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索引】
任继愈(1916—2009) ,字又之。 山东省平原县人。 中国佛教哲学家,1934年考入北京大学哲学系,1938年毕业。1939年考取西南联大北京大学文科研究所第一批研究生,师从汤用彤和贺麟教授,攻读中国哲学史和佛教史。1941年毕业,获硕士学位。1942-1964年在北京大学哲学系任教,历任讲师、副教授、教授。1956年起兼任中国科学院哲学研究所研究员。
面对先贤如此,对待自己亦然
任继愈研究老子终生不辍,所获成就为学界所公认。然而,他对自己的批判恰恰来自老子研究。1959年,毛泽东接见任继愈时曾表示,不赞同后者将老子思想视为唯物主义的观点,但任继愈仍然坚持将这一观点写入了他1963年主编的《中国哲学史》教材。
然而,随着研究的深入,任先生改变了原有的看法,在1973年主编的《中国哲学史简编》中,他将老子思想归入唯心主义。几十年来,他从没有放弃对这一问题的追问。在1981年,他再度推翻了自己的观点,并对这一问题进行了更加彻底的反思。
他表示:“主张前说时,没有充分的证据把主张老子属于唯心主义者的观点驳倒;主张后说时,也没有充分证据把主张老子属于唯物主义者的观点驳倒。我重新检查了关于老子辩论的文章,实际上是检查自己,如果双方的观点都错了,首先是我自己的方法错了。”公开承认自己的错误,对于一位成名已久的前辈学者来说,无疑需要很大的勇气。然而,他对学术真理的追求高于一切。正是在这样的自我批判中,任继愈不断实现着学术的自我超越。
以学术为生命,是一种人生境界
在很多人看来,古籍整理是一项完全“为人作嫁”的工作,视之为畏途。任先生对此也深感忧虑:“古籍整理工作又难学而又枯燥,愿意坐冷板凳的青年越来越少,后继乏人的困境越来越严重。能安心一项工程十年不松懈,没有时间发表个人文章。而目前的聘任制度,如评定职称、工资待遇的现实问题,对长期古籍整理者,处于不利地位。不计待遇报酬,甘心奉献的人难以找到。”
为了改变这一局面,他一面努力为古籍整理争取应有的学术地位,一面身先士卒,毫不犹豫地将这一重任担在自己肩头。因为他知道,文化建设需要一点一滴的积累。为了后来者能攀上学术的顶峰,他甘愿作一块铺路石而鞠躬尽瘁。中国社会科学院世界宗教研究所所长卓新平研究员感慨良多,他说:“20多年前,我在上研究生的时候,任先生就用一个包着玻璃丝套的杯子喝水。不久前,我去探望他,那个玻璃丝套依然在用。”虽已过耄耋之年,任继愈依然不遗余力、老骥伏枥,为让尘封已久的古代文献焕发出新的神采倾注了大量心血——在他的主持下,总字数过1亿的《中华大藏经》历经十余年完成了107卷。虽然年逾九旬,任继愈先生仍然对自己的学生尽心尽责,他会一字一句去修改学生的论文和出版物,连标点符号都不放过。他历经15年呕心沥血编纂的《中华大藏经》和《中华大典》本不是他的业内工作,但他始终对家人说,国家把这么重要的工作交给他负责,他就一定要做好。为此他兢兢业业、尽心尽责。尽管右眼已失明多年,左眼视力也只有0.6左右,但任继愈依然习惯了每天早晨4点起床,一直工作到晚上8点。直到去世前两个月,他还坚持到国家图书馆去上班。(www.xing528.com)
人们眼中的任继愈先生,不为外物所左右,不为荣辱所干扰,从不急躁发火,也少有慷慨激昂,总是在自己认准的学术道路上,奋然前行。人们还记得任先生那句朴素的话语—““知识分子要把知识奉献给人民”。
“我始终记着我的老师熊十力先生的勉励:‘做学问就要立志做第一流的学者,要像上战场一样,义无反顾,富贵利禄不能动其心,艰难挫折不能乱其气。’”大半个世纪以来,任继愈正是如此身体力行。
他尊重每一个来访者
他尊重每一个来访者,穿西服,打领带,亲切握手,选择角度配合拍照……他接待人始终腰板挺直,双脚合拢,双手置膝,精气神十足。他年轻时喜欢运动,关注新鲜事物,思路清晰,言语温和,做事认真。杜继文说:“任先生学问精深,但对后学却非常提携,没有一丝学术大家的架子。当时与任先生讨论最多的,是如何筹备学术会议等问题,从名单安排,到会议选题,他都悉心给予指导。和任先生交谈,就像平常聊天一样,并没有让我感到紧张。同时,对待学术问题,他也尽量以平常的语言来表达,平易近人。”
他关心青年,乐意为青年服务,在国家图书馆馆长任上坚持为读者铺红地毯,而自己办公则因陋就简。和这样一位高人单独坐在一间干净的屋子里谈话,那是一种幸福,无论是采访者、交流者,还是聆听者和受益者。
理念的塑造更重要
作为一个大学者,任继愈在学术上鼓励思想自由、百家争鸣,从不以大师名望去强推自己的观点。2007年,北京师范大学教授于丹在《百家讲坛》讲论语,社会反响强烈。当时刘天寿上门请教任先生对于丹的观点有何看法,任先生没有表态,只是说:“诸子百家,大家可以随自己的意思讲,争鸣嘛!”刘天寿认为,于丹讲庄子时,太过于强调庄子个人心灵境界的开拓,有点太强调个人的价值观了。他问任先生:“把个人的内心看得太大了,是否妥当?”任先生还是没有表态。
任继愈家可谓是北大世家。他和夫人冯钟芸是北大教授,他的儿子任重、女儿任远都毕业于北大。任重如今任职于北大研究生院,而任远则在季羡林门下毕业后,在加拿大任教授,女承父业,传播中国儒、释、道等传统文化。虽然出自名门,但是任继愈子女身上只有朴实率真之气,没有丝毫纨绔之风。谈起父亲,他们不约而同地说,父亲从不要求他们什么,唯一的要求就是要有良好的品质。这和他一生注重教育,秉承教育为塑造人的理念相符。年轻人要有一点理想,甚至有一点幻想都不怕,不要太现实了,一个青年太现实了,没有出息。只顾眼前,缺乏理想,就没有发展前途。这个地方工资待遇1000元,那个地方待遇1200元,就奔了去,另有待遇更多的,再换工作岗位,不考虑工作性质,缺乏敬业精神,这很不好。小到个人,大到国家,都要有远大理想。
2009年7月11日4时30分,著名哲学家、宗教学家、历史学家、国家图书馆名誉馆长任继愈因病医治无效,于北京医院逝世。这位学界翘楚,将他生命中最后一分光与热,献给了中国五千年薪火相传的学术事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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