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氛与服饰：时尚界的黄金组合

服饰的嗅觉美——试谈香氛与服饰的关系

/朱雯

（武汉纺织大学　服装学院　湖北　武汉　430073）

摘　要:服饰的嗅觉美感具有源远流长的历史，它并不是现代社会的产物。无论是在遥远的远古时代、动荡不安的战争时期，还是在科技发达、经济繁荣的当今社会，嗅觉美一直散发着自身无形而又独特的魅力，吸引众多人对它的追求。

关键词:服饰；嗅觉；美感；香氛

在人们眼里，着装打扮所力求的美感是从款式的新颖、色彩的绚丽、线条的流畅、恰到好处的比例等诸多方面体现出来的，是一种视觉上的美感，哪来什么嗅觉上的美感呢？殊不知中国古代服饰的气息美，便是指服饰上香氛的美感。回溯古人对于服饰上嗅觉美感的重视和欣赏，我们不难发现，服饰的嗅觉美感具有源远流长的历史，它并不是现代社会的产物，无论是在遥远的远古时代、动荡不安的战争时期，还是在科技发达、经济繁荣的当今社会，嗅觉美一直散发着自身无形而又独特的魅力，吸引众多人对它的追求。

小时候喜欢宝宝爽身粉的香味，青春期喜爱香皂、洗发水的香味，成年后穿着有个性的时装喜欢配搭不同个性的香水。穿着优雅的时候，使用的香水应该香味优雅、悠长；穿着华丽的时装，香味应该浓郁而又富贵；而清爽甜美的香味，则最宜配搭素净休闲的服装。这就是现代意义上的服饰的嗅觉，它不是一成不变的，这种嗅觉美感是会因人、因时、因地、因环境而变化多端，就像我们每天更换衣服那样更换着使用。一位记者问玛丽莲·梦露:“你穿什么睡衣入睡”她娇媚地回答说:“A few drops of Chanel No.5（擦几滴夏奈儿5号而已）。”香水亦成为一件看不见的美丽衣裳，与我们身上的着装融合为一体，互相渗透，互相交融，拓展了普遍意义上的服饰美内涵。

1　服饰的嗅觉美由来已久

香水的英文“Perfume”源自拉丁文，是“经过烟熏”的意思。据说世界上有40万种香味，而我们人类能感受到的味道约有10万种，超过我们能感受到的色彩数量。公元前2000年，西亚的亚述人最先掌握了从植物中提取香料的原始技术。埃及和中国也早已学会了运用香料的芬芳来实现对美的追求。

1.1　嗅觉美在中国

在中国古代一直有薰衣的习惯，遇到重大事件或者节日，就要事先用各种香料把衣物薰过以后才穿。人们还常在身上佩带香囊，这与现代人挂香包如出一辙，人走到哪儿香味就带到哪儿^[1]。在等级制度森严的封建社会，只有富人或达官显贵们才穿得起绫罗绸缎，也只有他们才能享受薰衣裳和佩带香囊带来的嗅觉美感。

《红楼梦》中就有不少关于香薰的记载:“但闻一缕幽香，竟不知其所焚何物。”宝玉遂不禁相问，警幻冷笑道:“……此香乃系诸名山胜境内初生异卉之精，合各种宝林珠树之油所制，名‘群芳髓’。”“宝玉此时与宝钗就近，只闻一阵阵凉森森甜丝丝的幽香，竟不知系何香气，遂问:‘姐姐熏的是什么香？我竟从未闻见过这味儿’；宝玉总未听见这些话，只闻得一股幽香，即是从黛玉袖中发出，闻之令人醉魂酥骨。……黛玉道:‘连我也不知道。想必是柜子里头的香气，衣服上熏染的也未可知。’宝玉摇头道:‘未必。这香的气味奇怪，不是那些香饼子、香盒子、香袋子的香。……’”^[2]宝玉虽是一个喜欢胭脂香粉味儿的公子哥，但由此也让我们了解到清代的显贵家庭中无时无刻不莹绕着香氛之物，无论是服饰上的香氛（熏香的衣物和佩戴香袋），还是在屋内焚香，或把各种香料用盒子来收藏等，都可看出古人对嗅觉美的追求不亚于我们现代人。令人惊叹的是，我国很早就用郁金作黄色染料，生产具有淡雅香味的服装。

据《本草纲目》记载:“郁金生蜀地及西域，染色用其茎。染妇人衣最鲜明……微有郁金之气。”这种郁金衣服，与现代的香味袜子之类可算是异曲同工。还值得一提的是，早在汉代就出现一种尘香履，《烟花记》中这样记载:“陈宫人卧履，皆以薄玉花为饰，内散以龙脑诸香屑，谓之尘香。”不知这是不是我国古代嗅觉美在服饰上的第一次尝试。宋徽宗也曾在绝笔词中赞叹宋时妇人服饰的清淡舒雅之美，当然其中不乏香脂的衬托:“裁剪冰绡，轻叠数重，冷淡胭脂匀注。新样靓妆，艳溢香融，羞杀蕊珠宫女。”

1.2　嗅觉美在国外

在体味了一番古文古韵的儒雅柔美之后，再放眼世界，看看在异域国度，人们是如何发掘和欣赏服饰的嗅觉美。(www.xing528.com)

公元前1500年，香水的使用日趋普遍，古埃及、罗马时代，在宗教仪式中，人们燃点植物香料，据说能净化心灵，更好地与神沟通，达到天人合一的境界。古埃及法老王的尸体得以完整地保存至今，香薰植物神奇的防腐杀菌作用可谓功不可没。古罗马人喜欢把香水涂在任何地方，不仅仅局限在服饰的修饰上，还会涂在马身上，甚至造墙的砂浆中。古埃及时代，在公共场合不涂香水甚至被认为违法的^[3]。那时候的嗅觉美被广泛地运用在生活中的各个方面，而且似乎不单纯是美的概念，人们把它神圣化了，将其束之高阁。埃及艳后克娄巴特拉七世（Cleopatra）经常使用15种不同气味的香水和香油来洗澡，想必她无论穿何种服饰，都会给服饰增添一道更迷人的风景——嗅觉美。她还在罗马情人安东尼的船上抹大量丁香油，在房间内洒满具有催情作用的玫瑰及伊兰，以增强她的吸引力。持之以恒的香薰攻势，终于使安东尼拜倒其裙下。

嗅觉美的魅力无法阻挡。酷爱服装和化妆品的法国人对香水表现出异乎寻常的热情，他们成为世界范围内在服饰上运用嗅觉美的典范。路易十四嗜香水成癖，被称为“爱香水的皇帝”，他甚至号召他的臣民每天换搽不同的香水。路易十五时期，宫内贵妇对香水的喜好甚至超出了对服装的兴致，每个人的服饰，乃至整个宫廷都香气四溢，被称之为“香水之宫”，整个巴黎也成了“香水之都”。据说，拿破仑也是一位香水迷，他崇拜古罗马，推崇女装上的帝政样式，并将其赋予更强的装饰性，使服装既优雅又豪华。加之人们用香水和花露水洗澡，身上撒满香粉，或抹香油，这些浓郁香氛的烘托，其美感自然不言而喻。拿破仑在南征北战期间，还不忘时刻使用香水，每日要消耗掉12千克香水，不禁让人瞋目。据史料记载，14世纪，女子时兴戴无指手套，其中以紫罗兰香水手套最为时髦。到了文艺复兴时期，香水手套已成为贵族们必不可少的服饰品。这个时期的男女完全没有卫生观念，每年只洗两次澡，满身臭味熏天，为了掩饰体臭，不管男女都大量使用香水，睡觉时也戴面罩和手套，在头发上扑紫罗兰香粉^[4]。由此可见，嗅觉美的功效不仅停留在对美的欣赏上，也有遮丑的作用。当人们发现香水不仅气味芬芳，而且还具有缓解疲劳、松弛神经和治疗疾病的功效，于是他们在手帕上洒上香水，随身携带。据此，我们又不得不承认服饰的嗅觉美的内涵和外延均有向多层次拓展之势。

历史造就未来，正是有了这些不可磨灭的历史，才有了今天世界范围内香水业的兴盛，才有了五彩缤纷的服饰嗅觉美。

2　嗅觉美是服饰美的重要组成部分

我们说人们从服饰上所得到精神享受就是服饰美。套用这种说法，我们是否也可以认为从嗅觉上所得到的精神享受就是嗅觉美呢？香氛这东西确实太奇妙了，它无色无声无形，却能够传达出丰富的语言，或让人觉得富丽、华贵，或让人觉得清新淡雅，或让人觉得超凡脱俗……它虚无缥缈，我们看不见，摸不着，更无法将它抓住。然而，它确实存在于我们周围，围绕着每个喜欢它的朋友。它像精灵一般，在人们的服饰上来回跳跃，所到之处都用它那神奇的魔法棒点睛施法，顿时，这些服饰有了生命，有了灵气，神采奕奕，仿佛要与对面的你交流。而此时的你为之震撼的不仅仅是服饰外观上的美，更是从服饰表面流露出的由内自外的美感，是内在气质的显现，正是这种心灵的美才是最美好的，最打动人的。否则，安东尼怎么最终被埃及艳后所打动？贾宝玉始终为黛玉痴情呢？因为Cleopatra的玫瑰香使她华贵的服饰有了灵气，使她更加妩媚动人；因为林黛玉的草药香使她更显娇怯柔弱的病态美，怜人可爱。

曾经有一部名为《闻香识女人》的电影，片中的男主人公是位盲人，只能靠嗅觉来识别周围的女人。也正是因为闻到女主人公身上散发出的独特香味而使他坠入爱河，并凭借他所识别出的这种嗅觉美，处处追随这位看不见的美人。影片浪漫动人，主人公在完全看不见的情况下，凭借嗅觉的语言来判断一个人的美丑善恶，只为嗅觉美而感染而动情。从这点上看，嗅觉美似乎应该居于服饰美的首位。当然，这只是一种特殊的情况。但我们不能否认在营造服饰美的辉煌中，嗅觉美起着不可替代的作用。

可能是一个朋友间的聚会，可能是一个工作的面晤，甚至可能是快餐店与一个陌生者碰巧相对而坐……相见时觉得平凡，分手后竟然能细细咀嚼，她留下的余香不禁让人回忆她衣着、她的神情、她的举止，想必这样的女人才是真正美丽的。走在大街上，几次驻足回首，都是为了追随那飘之即逝的暗香，一旦寻去，只是一个背影也不会失望，因这份香氛与这个背影传达同一种美的语言。

纵观一百多年的香水发展史，每个时代推出的香氛都与当时流行文化及服饰密切相关。20世纪20年代，欧洲妇女的服饰、香水、形象都发生了从古典走向现代的变化。此时，法国时装设计师夏奈尔（Chanel）创造了世界上第一款加入乙醛的香水——Chanel No.5，这款经典香水散发出清爽淡雅的芬芳，体现出新时代女性的自立和理性，使身着职业装的妇女更加庄重而迷人。40年代，法国名师迪奥（Dior）推出了他的服装惊世之作——“新风貌”（New Lock），同时也推出了香水“迪奥小姐”（Miss Dior），被称为“新风貌”的衣裙妩媚如花，“迪奥小姐”的芬芳温馨优雅。60年代，反判思潮兴起，摒弃传统被视为时尚，嬉皮士们在香水的香型上也追求前卫风格，并出现了异彩纷呈的流派。70年代是女权运动轰轰烈烈的时代，女士们脱下裙装，换上长裤，甚至擦起男士的须后水，年轻人中出现了“朋克式”服装，追求随心所欲、破破烂烂的效果，迪奥公司的Diorella和夏奈尔公司的“水晶”（Cristalle）相继问世，带给女人们全新的中性感觉。另外，伊夫·圣·洛朗（YSL）的“鸦片”（Opium）散发着诱人的东方香调，名称如此惊世骇俗，堪称香水中的杰作。80年代是回归传统，怀旧思潮涌动的时代。以内衣外衣化、“破烂式”和“乞丐装”为主的前卫服饰十分引人注目。雅皮士的智慧、富有和才华，使香水成为炫耀身份的象征。迪奥（Dior）的“毒药”（Poison）以浓郁的芳香吸引了无数成功女性，男用香水也不再局限于须后水，美国服装大师拉尔夫·劳伦（Ralph Lauren）的“马球”（Polo），从包装到富有男性魅力的芳香，都让人感到强健的活力。雅诗兰黛推出“漂亮”（Beautiful）和“知己”（Knowing），并提出香水的选择是很有个性的，涂香水的作用是与周围人分享自己的个人感受和魅力。到了20世纪90年代，服饰的风格呈现出多元化趋势，日臻成熟的香水业，各种香氛也层出不穷^[4]。香水的设计视野大大拓展，香氛被赋予更丰富的时尚内涵，它们纷纷述说着设计师的时尚理念，述说着服装的精神，就像一篇纷繁的乐章。开放而多样化的风格构筑了90年代香氛繁荣的10年，香氛得到有史以来最广泛的使用，缤纷的香点缀缤纷的服饰，香氛与服饰融合为一个统一体，成为美的符号。

香氛，一首无字的诗，一幅无形的画。以她的沉默“宣泄”着个人的全部真实，“浸吞”着年代的兴衰。每款香氛都会牵出一段历史，闻到纪梵希（Givenchy）为奥黛丽·赫本（Audrey Hepburn）设计的L’Interdit，其极具女性化的古典浓郁芬芳，让人不禁想到赫本那优雅浪漫的服饰及她那超脱凡俗的气质。我们使用香水就像穿时装，感觉在变，心情在变，环境在变，时代在变，因此服饰在变，香氛也在变，唯一不变的是那份美——服饰的美，嗅觉的美。即使你十八般“服艺”样样精通，而浓浓香氛犹如名家暗器，虽不见其形，同样摄人心魄，为全副武装的你，为变化多端的你平添一份更深刻的美丽——服饰的嗅觉美——让人久久无法释怀。

参考文献

[1]华梅.中国服装史[M].天津:人民美术出版社，1989:11-12.

[2]曹雪芹，高鹗.红楼梦[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2:35-36.

[3]李当岐.西洋服装史[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1995:8-9.

[4]王受之.世界时装史[M].北京:中国青年出版社.2002:189-2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