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罗马室内设施的天壤之别

天壤之别的室内设施

与现代社会相比，罗马的平民家庭很难说得上有什么家具。主要的房间就是厨房和卧室。具体说来，厨房里会置办烤炉，有的人家在灶火上会架起煎锅。北方地区还发现过大锅炉，用铁链悬挂在灶火的上方。此外，房间里还有桌子、磨谷物的磨粉机、橱柜、架子、储物罐或瓮。

青铜贮油罐

起居室里也有椅子、桌子、凳子、架子或橱柜等，很多用于摆放和储存物品的橱柜以及壁龛都是作为住宅整体建筑的一部分，手提式可折叠的凳子会出现在随时需要的地方。帝国时期，罗马人在室内原有家具的基础上又增添了新的设施，例如可以摆放贵重物品的餐具柜，带抽屉的可以放置纸草卷的小橱柜。房间设施的数量和档次视主人的富有程度而定，富人们在装饰方面有时还会用到雕像、花瓶以及从东方进口的挂毯，等等。

当然，从罗马共和国到帝国时期，罗马平民的住宅设施总体上还是发生了变化。在罗马历史上的中期，一个罗马人引以为豪的所有物，除了基本的衣物和简单的床以外，就是一些农业用具：铁锹、鹤嘴锄、镰刀、锤子、短柄斧、刀子、耙子、犁；还有一些用于战争的武器：短剑、盾牌和矛。女人们还有纺锤、纺织架和凳子以及磨粉机、简单的陶器和金属炊具。那个时代的女人们也拥有一些简单的首饰：木制或骨制的梳子、戒指、胸针、骨制或金属的发卡、手镯以及耳环，这些饰品往往放置在由赤陶或黄杨木制成的首饰盒里。儿童们则拥有自己的玩具或比赛用具。

在此后的罗马帝国历史上的所谓的“黄金时期”，整个罗马社会的情况就大不一样了。矮小的房屋不见了，随之消失的还有用于战争的武器和农民的工具。只有到少数大户人家中奴隶居住的地方才会发现纺锤和纺织架，而这样的人家往往会以多多少少保存了传统习俗而感到自豪。在穷人家阁楼的杂物间或是狭窄的房间里，这些传统的用具依然保留着。罗马讽刺作家马提雅尔用罗马人对待穷人的那种轻蔑来形容这些事实：“我们看到的是一张三条腿的带滑轮的床，一张两条腿的桌子，还有一盏灯笼，一只碗，一个破碎的即将倾洒的夜壶，铜绿色的大酒壶也散发着臭气。”还有那些破旧的床铺盖，几只刀具和调羹，喝水的器皿，几只破旧的箱柜，这些几乎是数以千计的贫穷的罗马人的全部所有物了。

而对于那些财大气粗的罗马富人们来说，他们不仅花费了大量的金钱用来购置住宅，而且在布置室内设施时也付出了昂贵的代价。“大量的家具会让你花费一百万，然而买一辆镀金马车的费用却和买一个农场的费用相当。”马提雅尔曾这样评论。富人们把金钱花费在购买用珍稀木料或象牙制成的拥有精美图案的小桌子上面了。西塞罗曾花费50万塞斯特瑞斯，买了一张桌子，而他的朋友阿西尼乌斯·波里奥据说花了两倍的价钱也买了一张桌子。这些桌子的价值其实在于这些木料的珍贵，像柏树、雪松，等等，而且这些木头都是从根部直接砍下，是一个整体，还能看到树木精美的纹理。椅子是寻常之物，每天人们都会和它打交道。直到公元1世纪左右，女士们的座椅还被放上了铺垫，她们可以在公开场合坐在椅子上，传统的观念发生了变化。能就座是尊贵的象征，仪式上，座椅通常是留给官员、法官或是女士们的。出于礼貌，获邀请的客人通常也可以就座。学校里的儿童，经常坐着的皮匠，小旅馆的老板，也都有圆形的凳子。然而在家里，男人们通常喜欢斜躺在床上。折叠椅变得普遍了，带靠背和扶手的椅子渐渐淡出人们的视线，通常也只是预留给女士、老人或尊贵的客人。共和国时代晚期和整个帝国时期，人们更多使用一种非常轻便的座椅，有些上面还可以坐两个人。后来又出现了更为精巧的设计，即那些很常见的8人抬的轿子，而4人抬轿却是贫穷的表现，因为4人通常是给乞丐抬棺材的人的数量。

除了这些，富裕的罗马人还有自己的藏书室，但也都是一些大众口味的书籍。马提雅尔曾说：“有这样的人，他们拥有精美的餐具柜，柜里摆放的是银和黄金的餐盘，还有来自尼罗河船队的水晶杯。朋友们都说，这家主人的藏画和杯子都是名副其实的古董。”画家忙着在起居室的墙壁上进行绘画，懂得镶嵌工艺的工匠们不辞辛苦地忙着装饰地面，有时还会应用上顶尖的技术。这些工匠们的需求量是很大的，因为罗马人不习惯那种在地面上铺地毯的东方风格。由于罗马人修饰桌子的方式比较原始，因此相当长时间里，罗马人都不在餐厅的桌子上铺垫子。质量上乘的地毯和帷帐等，比毛毯的平均厚度还薄，虽然在帝国时代以前的很长时间就开始向罗马进口了，它们也只被当作窗帘和床罩。

要具体比较的话，首先以床为例，来看一下平民和富人们的差距。那些曾经说希腊人不知道如何制造舒适的床的东方人，如今对早期罗马人的床更加不以为然了。罗马人的床非常简单，而且高，木制框架，床垫里面塞的是稻草或者羊毛，床前和床后都有木制的挡板。铺在床上的是一两条简单的毛毯，或者宽外袍，还会有羊毛填充的枕头。后来，随着家居越来越精致，这些床也渐渐变得美观起来了，有的是由装饰着象牙、龟壳和黄金的上好的木料制成的。富人家的床上用品则更加让人叹为观止。婴儿有独立的摇篮，女奴在旁边负责摇晃。所有这些精美的家具都是经过上光打磨的，所以看上去非常别致精巧。

再来看看取暖方面的不同。以现在的标准来衡量，罗马大多数房屋和公寓的便利程度并不是太高。在整个罗马共和国时期以及公元一、二世纪的时候，普通的罗马人只能在房屋中间点起火盆取暖，因此在严寒的冬季他们通常都感到非常痛苦。那些大理石的墙壁、大理石或石头地面，对于穿着草鞋的赤裸的双脚来说就是一种煎熬。帝国时期晚些时候，罗马人才开始给窗户安上厚厚的不透明的玻璃。如果没有用雪花石膏或是其他薄材料制成的半透明的挡板来填补缝隙的话，人们只能用木窗板来遮挡窗户，而这样做也把阳光隔绝在了屋外。

为了满足取暖的需要，早在公元前1世纪左右，罗马人就发明了一种称为“热坑”的地下取暖系统。其工作原理是：首先用砖或石墩砌制所需加热的房间，以易于保温；然后从炉子出来的热气通过地下的管道循环加热，再流通到墙壁里；最后通过屋檐飘出屋外。但是这种取暖系统也有其缺点，比如人工复杂、燃料需求量大，故造价十分昂贵。此外，由于热气有时不太均匀，所以温度通常难以掌控。正是基于此，热坑仅在家庭的少数几个房间使用，其余房间人们仍用传统的火盆取暖。然而事情往往有多面性，它的缺点在公共或私人浴池里却表现出了极大地优越性，十分奏效。

实际上，在火盆中烧木炭，这还是在冬天房间御寒的主要途径，而富人家的火盆通常都设计精巧，工艺精美，这些富人们就没有必要聚集到厨房的炉膛旁边取暖。在炉膛里，往往还有已经接近熄灭的火焰灰烬，会散发热量。如果火完全熄灭后，也没有烧着的灰烬了。让火重新烧起来是个很大的问题。最好的办法就是向邻居借火了，因此，穷人们经常都是借火者。“火，水，刀子，短柄斧，槌和臼，是邻居们借的最多的东西。”在罗马著名剧作家普劳图斯的一出戏剧中，有人这样说道。如果没能借到的话，就不得不利用像火绒、树叶或硫磺一样的易燃物来取火了。如果没有打火石，根据老普林尼的方法，就是“用两块木头互相摩擦”。(www.xing528.com)

在照明方面，根据不同的条件，罗马人使用的照明工具亦不相同。在户外，火把是主要的照明工具。同时，根据有无橄榄的种植又形成了不同的照明媒介。在有橄榄的地方，使用由橄榄油作为燃料的灯进行照明。这种灯从公元前1世纪开始被广泛使用，常用铜、石磨、铁、金、银、玻璃以及石头等材料制成，并且配备灯架。值得一提的是，罗马人还使用过漂亮的铜制灯架和枝状大烛台。《照明的社会史》一书中，记载了一次试验，提到了使用橄榄油的单芯灯。用1品脱的油，持续的照明时间可以达到40至50个小时的时间。但是在贫穷的罗马人家庭中，这笔开销让人望而却步，因为橄榄油很昂贵，而且它还是一种食物。马提雅尔曾提到过一种有14个灯芯的巨型灯，“它的火焰照亮了整个宴会”。当然，通常也只有富人才能有能力购买这种灯。

可以悬挂的油灯

带雕塑的铜油灯

在不种植橄榄的地方，人们常使用带有烛台的蜡烛照明，这种蜡烛是用蜂蜡或牛脂制成的。使用牛脂制成的包裹着灯芯的蜡烛，这是罗马人的发明，适合于穷人们的日常生活，但这是出自节约的考虑，因为牛脂同时也可以食用。使用单根蜡烛，虽然大多数家庭都可以承受，但是光线毕竟太暗了。一个60瓦的普通电灯泡发出的光亮是这种蜡烛的一百倍。因此，在房间里点燃一百多根蜡烛，发出的光亮才能和这样的电灯相比，然而那个时期的罗马，又有几个家庭能有这种能力买这么多蜡烛呢？

再来比较一下器皿。最初的时候，由于除了富人以外的大多数罗马平民都无力购买铜、银和金一类的金属，因此杯子和盘子通常都由陶器制成。罗马人，和希腊人一样，也对现代意义上的餐盘没有什么概念，但对于面包，擦手和桌子的纸巾，端酒、水和蛋糕的奴仆却有着需要。饮酒用的器具通常都是古董，随着文明的发展，它们也渐渐拥有了用银、金和宝石镶嵌和雕镂的工艺。

精美的银制双耳杯

普通家庭用到的扫帚一般由番樱桃木、柽柳或棕榈的细枝制成，刷子的材料各式各样，就像马提雅尔曾提到的那样，“如果你的衣服沾上了黄色的污迹，用这种细细的牛尾，轻轻拍打衣物，可以去污”。在普通罗马人的家庭中，还会发现那些染着菘蓝的篮子，用陶器或铜制成的水桶等非常实用的器物。

供家居使用的平底双耳酒罐器

而对于富人们来说，除了餐具柜里那些珍贵的金银制成的杯子、盘子和餐具外，通常还拥有全套银匙，这种匙也是罗马人在餐桌上主要使用的餐具，因为刀叉通常是在厨房中用到，而不是在餐桌上。人们常常用手或者匙吃饭。客人们在品尝一些水生贝壳类如蜗牛一类的动物时，会用到带尖把的小匙，把它们从壳中取出来，而另一边的小圆碗是吃鸡蛋的时候用的。一些大一些的匙类似于现在吃餐后甜点时用的勺，当手指不适合的时候，这种匙适合吃各种食物。罗马的富人们还拥有各种各样的陶制器具，包括模制的、雕刻的和朴素未经装饰的，以及出自早期的希腊银匠之手后期又经过雕镂和金银镶嵌的器皿，他们以收藏这些器物为荣。

最后，再着重描述下古罗马富人女士的房间吧。共和国时代晚期和整个帝国时期，女士们的房间往往是富庶的最佳象征，而不是她们丈夫的房间。女士们有精美奢华、工艺精巧的金戒指、手镯、脚链、耳环、别针、扣形饰物、胸针、项链、发卡、头带等，各种各样，品种繁多，放在精致高档的珠宝盒里。还有一排排用雪花石膏、大理石和珍贵的石头制成的小瓶子，里面装着价值连城的香水和香料。这些富人家的极其讲究装饰的女士们，远远超过了普通中产阶级的标准。接下来的篇章中还会谈到这种奢华的生活，因为它们代表了古罗马人生活方式上的一种最重大的变化，这种变化也能在古罗马人生活的其他方面得到印证。古罗马人本身也注意到了这种改观，也有人发出了质疑和遗憾的声音，但是似乎没有人作出什么行动来改变这样的生活方式。在这样的状况出现之前，罗马历史上的第一个诗人，埃尼乌斯在公元前3世纪像斯巴达一样节俭的罗马共和国时期，曾骄傲地自夸道：“拥有四个城区的罗马在祖先的基业下享受着无与伦比的生活方式。”200年后，诗人贺瑞斯看着他周围男男女女生活方式的改变，发出了“这种遭到破坏的年代还能保留下来什么”的疑问，他甚至还说：“我们父母的年代，比我们祖父母的时代要糟糕，因此我看不出来有什么必要继续繁衍会更糟糕的下一代了。”因此，上面描绘的罗马人这种家居生活如此奢侈就有了更深层的意义。很多有作为的统治者也努力地控制个人生活铺张奢华现象的发生和扩大，他们通过制定法律，限制膳食的开销，控制一个男子可以拥有的银子的数量以及女子可以佩戴的珠宝的数量。但是这些措施全都失败了，就像贺瑞斯总结的那样，“如果我们自己本身就缺乏基本行为准则的话，即使制定了法律又能起到什么作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