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罗马：海上贸易的辉煌

高度发达的海上贸易

罗马奴隶制经济的繁荣，要始于罗马共和政体的建立，其时，罗马消灭了氏族制度的残余，依靠较先进的政体完成了对意大利半岛和地中海地区的征服，建立起一个东起小亚细亚，西达大西洋沿岸的统一国度，此种政治环境与统一的市场促进了罗马经济结构的变化。罗马人虽然重视农业，但他们并没有把农业与工商业对立起来，反而使农业与工商业结合起来，通过农庄进行商品生产。于是，商品经济得以较快发展起来。

罗马法逐步确立的自由权、私产权等内容，是古罗马工商业经济发展繁荣的重要条件，“航海家和商人们活动的蓬勃发展早在罗马统治扩张之前就已经出现了，它一直伴随着并且最终超越了罗马的扩张，商业繁荣自然而然地导致形成一系列体现着商品经济现实的法律关系。”古罗马在重视农业生产的基础上鼓励发展工商业，保障民众自由经营工商业的权利。

商业始于原始的物品交换。很早以前，罗马城内的日常用品交换就比较发达。在各种店铺里，可以用谷物、油和酒来换取盐、铁质工具与武器。在共和国时期，上至元老，下至百姓，皆养成一种习惯，那就是从事农业劳动的同时，每周抽出一天的时间来专门从事产品交换，这一天被叫做赶集日。当时的集市规模不是很大，水平也不是很高，交换的方式多为以物易物。此时，国家最基本的经济属性虽然是以农业为主的自然经济，但商业活动在逐渐活跃，由此还产生了一个新兴的商人阶层。这些商人从外地购买了货物，再到另一个地方去销售，有时还为更有实力的买家和卖家充当中间人。对于罗马商品经济的发展而言，这些人可谓发挥了巨大能量。

罗马的对外贸易具有悠久的传统。早于公元前4世纪之前，罗马就建立了海外贸易殖民地，到公元前3世纪时，罗马的商业活动已经深入大部意大利地区。公元前2世纪时的共和国，商品经济发展到了顶峰。如前所述，这主要与罗马成功对外征服密切相关。罗马地理位置重要，恰位于地中海世界的中枢，故能充分受益于地中海沿岸各地区的物产贸易往来。

精美的罗马杆秤

在对外贸易中，罗马出口的货物主要有粮食、葡萄酒、橄榄油、金属器、陶器、家具、纺织品、松脂和木材等。在出口的货物中，葡萄酒、橄榄油占有的份额较大。有史料记载，当时意大利的葡萄酒、橄榄油已完全占领了高卢、西班牙和多瑙河流域的广大市场。此外，罗马人出口的较受欢迎的商品还有切割好的宝石、玻璃器皿、琥珀、珊瑚以及紫色的颜料。应当注意到的是，罗马出口的成品商品中有一些利用了东方进口的原料，比如宝石及珍贵的海贝。来自地中海的珊瑚经罗马人的巧手加工也成为了出口印度的昂贵商品。

罗马进口的货物主要有某些种类的食品、制造品和奢侈品。他们从叙利亚运来木材，从阿拉伯地区引进香料和上好的药材，从西西里、小亚细亚和埃及运来粮食，从黑海和西班牙进口咸鱼和羊毛，从高卢进口干酪和兽皮，从腓尼基、叙利亚和亚历山大利亚进口精美的织物和玻璃器皿，从希腊进口艺术品。此外，奴隶贸易在罗马进口贸易中也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公元3世纪末期，罗马和不列颠地区、西班牙、莱茵河地区以及高卢等地的贸易往来渐渐变少了，主要是这些地方的政治局势动荡不安。相比之下，罗马同东方印度地区的贸易则始终维持着一定的规模与水平，其商品主要包括香料、香水、丝绸、棉花、钢材、药品和珍贵的石头，等等。来自印度的一些进口商品其实最早是来自更远的地方，例如中国、阿富汗和伊朗。大量的琳琅满目的进口商品，大大丰富了罗马人的生活。

高度发达的罗马对外贸易以何种通货作为媒介呢？考古学家在东非、阿富汗、印度和印度支那发现了很多的罗马金币和银币，这在一定程度上说明当时罗马大量使用金银进行交易。在印度发现6000多枚罗马金币。这批金币的制造时间最早可以上溯到公元1到2世纪，下至公元5到6世纪的东罗马帝国时代。大量的贵金属货币具有贮存、携带、流通、保值等商品交换所期望的功能，它极大地满足了商业发展的需求，同时也推动了金融信贷业的发展。可以这样说，货币的进步和金融业的发展推动了罗马商业贸易的繁荣。自公元前3世纪中叶以后，随着罗马的货币制度逐渐推广到意大利全境，凡外邦人携带本国铸币抵达古罗马本土，首先要做的事就是把他们本国的货币兑换成罗马的银币。这样一来，最初的银行兑换业就诞生了。随着商业的进一步发展，银行兑换摊逐渐发展为小型钱庄，经营的业务主要是存款、贷款以及汇兑和转账业务等。更值得注意的是，这一时期还出现了初具保险业务雏形的“海船抵押贷款”业务，罗马金融业的发达由此可见。

如前所说，罗马是地中海的中枢，罗马对外贸易主要是海上贸易，尽管罗马也通过陆路和河道进行贸易。比如，从红海西北海岸出发的船只，中间要经过沙漠才能到达尼罗河地区，而陆上的交通工具主要是骆驼和驴子。装卸和搬运整船的货物需耗费大量人力。古代的远洋海上贸易时常遇到不测，考古学家通过水下考古发掘罗马沉船及船上的货物，可以判断当年罗马海上贸易的类别与规模。一般来说，考古发掘的海上货物主要包括谷物、油、酒、建筑用石材和金属。(www.xing528.com)

古希腊哲学家柏拉图说地中海像一个大池塘，而他们的城邦则散落于海岸，如池塘边鸣叫的青蛙。这种描述大体也适用于罗马时代地中海世界贸易与文化圈的格局。当时的重要城市有很多居于地中海沿岸，因此城市与城市之间可以以水路进行便利的商贸往来。莱茵河与不列颠地区也同地中海贸易圈连接了起来。早期贸易的品种大多为军事物资，其流通范围有限，随着罗马帝国的建立，贸易流通的范围也随之扩展。有两条最著名的贸易路线，一条是罗马与印度洋地区的贸易路线，一条是罗马与亚历山大利亚的贸易路线。还有一条路线，系从中国、斯堪的那维亚半岛至大西洋，其中有一段是直通中国洛阳的丝绸之路。罗马商人的足迹还远至东方其他各地。中国史书记载，一些罗马商人还到达过马来群岛、爪哇和越南。

如前所述，海运并非罗马帝国时期唯一的贸易交通手段，但就成本而言，海运无疑在很多情况下都是最合算的。帝国时期，河运的成本大体是海运的5倍，而陆路运输的成本则是海运的30倍。在奥古斯都时期，埃及每年要向罗马输送1亿多公升的小麦，而据历史学家记载，由阿非利加行省输入的粮食是埃及的两倍。如此巨额数量的运输物资，选择海运肯定是最明智的。

大规模的海运离不开能停泊大型船只的港口，从某种程度上讲，港口停泊货轮的吨位决定着此港口的货物吞吐量。早些时候，罗马附近缺少天然良港，台伯河口的奥斯蒂亚港也淤积了，连载重几百吨的船都没法停靠，要运输粮食，只能于此将粮食搬运到较小的船只，然后北上到奥斯蒂亚港，再换100吨以下的河运船到罗马。这种笨拙的运输方式根本无法满足罗马日益增长的贸易往来需求。

为了解决港口问题，克劳狄乌斯皇帝在公元1世纪中期时建造了波图斯人工海港，它位于奥斯蒂亚港北面3公里处。显然，这是一项浩大的工程。两条大型防波堤护卫着港湾，在南防波堤的尽头耸立着一座灯塔，其样式以亚历山大灯塔为原型。一艘载重量约1300吨的巨轮被灌满混凝土沉入海中，以加固灯塔的地基。这样的话，新的人工港就可以停靠大型海船了，但不管怎样，罗马的海运仍会受天气影响，比如，公元62年的一次大风暴曾损毁港内的200条船。为使水运能深入陆路，公元2世纪初时，图拉真在海岸后开凿了一个六角形的深5米、面积达32公顷大池子，同时挖掘了一条直通台伯河的40米宽的运河。从此，罗马城才算有了一个可以全天候使用的外港。

小麦是第一必需品，帝国早期小麦主要来自非洲、埃及和西西里。所有这些接近50万吨的进口产品，从北非起运，仅需两天的航程就运至罗马的主要港口奥斯蒂亚。接着，货物被转运到驳船上，由公牛或者奴隶牵引，逆流而上运抵罗马。谷物驳船和装载其他货品的驳船在拉船路上争抢位置。至公元2世纪，罗马的葡萄酒有一半来自西班牙，但是来自受青睐的罗马南部的坎帕尼亚地区的葡萄酒依然船运至奥斯蒂亚。来自非洲和西班牙的大吨位的橄榄油也是如此。

奥斯蒂亚商贾云集，总部位于罗马的政府机构在奥斯蒂亚拥有众多的工作人员监督谷物的供给。在整个公元1世纪，官方的谷物船只都有罗马军队驻守，以防止窃贼，同时保护作为国家财产的宝贵货物免遭掺假。位于波图斯的帝国的新港口里，排满了巨大的货栈，而办公场所却在两英里外的旧城区，一条运河将旧城与港口连接起来。在公元5世纪罗马帝国崩溃后，为了迫使罗马屈服，蛮族入侵者占领了城市所依赖的拥有粮仓的港口，就像西哥特国王阿拉里克在公元409年所做的一样。港口不再像帝国鼎盛时期那样被疏浚和清理，而是被台伯河和退去的海水带来的淤泥所填满，在荒芜的城市废墟上积满了风沙。近代曾开展了大规模的发掘行动，一个曾经比庞贝古城和赫库兰尼姆古城人口更加稠密、更加繁忙、更加现代的城市的轮廓展现在了世人面前。

大量的书记员和监工过着忙忙碌碌的生活，他们在船只之间来来往往，检查与核对交货，向驳船装货，向海船船长和船员、驳船船长和船员支付钱款，雇用新船员以顶替落海或逃跑的船员。海船的船主和船员大部分是外国人。为了让船运者免去冬季航行的后顾之忧，保证货物的安全，克劳狄乌斯皇帝制定了政策，担保赔偿由风暴所带来的损失，由此出现了保险的最初形式。他还出台了政治特惠措施以鼓励人们向航运业投资。

驳船船员建立了奥斯蒂亚最大的行会。在奥斯蒂亚，驳船船主、谷物测量员、造船工匠、填塞船缝工人、制绳者、潜水者、码头劳工、搬运工、守门人、货栈主和货栈看守、木匠、木材商、油商、酒商、皮革商等，都有各自的行会或协会。从他们的名称来看，很明显，他们中的绝大部分成员是奴隶或者曾经是奴隶。

贸易的组织，也许像现在的快船、飞机、无线电和电信技术一样，还处于发展之中，但是通过这样有序的组织，大量货物源源不断地运抵罗马。“无论一个人种了什么，养了什么，生产了什么，这些东西都毫无疑问地会在这里出现。”有人曾在对罗马的赞颂中说：“如此多的商人不分四季地从世界各地带着他们的货物来到这里，以至于城市看起来就像一个世界性的公共的大货栈，堆满了来自印度和阿拉伯费利克斯的货物、来自巴比伦尼亚的衣服、来自遥远的蛮族地区的奢侈品……而埃及、西西里和非洲的其他文明区则是你们的农场！航船的抵达和起航从未停止过，那是多么令人惊骇啊，因为大海已被商人们占满，更不用说那港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