是真实,他甚至拒绝承认自己的作品是荒诞剧,他说“除非把莎士比亚也包括在内”。尤内斯库是个勤奋而多产的作家,《秃头歌女》只是他的处女作,此后他的名剧颇多,举其大者,就有《椅子》、《犀牛》、《新房客》、《空中行人》、《国王死去》等等。虽然《犀牛》在艺术上被认为是他最成熟的戏剧之一,但就对舞台的理解、对生活荒诞性的表现而言,我们却不得不提《椅子》这部戏。
《椅子》剧照
《椅子》描写了一对老年夫妇的故事。故事发生的时间不确定,似乎是一个遥远的未来,那时巴黎已经不复存在了。老头95岁,老太太94岁。他们住在一个四面环水的荒岛上,戏在两个老人的怀旧中开始,他们回想起巴黎,老太太说:“巴黎是从来都不存在的,我的小乖乖。”老头说:“那城市一定存在过,因为它后来毁掉了……这是一个充满灯光的城市,可现在那灯都熄灭了,已经熄灭4万年了……到今天什么也不剩下,就只留下了一支歌儿。”老头就要死了,他召集了一个会议,要宣布他知道的一个“信息”。很多受到邀请的客人逐渐到来,老太太搬来椅子,让他们坐下。老头年纪太大了,他请了一个演说家来替他传达信息。皇帝也来了,老头非常激动,他感谢所有到场的人,感谢建筑这座房屋的工程师、泥水匠,感谢制造椅子的木匠,感谢印刷厂的工人、校对、编辑,也感谢自己的太太。他说:“……我们的生命马上就要结束了,……我已经完成了我的使命。我的一生决不会是白活的,因为我现在要对整个世界传达我所得到的信息……”他把这个任务委托给演说家,“让你替我用我的智慧之光照耀着人类的后代……这样让整个宇宙都能够理解我的哲学。”然后,他和老太太唱着歌,跳海而死。最有趣的一幕出现了,演说家是个又聋又哑的人,他只会发出一些嗯嗯啊啊的喉音,最后不得不用粉笔在黑板上写了一些乱糟糟的字,人们认出“再见,啊,再见”。戏剧在客人的喧闹中结束。
《犀牛》剧照
尤内斯库之墓
这部戏中,除了老头、老太太和演说家真的出场外,那些所谓的“客人”都是看不见的。舞台上摆满了空荡荡的椅子。空椅子就是戏的主角,椅子、老人、客人、演说家、信息都是一样,就是“空虚”。尤内斯库通过这种形式,表达了“人生是荒诞不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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