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尔泰与狄德罗的戏剧巅峰

020　伏尔泰和狄德罗的戏剧成就

如果把思想史比作一个巨大的舞台，在漫长的历史变迁中，在时代思潮的激荡裹挟之下，风云人物盛装出场、表演一番，然后离开，那么，18世纪的法国可以说是舞台的中心。席卷欧洲的启蒙思潮在这里发端，有三个思想巨人曾经振臂高呼，鼓动人心，创造历史，改变世界。这三位历史的主角就是伏尔泰、卢梭和狄德罗。

世界戏剧史，有幸同他们结下一段不解之缘，尤其是伏尔泰和狄德罗。

启蒙领袖伏尔泰（Voltaire，1694–1778），命运多舛，却矢志不移，被称为“欧洲的良心”。伏尔泰生于巴黎一个富裕的中产阶级家庭，自小受过良好教育。望子成龙的父亲希望他做个法官，他却对文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接受进步思想，成长为一名启蒙思想家。1717年，他因写讽刺诗影射宫廷的淫乱生活，被投入巴士底狱。在狱中，他首次以“伏尔泰”为笔名，创作了悲剧《俄狄浦斯王》，该剧使他一举成名。他还以史诗《同盟》赢得了“法兰西最优秀诗人”的桂冠。1725年，他流亡英国，接触了莎士比亚的戏剧，深受震撼，他第一次向法国人介绍这位戏剧天才。不过伏尔泰后来对莎翁却多有批评。1734年，他被通缉，逃到一个偏远庄园避难达15年之久。其间得到路易十五的赏识，被任命为史官，并当选为法兰西学院院士。晚年又受迫害，长期隐居在瑞士，直到84岁高龄，才被获准返回巴黎。

狄德罗

抛开《路易十四时代》、《哲学通信》等大量历史和哲学著作不论，伏尔泰创作了几十部戏剧。他是一个深受古典主义戏剧影响的作家，借用戏剧的形式来宣扬启蒙思想，主要是批判宗教的罪恶。最著名的代表作是悲剧《查伊尔》。从表面上看，这是一部爱情悲剧。十字军女俘虏查伊尔和苏丹国王奥洛斯马尼相爱，正当他们要结婚之时，查伊尔的父亲——也是俘虏——劝她不要嫁给异教徒。信仰和爱情，何去何从？查伊尔不知所措，她偷偷去见哥哥内莱斯坦，想寻求帮助。哥哥也劝她要谨守教义。这时，一个奸险的大臣向国王诬告查伊尔与内莱斯坦有奸情。国王不知他们是兄妹，妒火中烧，将查伊尔杀死。他得知真相后，也自杀殉情。

《百科全书》书影

伏案工作的伏尔泰(www.xing528.com)

《查伊尔》这部戏，是伏尔泰从英国流放归来后写的，可以看到莎士比亚的名剧《奥瑟罗》的影子。不过和莎士比亚不同，伏尔泰的目的不在于揭示“妒忌”这种心理所造成的悲剧，他是要揭露宗教的罪恶。阻止查伊尔和国王之间爱情的，不是妒忌或猜疑，而是宗教偏见。伏尔泰是宗教的猛烈批判者，他把教皇比作“两足禽兽”，把教士称作“文明恶棍”，说天主教是“一些狡猾的人布置的一个最可耻的骗人罗网”。可以说这部戏，与伏尔泰的其他戏剧和小说一样，是他思想的演绎。

比伏尔泰小20岁的狄德罗（Denis Diderot，1713–1784），以编辑《百科全书》闻名于世。这部汇集了当时几乎全部启蒙思想家心血的巨著，堪称法国启蒙运动的集大成之作。和伏尔泰一样，狄德罗也是个“逆子”，父亲给他设计了一条牧师之路，他却跑到巴黎去学习语言和哲学，最后走上一条抨击宗教神学、反对封建教会的道路。他也因为进步的思想而被捕入狱，后来生活困顿，不得不出卖藏书。俄罗斯一代女皇叶卡捷琳娜二世听说后，派人买下他的所有藏书，并建立一个图书馆，任命他本人做馆长，以此名义，为他发放工资。在女王的变相资助下，这位思想家得以潜心治学。他晚年疾病缠身，71岁在巴黎去世。

狄德罗一生只写过《私生子》和《家长》两部戏，宣扬理智克服情感，道德高于爱情，艺术成就平平，就戏剧创作成就而论，我们可以将其忽略不计。不过，世界戏剧史上却不能少了狄德罗，这是因为他在戏剧理论上有着突出的贡献。在《关于〈私生子〉的谈话》、《论戏剧艺术》、《关于演员的是非谈》等专论中，狄德罗对古典主义那种夸张、虚假的表演进行了抨击，认为这种矫揉造作的表演不真实。他认为表演应当顺其自然，应该以理智来驾驭情感，只有靠长期生活的积累和历练，深刻体会人生的复杂多变，才能做到内心沉静、外表自然、收放自如、和谐完美。狄德罗也反对悲剧、喜剧这种非此即彼的古老分类法，提出所谓的“严肃戏剧”——正剧，希望剧作家能够描写现实中普通人的酸甜苦辣，接近真实，追求自然，弘扬高尚的道德趣味。有趣的是，作为理论的应用，他的戏剧实践并不成功。这说明在艺术领域，才华是多么重要，理论并不能解决一切问题。

伏尔泰也好，狄德罗也好，他们举起了启蒙主义的大旗。然而，思想家毕竟是思想家，真正在启蒙主义时期的戏剧史上留下不朽之作的，能够和莫里哀等前辈相媲美的戏剧大师，还要到新一代的风流人物中去寻找。

卢梭

卢梭和戏剧

作为和伏尔泰、狄德罗并驾齐驱的法国启蒙三巨头之一，卢梭（Jean-Jacques Rousseau，1712–1778）在戏剧创作上却与他们不同。伏尔泰以悲剧为主，狄德罗倡导正剧，卢梭创作的几部戏剧却是喜歌剧和芭蕾舞剧，前者如《乡村卜者》、《大胆许诺》，后者如《风流诗神》。他还写过一封《关于戏剧演出给达朗贝尔的信》，发表了一番反对戏剧的高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