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方大论企业管理：科技·管理·市场

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

——西欧五国考察散记

一九九五年四月三十日，我和乐嘉言、许汝燕一行三人，怀着一种神圣的使命感，从上海虹桥机场登机飞往伦敦。天气晴朗，碧空如洗。从舷窗俯瞰大地，在明净的天穹下，从长江流域到珠江三角洲，到处是一片秀丽的景色。濯濯童山披上了锦裳，水库好像一面闪亮的镜子，运河如同一条白色的衣带，水网和湖泊熠熠发光，大地像是一幅彩色的天鹅绒布料，公路也像刀切一样的规则，丘丘农田又好似棋盘般整齐，古人以为天上有什么神仙奇迹，其实真正的奇迹却在今天的大地上，是劳动者用双手创造出来的！

飞机飞经香港，降落在启德机场上，素有“东方之珠”称号的香港，是世界著名的不夜城。每到夜晚，霓虹闪烁，流光溢彩，宛若一方人间仙境。但我却无意欣赏美丽的夜景。一方面，我已到过香港多次，原来的新鲜感已逐渐消失；另一方面，原定当天晚上10点要换乘意大利航空公司的班机经罗马往伦敦。我们急着要去换领登机牌。本来可以随到随换的，想不到服务员却让我们八点半去换。心里憋了一股气，只想发作，就质问他们是什么原因。服务员只是微笑着，没有解释。直到八点四十分，我们才发现，他们已为我们换上了维珍航空公司直接飞往伦敦的航班，为我们缩短了三个多小时的航程。可见，这家航空公司为乘客考虑得多么周到，他们不只是想乘客之想，急乘客之急，而是想乘客之未想，急乘客之未急，而未流露出任何讨好、邀功的神色。想到我们国内某些工作人员高昂的头颅、蔑视的眼光、冷笑的嘴角，再联想到自己冲动的神态，责问的口气，在脸红之余，对这家航空公司工作人员的钦敬和感激之情油然而生。

换了登机牌，离登机时间只有10多分钟了，但出入境检查的队伍却排得长长的，如正常排队检查，我们肯定要误班。这时，我心中又火急火燎起来。我急中生智，根据以往与老外多次接触的经验，觉得他们在多数情况下容易商量。于是，我们三人急急忙忙地跑到队伍长龙的最前面，向他们说明，我们离登机时间只有十几分钟了，请让我们先履行过境检查手续。几个老外满口“OK，OK”，我们也不禁连声说着“Thank You，Thank You”。我想，要是在国内，不仅要被后面排队的人骂个狗血喷头，而且还要被撵出队伍，最终还是误班。我无意吹捧外国人，贬低中国人，而是感叹目前国内世风日下。加强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是非常重要的和紧迫的，不能只是挂在口头上，写在标语上，而要扎扎实实地落实到行动上。当然，我也不能只是做评论家，而要从自己做起，从现在做起。

去英国伦敦的飞机，在茫茫夜空中穿行，空姐们轻盈婀娜的体态，磁性而甜美的声音，并没有引起我的特别关注。她们主动帮助带小孩的乘客调换位置，其热情、殷勤、周到的服务，却给我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真有“宾至如归，如沐春风”的感觉，我们在舒适、安宁的飞行途中，悄悄地迎来了“五一”国际劳动节。

我们终于踏上了英国的领土。

英国的全称是“大不列颠和北爱尔兰联合王国”，简称“联合王国”，领土主要包括大不列颠和爱尔兰岛东北部。大不列岛分为英格兰、苏格兰和威尔士三部分，其中英格兰是全国的政治、经济中心地区，“英国”这一称呼，原是我国对英格兰的简称，后来习惯上用它泛指今天的“联合王国”。英国与欧洲大陆上的法国只隔着一条狭窄的英吉利海峡。现在，这里已修建了通行车辆的海底隧道。

来此之前，我就对英国有了简单了解，英国是个历史较久、在世界上最早实现工业化的国家，也是一个老牌的资本主义和殖民主义国家，在世界上有着较大的影响。17世纪爆发的资产阶级革命和18世纪后半叶发生的产业革命，使英国资本主义迅速发展，成为世界上最早实现工业化的国家。第二次世界大战，使英国的政治、经济实力大大下降，随着亚非拉民族解放运动的蓬勃发展，“大英帝国”的殖民体系迅速土崩瓦解。所以人们说它是西方最保守、发展最慢的一个国家，是有它的历史原因的。其实，这种说法未免有偏颇之处，我感到，这个国家从城市到农村，都十分整洁，到处是绿草如茵，繁花似锦。而且英国是世界上城市化水平很高的国家，全国人口的3/4住在城镇里。从建筑上看，虽然仍然保持着18世纪的格局，但典雅而不奢华，简朴而耐人寻味。线条柔和，结构和谐，给人以舒适感。

稍事休息后，五月二日，我们就开始了参观访问活动。我们的英国代理邀请我们去他家做客，按西方人的习惯，一般是不邀请外客到家中去的。也许因为我们双方协作关系密切，也算是一个例外吧！在坐汽车去他家的路上，我想，他的住宅肯定是十分豪华的。出乎我的意料，他的住宅不过是一座普通的四合院。院内鲜花盛开，树木葱茏，主房典雅洁净，客厅别致静谧，令人耳目一新。虽然也辟有停着两辆汽车的车库，但这样一幢别墅，完全没有我想象的英国绅士的气派。这位代理是英国一家公司的总经理，其贸易额肯定不会比我们少，而住宅与我们常武地区的一些厂长、经理的住宅相比，却显得寒碜得多。我们国内一些腰包鼓起来的所谓款爷们，相互攀比，超前消费，私欲膨胀，寻求刺激，与西方人的人生追求截然不同。难怪那些来我们国内投资的西方资本家，看到一些企业宴请时的山珍海味要咋舌不已甚至摇头叹息了。我看，有些人就是石崇比富式的暴发户心态，其实正是素质低下的表现。

中午，我们参观了英国一家最大的饲料公司的生产区，一进厂门，静悄悄的，似乎没有工人存在，门卫只有1人。其工作效率之高，使人难以置信：既要看门，还要管理电话总机；既要使用电脑控制，还要使用传真来往；头上戴着耳机，一只手拿笔登记，一只手分发信件，简直包揽了我们国内某些企业一个现代化办公室内六七个人所做的工作。这与我们上岗时串岗、聊天、闲逛、结绒线、打瞌睡，甚至偷偷摸摸打牌或外出做私事相比，真可说是有天壤之别了。还是那句话：差就差在人员素质上。

我们参观了整个工厂的各个车间，看到每个车间全部是自动化仪表控制，现场管理井井有条，大型车间铲车来往，只听到机器声，看不到一个人影，可见其现代化程度之高，我国要在一二十年内赶上英国，谈何容易啊！

五月三日上午十点半，我们从曼彻斯特乘火车前往英国首都伦敦。英国地处大西洋东北部，属于海洋性气候。由于降雨较多，日照较少，曼彻斯特一带，多汁的牧草长得很好。在火车上极目望去，辽阔的草原翻着绿波，就像微风拂过的海洋。成群的奶牛和奶羊膘肥体壮，毛色发亮似乎毛尖都泛着油光，就像绣在绿色缎面上的彩色图案一样美。火车驶近伦敦，这里属英国东南部，降水较少一些，日照较多，气温较高，生长季节较长，主要种植小麦和大麦。从季节看，还处于生长拔节期，从现场看，以个体农牧场为区域特色。农村的房屋是简易的，而农户的生产工具是先进的，户户有工具车、运输车、小汽车。田野中很少看到有人来往。我们国内那种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景象，早就在他们那里消失了。

英国的首都伦敦，位于英格兰东南部，跨泰晤士河两岸，距河口不远，人口700多万，约占全国人口的1/8，它是英国的政治、金融、工业、贸易和交通中心，也是英国最大的港口，自泰晤士河口上溯几十公里，两岸码头、货栈连绵不断。

过去，伦敦上空烟尘弥漫，雾日较多，曾被叫作“雾都”。现在工厂、家庭大多由燃煤改为使用石油、煤气或电能，空气洁净，雾已少见了。以往不少人有这样的误解，认为一个国家工业愈发展，污染愈严重。其实不然，西方发达的资本主义国家就十分重视生态平衡和环境保护。我想：我们化工厂尤其要强化环保意识，切实治理好“三废”。那种“宁买棺材不买药”的做法，是我所不取的。

伦敦的名胜古迹很多，著名的有白金汉宫、伦敦塔、威斯特敏斯特教堂、大英博物馆、格林尼治天文台原址，以及共产主义理论奠基人马克思安眠的墓地等。但我这次来此的主要任务是考察，而不是旅游，所以不可能去一一游览了。

几天来，我看到英国人吃的极简单，每天不过是面包、三明治、土豆、牛奶、咖啡之类，其消费水平不比中国高。吃一顿像样的午餐，只需花3～5英镑，折合人民币40～70元。他们人均收入是我们中国人平均收入的几十倍甚至上百倍，但他们在消费上并不追求奢侈、豪华，但其事业心之强，工作节奏之快，效率之高，恰恰是我们望尘莫及的。我们的对外开放，就该引进他们积极的有益的方面，舍弃他们消极的腐朽的方面，这才称得上是取其精华、弃其糟粕的批判吸收啊！

五月四日，我们在代理商的陪同下，拜访了TGIC的用户。接待人员未介绍其公司的基本情况，但从现场观察，该公司规模不小。接待人员重点介绍了他们对TGIC的使用情况及反映。他们使用的产品，既有瑞士的、日本的，还有中国牛塘的，还有中国另外一家的，在质量上有差异，具体反映在环氯的残留量上，要求我们有所改进。同时，还向我们提供了一个信息：瑞士、日本都在扩产，预计1996年竣工。提醒我们牛塘对TGIC要在质量上进一步有所突破，才能保持原有的市场，扩展未来的市场。这给了我们无形的压力，内心增添了深深的忧虑。我懂得，任何产品打出去以后，不可能一劳永逸。在国际市场与客商打交道，除了信誉以外，更重要的是质量上要始终处于领先地位。要不断改进、不断进取、不断攻关，任何停止的论点、悲观的论点、一成不变的论点都是形而上学的、不可取的。只有奋发向上，不断拼搏，才能达到“问渠哪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的境界。

五月五日，我们随客户从伦敦乘两个半小时火车，去英国著名的最早的工业城市——达林顿。一路上，我们一边和英国人闲谈，一边观看铁道两边的景色，了解英国农户的风俗习惯。看来，英国这个老牌的帝国主义国家，在各个方面确实有一点人们所说的“保守”。我怀着好奇心问：“为什么你们的房子不管城市或农村，仍然都保持着这种古老的建筑？”他们振振有词地说：“我们就喜欢自己国家那种传统的文明，不愿轻易改变长期来养成的习惯。”接着，他们又兴致勃勃地说：“我到过你们中国上海，也到过常州，你们中国人真了不起，发展很快。”是的，近几年，我们中国的发展确实很快，是不可否认的，但我总觉得这还是表面的、显性的，那深层的、隐性的，又如何呢？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啊！

我喜欢对比，俗话说，不怕不识货，只怕货比货。说文雅点，“有比较才有鉴别。”在火车上，我陷入了相互比较的深深的沉思之中。

（1）西方人厌恶浪费，注重积累并扩大再生产；而近年来，我们国内却追求超前消费，常常寅吃卯粮。

（2）西方人注重事业发展，眼光向远看；而我们国内不少人讲排场，摆空架子，眼睛只看到鼻子上的一点东西，注重短期行为。

（3）西方人的文化修养、行为道德也远比我们国内要好，我们受封建思想的束缚统治几千年，这种思想根深蒂固，至今仍深深植根于民众之中。资本主义的文明毕竟要比封建主义的文明进步得多，而我们的社会主义文明还处在初级阶段，远远没有建立起来。

（4）西方人在工作上习惯快节奏，浑身上下像拧紧了的发条一样，一人可顶我们三五人，甚至八九个人的工作量，而我们中国人做什么都要慢半拍，习惯用语也是“慢慢来”、“慢慢吃”、“慢慢做”、“慢慢学”……

（5）西方人有礼貌，能谦让，而我们中国虽说是礼仪之邦，却动辄骂娘，甚至大打出手。去年七月，在美国逛街，我因好奇而东张西望，一不小心踩了前面一个美国人的脚跟，我以为美国人要责备了，恰恰相反，那位美国人立即回过头来打招呼：“Sorry”，意思是“对不起”。我觉得奇怪而且很不好意思，后来有人告诉我，西方人的思维与我们不同：认为要不是他走在我前头，就不会造成我踩脚跟的后果。我想要是在中国，如果我不马上低声下气地讲“对不起”，就会引起口舌之战，甚至闹起轩然大波。

可能会有人批判我崇洋媚外了，我得声明，我绝没有“外国的月亮比中国圆”的意思，而是觉得我们要善于反思，善于取人之长，补己之短。西方有腐朽没落的东西，有黑社会组织，温情脉脉的面纱下面，往往是赤裸裸的金钱关系。但他们毕竟有几百年的资本主义发展史，有许多方面确实值得我们学习和借鉴呀！

就拿我们在火车上去餐车就餐的事来说吧，英国客户让我们把包裹放在行李架上，我急忙问“不要紧吗？我们的护照都在包里，万一被拿去就麻烦了。”老外说：“尽管放心，不会有人拿的。”想到我们国内的车匪路霸，厂里出差的供销人员胆战心惊地要把包裹用链条一头锁在行李架上，一头锁在自己身上。尽管这样有时还会出事。他们的火车上却秩序井然，我以为还是人的素质问题，而素质的高低，又与人们所受的教育有关。在我们国内，那些杀人越货、抢劫强奸的流氓恶棍，绝大部分是小学或初中都未毕业的，受过高中或高等教育的人虽然也有犯罪的，但毕竟所占比例极少。在此，我大声呼吁：赶快重视教育吧，既要重视学校教育，更要重视社会教育。口头上喊得再响，还不如踏踏实实地做些具体的实事，譬如加大对教育的投入，对教育工作者发自内心的尊重等等。跨世纪的人才，不可能是与世俱来的，而是要靠长期艰苦的，细致的教育工作培养出来。

另外，究竟靠法治还是靠人治？是法大于权还是权大于法？认识上必须得到澄清，行动上也必须付诸实施。否则，种种丑恶现象就像韭菜一样，割了还会长出来。以法治国，刻不容缓！

五月六日休息，七日，上午登机去法国，飞行了一个多小时，飞机降落在法国机场。

我不由得想起小时候地理课本中对法国的介绍：在欧洲西部的30多个国家中，法国是领土面积最大的国家。法国西北隔海与英国相望，西临大西洋，东南临地中海，其他三面连接陆地。巴黎是法国的首都，位于法国北部巴黎盆地中央、塞纳河畔，是法国的政治经济、文化和交通中心，也是世界著名的大城市之一。

第一次来到法国，一切是那么陌生，又那么新奇。下机后，我们打的前往巴黎市区。扑面而来的是一股现代化气息：笔直宽阔的公路、高耸入云的建筑、绿树成荫的街道、鲜花簇簇的店铺、琳琅满目的店面、时髦摩登的女郎，让人目不暇接。本以为，英法同在西欧，巴黎与伦敦格局不会有多少差异，谁知却风貌迥异。它既有古朴典雅，更具现代风姿，我不禁从心底里赞叹：巴黎真是世界上最美的现代化城市，怪不得有“花都”之称。

巴黎街道两旁的西餐店门口，在人行道上，摆设着古老而精致的桌椅，为这个城市增添了梦幻般的浪漫色彩。傍晚时分，男女老少，纷至沓来，到西餐馆就座。他们悠然自得地一边喝着咖啡，一边旁若无人的亲密交谈。据法国人讲，每天下班后，或在周末，这些地方都是熙来攘往，显得很为拥挤。也许是为了消除工作的疲劳，也许是为了叙亲情或友情。总之，这时的人们，打扮得更潇洒，更漂亮，真可说是五彩缤纷，千姿百态。有人说，英国人保守，法国人浪漫，英国人追求事业，法国人追求享受，从某个角度来说，也许不无道理吧！

我们这次来到英、法两国，机会较好，一是春夏之交，气候宜人；二是英、法两国人民都在热烈庆祝反法西斯战争胜利50周年；三是五月七号法国总统竞选揭晓，晚上九点公布希拉克取代密特朗，当选为总统。当时，我们正在法国著名的香格里拉大街上观光，亲眼目睹了公布总统竞选结果时群众狂欢的场面：有的挥动着双臂跳跃，有的爬到轿车顶上高呼，有的举起照相机将这热烈场面摄入镜头……满街的汽车全部鸣响了汽笛。这种没有政府部门预先组织，全部由群众自发的如暴风、如狂澜，激动人心的场面，喷涌着法国人民的爱国热情和对美好未来的企盼。

法国现有人口5587.4万人，比我们江苏省6705万人还少1200万人。而法国面积551602平方公里，却是我们江苏的5.5倍，相当于山东、江苏、福建、广东四省面积的总和。他们经济建设增长速度快，经济繁荣，但我国沿海鲁、苏、闽、粤四省的发展速度也不会低于他们。可我国的人口多，江苏省面积只有法国的1/ 5.5，人口却比他们多一千多万，可见，计划生育的重要性和迫切性。

从法国的民族精神来看，除了享受高度的物质文明生活以外还特别讲究实惠。到过法国的人都有这样一种感觉，他们追求吃喝玩乐，信奉实用主义哲学。例如，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德军入侵，只花了一个星期，法国政府就宣告投降，德军顺利占领了整个法国。这次在庆祝反法西斯战争胜利50周年之际，某些法国政客还自我解嘲地为自己的投降行径辩护，说什么我们早知抵抗不了，还不如及早投降，可以避免更多的损失。殊不如，如果所有国家的政府都抱着与法国政府同样的心态，那么，法西斯岂不要横行世界？世界人民还不是要任凭纳粹的铁蹄践踏吗？哪里还谈得上庆祝反法西斯战争的胜利呢？

5月8日是反法西斯战争胜利日（1945年5月8日纳粹德国向协约国投降），法国人民沉浸于庆祝胜利的狂欢之中，整天休息。我们在这一天上午参观了艾菲尔铁塔。它矗立在塞纳河南岸马尔斯广场北端，是巴黎的象征，也是法国的标志。塔高320.755米，重1100吨，在距地面57米、115米和276米处，设有三层平台，供公众游览、休息和观赏巴黎市容，如今已成为巴黎的电视发射中心。铁塔于1889年建成，至今已有一百多年历史。近年来，法国已将铁塔重新修理，游人更络绎不绝。

我们两次乘电梯登上了塔顶，巴黎全貌尽收眼底。总理办公大楼和政府及议会大厦分别在铁塔的东西两侧。其宏伟气势，令人神往。这充分说明了一百多年前法国的建筑业就十分发达，建筑技术领先于西欧其他国家，这也是法国人的骄傲！

下午，我们又游览了法国著名的卢浮宫，宫殿建筑气势磅礴，布局严密协调，雕塑栩栩如生，巨幅油画更吸引着游客驻足而立，这是法国艺术的精髓，也是人类文明的精髓！从内容上可以看出，主要是反映当时法国人民的生活习惯和民族风貌，每幅画都有作者姓名，全都是真迹，保存时间长达500年以上，都是价值连城的艺术珍品。有的艺术爱好者，一幅画就要看上两三个小时，我们限于欣赏水平和时间，只能跑马看花了。

其实，法国的名胜古迹很多，还有凡尔赛宫、凯旋门、巴黎圣母院、爱丽舍宫以及著名的巴黎公社墙等等，可惜由于时间关系，都不得不割爱了。

五月九日，我们拜访了法国两家用户，一家是TGIC的用户，另一家是去年二月份来我们厂的THEIC的客户。

第一家TGIC的用户是JAS公司，该公司有6000多名雇员，在全世界各地都有分支公司，全年利润可达1.26亿元。主要产品有金银加工、装饰，从事各种贵金属的电镀，据说，世界1/3的汽车镀件是由该公司加工的。全年产值的15.6%是粉末涂料，其销售近年来增长较快，需用的TGIC也逐年增加，1993年收购牛塘货25吨，1994年收购了45吨。是从英国的代理公司拿的货，预计1995年需要100吨。对TGIC的质量，该公司负责人说，尚未听到客户有什么反映。我觉得从经济实力和知名度来看，JAS公司要比KR、NK二公司强得多，在欧洲我们可以利用其优势扩大TGIC的市场。同时，该公司还对不锈钢制造很感兴趣，对这一信息，我们也不能忽视。总之，这个公司给我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另外其环境之优美，也令人赞叹不已。进入该公司，映入眼帘的是绿草如茵，流水潺潺，清漪粼粼，令人流连忘返。

傍晚，我们驶往200多公里之外的第二家公司，该客户特地驾车来巴黎接我们，邀我们吃了一顿较为精致的法国西餐。过去，我们和该公司并未有什么贸易关系，他们居然如此热情好客，可见其与我们厂合作的真诚愿望。去年2月份，他们参观了我们工厂以后，对我们厂的规模、环境都较满意。对THEIC产品，该公司表达了每年需求1000多吨的意向，而且希望能直接和工厂交往。对当前THEIC的原料价格上涨，工厂难以承受表示理解。当晚虽未形成实质性的贸易内容，但双方都相信，在不久的将来，合作定能十分愉快。

五月十日早晨七点，在英国派来的一个业务员的陪同下，我们乘汽车前往比利时。从巴黎出发到达比利时，只花了4个小时。穿过了两个国家，也用不着办理过境手续。因为法国、荷兰、比利时、西班牙、葡萄牙、卢森堡、摩纳哥等国家都属于“欧共体”，成员国之间人们的来往，不仅空中，陆路上还可自由来往，不需过境检查。

在这里，我想先简单地介绍一下比利时的概况。比利时王国在欧洲西部，面积30519平方公里，人口992500人。1830年脱离荷兰独立，1960年以前，在非洲有很多殖民地，这些殖民地，在六十年代均已争得独立。国内大部分地区为丘陵和平原，属海洋性温带气候。主要矿物是煤，工业比较发达，主要出口为工业品，但绝大部分工业原料和粮食靠进口。首都布鲁塞尔，人口98万多，是全国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和交通枢纽，安特卫普是世界重要港口之一和全国最重要的工业中心。

这家比利时公司的负责人和技术人员接待了我们，并说三年前他们到过中国。他们认为中国了不起，发展速度惊人。还赞美中国的北京、上海都是好城市，他们和上海的粉末涂料协会、杭州的中法涂料协会都很熟悉，并有着比较密切的关系。对我们的TGIC寄予很大希望，认为牛塘的TGIC不但在比利时名声大，就是在整个欧洲和全世界也有很大的名声。该公司既用牛塘的，也用瑞士的。在质量上，他们直言不讳地说：中国牛塘还差于瑞士汽巴。希望我们能赶上瑞士。他们表态：在质量上如果我们赶上瑞士，就全部用牛塘货来替代瑞士汽巴货。质量主要有两个问题：一是杂质，二是环氯残留量。对我们新一代的TGIC很满意。就杂质问题，他们特地让实验室作了Vm抽样分析。我们在实验现场观察，看到我们的黑芯芯，明显比瑞士的多，而且色泽也不如瑞士的。我们要敢于面对现实，承认差别，才能有所作为而缩小差别，甚至超过别人。当然，我们在客观上也有不如别人的地方：一是设备因素，从分解到合成，设备差于他们；二是环境因素，瑞士的防护林极为有名，绿化则更具盛名，被称为“世界花园”。几乎整个国内没有风沙，工厂处处一尘不染。而我们则较差，装料环境又不是全封闭的，灰尘等杂质很容易乘虚而入。但更重要的，我们要从主观上努力，要多从技术上、工艺流程上找出差距，以弥补我们的不足，迎头赶上或超过他们。

这家公司还给我们提供了有关呔哔克的技术数据，很有参考价值。接着我们又经比利时去了荷兰，一天中穿越了三个国家。虽然长途跋涉，旅途劳顿，但收获不小，心情还是很愉快的。

五月十一日，我们在东宁有限公司（南京医保办的）陈扬总经理的陪同下，参观了荷兰的鹿特丹城。

荷兰王国，位于欧洲西部，面积41548平方公里，海岸线长1075公里，人口1475.8万人，居民多信奉基督教和天主教。十七世纪末，荷兰成为世界上最大的海上殖民帝国。十八世纪后，殖民体系逐渐瓦解，1806年成立荷兰王国，1815年同比利时成立联合王国，1830年比利时脱离荷兰，1954年11月19日，同我国建立了外交关系。

荷兰是“低地王国”，史称“尼德兰”，“尼德”是低的意思，“兰”是指地方或国家。荷兰地势低平，境内绝大部分是平原、高出海平面1米的地方只占总面积的1/3，将近1/4的国土在海平面以下。由于地势低平，北海又多风暴，加上莱茵河、马斯河等河流从这里入海，海潮和洪水曾多次把大半个荷兰吞没。(www.xing528.com)

首都阿姆斯特丹，人口69万，政府所在地在海牙。鹿特丹是荷兰第二大城市，也是目前世界上最大的港口，其发展是同重要的水运干线莱茵河分不开的。莱茵河穿过市区，把城市分成南北两部分，有多座桥梁、隧道和渡船把这两部分联系起来。

鹿特丹是一个私人港口，政府只负责修港、建码头，资本家向政府长期租用地基，然后建仓库、房屋、修筑铁路、安装港口设备，从事装卸业务。由于运输繁忙和自由竞争等原因，码头向专业化方向发展，可分为杂货、石油、散装货、粮食、化工品等专用码头。近年来，发展了集装箱物流，有集装箱码头、自装自卸船码头、客运码头等。今天的鹿特丹，整个港区占地一万多公顷，有30多公里的深水航道，直接与北海相连，超级巨轮可以昼夜进出港口，航道两岸，码头长达80公里。港内设施自动化、机械化程度较高，主要工序利用电子计算机控制。港口设有雷达导航站，为进出港区的船舶提供服务。目前，每年有3万多艘远洋海轮和30多万条内河船只进出鹿特丹港，货物吞吐量达3亿吨左右，居世界第一位，素有“欧洲门户”之称。

我已是第二次来荷兰了，第一次1991年，相距5年的时间，我感到这5年中城市的变化似乎不大，但民众的生活水平却提高得较快，全年通货膨胀率为0.8%，五年前我来此喝一杯啤酒是3个荷兰盾，现在还是3个荷兰盾，表面上看似乎没有什么变化，其实不然，五年前3.5元人民币兑换1个荷兰盾，今年是5元人民币兑换1个荷兰盾。荷兰盾的升值，也从一个侧面反映了荷兰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

当我们进入鹿特丹城时，深深感到，这也是一个十分美丽的现代化城市。处处是芳草鲜美，落英缤纷，树木成荫，街道洁净，却看不到十八世纪古建筑的痕迹。当时我们很奇怪，后来听说，1940至1944年间，这里曾毁于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战火，战后城市和港口又重新兴建起来。

荷兰人均最低月收入为2000盾，合人民币1万元，而基本消费每月只需200盾（合人民币1000元。）

国家对贫富差距用个人调节税来控制，纳税都由电脑控制，很少有人逃税。英、法等国，街上还时有乞丐出现，而在荷兰，我却没有看见过，人民的富裕程度，也可见一斑了。

后来，我们参观了小人国，这是一个5000平方米的花园，具备了荷兰整个国家的所有设施，可说是荷兰国的一个缩影，供游人参观。在5000平方米中，有工业区、港口、机场、车站、铁路、公路、民房住宅、山川河流、花苑、假山、行人……，飞机作着起飞准备，火车鸣笛奔驰、船舶乘风扬帆。好像《镜花缘》里的林之洋到了小人国，我们今天也身历其境，禁不住啧啧称赞了。

下午到了海牙，这里紧靠浩瀚无边的大西洋。我们来到海边露天浴场观光，这里到处都是现代化的建筑。海滩上摆满了各式各样木制、藤制的沙发。咖啡厅、酒吧，到处可见，供人们海水浴后休息。这是一个著名的日光浴场，男男女女摩肩接踵，汇成了人的海洋。他们大都裸体仰卧在沙滩上，按受阳光曝晒，这就是西方人的健美观，白种人要晒红或晒黑皮肤才算美。遗憾的是，那两天恰逢北方冷空气南下，海滩上静悄悄的，未能看到那种听说过的场景，只看到“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人们都在酒吧、咖啡厅里吃喝休息。我们怀着好奇心而去，带着惆怅和颇感不足的心情而归。

长期以来，我国第三产业发展缓慢，大大低于发达国家和许多发展中国家的水平。改革开放以来，我国的第三产业虽然有了很大发展，但从总体来说还是十分落后的。原因何在呢？我觉得，除了东西方的生活习惯不同外，更主要的是观念上的差异。他们每周5天工作制，工作时就是拼命地干，几乎做到了泰山崩于前而手不停，目不斜，思想高度集中。而到了每周2天休息的日子，工作上的事就彻底丢开，一心一意玩乐。不像我们国内，工作时一杯茶，一支烟，一张报纸，悠然自得，谈笑风生，工作似乎就是休息。休息时也似乎在工作：宴会上，酒杯一端，生意成交，舞会上轻歌曼舞之余，耳鬓厮磨之际，什么合同、协议也随之诞生。反正工作就是玩乐，玩乐就是工作。到了真正休息的日子，三朋四友，麻将扑克通宵酣战。我们国家努力与国际接轨，也实行了每周五天工作制，但必须在观念上有所改变。同时大力发展服务性、娱乐性、劳动性的第三产业，使其促进整个国民经济的迅速发展。

几次的出国考察，我还发现西方国家不少公司的老总，一年只工作180天左右，其余的180天则用于去旅游观光。我们的老祖宗早就说过，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写万言书。试想，孔子不周游列国能有《论语》问世吗？李白、杜甫不是足迹遍及名山大川，能有传诵千古的诗篇吗？郦道元、徐霞客、韩愈、柳宗元、欧阳修、苏轼等不浪迹天涯，探幽寻胜，能写出脍炙人口的佳作吗？同理，我们管理人员不去学习和吸收别人先进的经验，能有所进步，有所创造吗？老外口头上说中国人吃苦耐劳，而内心从不承认中国人聪明。其实，不是自吹，我认为，中国人的聪明才智与老外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不过，是在改革开放前，长期受到压抑罢了。现在12亿人口的重负是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都难以承受的。我国向来以地大、物博、人口众多著称。自然资源丰富，人力资源充足，固然是经济建设的有利条件，但是人口基数大，增长快，按人口平均占有的自然资源就相对不足，且已严重制约着我国经济建设的进一步发展，还严重影响着文化教育、医疗保健等发展，从而影响了劳动者素质的提高和人才的培养。如果我们现在只有5亿人，凭中国人的勤劳聪明，中国经济的发展，肯定是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都不能比的。

在国外工作的中国人，也逐渐适应了快节奏的生活。如陪同我们拜访客户的陈扬先生，他驻荷兰才6个月。这180天中，天天跑城市、接客户。从打单证，跑银行，走仓库，到发货接货都是一个人干。他对客户讲：“白天干工作，晚上还得想办法对付你们外国人，也在工作，半年180天，天天是工作。要不是我们改革开放搞得迟，人口多，负担重，你们外国人，决不是我们的对手。”这些话，说出了我们中国人的自信、道出了我们的心声，也反映了我们在改革开放中艰难跋涉的骨气。

中国驻外公司有一个规定，凡派出人员，满6个月方可回家探亲一次，以后一年探亲一次，这是外国人无论如何不能理解和置信的。他们说中国人没有自由、人权，没有人情味，其实这正是中国人百折不挠、勇于拼搏的传统精神。正因为有了这种精神，才会演出二万五千里长征那种威武雄壮的活剧来。只要有这种精神，再加上不断提高民众的素质，不断学习西方的先进技术和经验，我就不相信中国赶不上西方！

五月十二日，上午休息，下午拜访了和我们在1989年开始做TGIC的荷兰第一家公司——VT。虽然该公司几年来与我们成交的TGIC数量不多，但对我们厂后来TGIC的规模化生产并有今天这样的西欧市场，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所以，只要我们出访西欧，都要拜访VT公司的经办人藐立克先生。当谈及供货的数量和价格问题时，我们提出因环氯涨价，造成工厂TGIC成本大幅增加。所以我们不得不提高TGIC的销售价格，从7月份起，将TGIC的价格提到9.5美元/kg。但双方的争议很多，最后VT答应做客户的工作。我们说，虽然TGIC涨价10%，实际上工厂内部已经先消化了10%，请他们也应消化5%，然后给客户增长5%的价格。

这次谈判，最后尚未取得完全一致的意见，我觉得与西方人做生意，好像饭店里的抹桌布，甜酸苦辣，样样味道都有，很不轻松。老外精明强干，常常固守阵地，寸步不让。对于价格问题，回答也很婉转，不直接答复是否接受，而是推托给客户，以便给自己留下台阶。给我的另一个印象是，西方人不像我们中国人好客。我们远道而去，按中国人的习惯，必定会热情招待，请吃请喝。而他们却无意留饭，谈完后即送我们回住处。以我们东方人的眼光来看，似乎吝啬得像铁公鸡一般。其实，双方的着眼点不同，在对外贸易中，我们首先要学会与外国人打交道，要学会比他们更精明强干，能进则进，可退则退。热情好客，决不能替代正常的经营贸易。

晚上十一点半，我们去鹿特丹乘火车回巴黎，又是7个小时的旅途奔波，到达巴黎时，已是五月十三日的早上七点钟了。我们拟从巴黎飞意大利。原来航班的起飞时间是十一点半，但当我们赶到换票处，工作人员告诉我们，去意大利的飞机还没有消息。我们一直等到下午一点半才换牌登机，到达意大利米兰已是下午三点了，后来才知道，飞机晚点的原因是法国巴黎机场工人罢工。

我想，我们社会主义的生产目的是不断满足人民群众日益增长的物质、文化生活的需要，资本主义的生产目的是资本家最大限度地追求利润，这在本质上是不同的。不过西方国家也在高喊保护民众的正当权益，允许民众的行为自由。资本家为了更多地榨取剩余价值，也不能不满足工人的某些要求而作些让步，工人要求增加工资，改善工作环境，经常会发生罢工、示威游行或抗议活动，我们少见多怪，他们却习以为常了。

意大利在区域划分上不能算西欧，充其量也只能算是西南欧。是发达的资本主义国家，又是历史悠久的古国。它的领土，就像伸进地中海的一只靴子。面积为30万平方公里，人口5700多万。

意大利是个多山的国家。北部边缘为阿尔卑斯山，高山顶部终年覆盖着冰雪。雪线以下有成片的高山草地和茂密的森林。山前还有许多冰蚀作用形成的湖泊，风光秀美。五月十四日，我们就一睹名闻世界的阿尔卑斯山脉的风采了。高峻的阿尔卑斯山脉横亘在意大利北部，是意大利通往西欧和中欧的交通障碍。1871年打通了第一条铁路隧道，以后又凿了多条。其中，1922年完工的辛普朗二号隧道长达19825米，是目前世界上已经建成使用的最长的铁路隧道。1958年，法国和意大利共同建设了目前世界上最长的公路隧道——勃朗峰公路隧道，全长11600米，使巴黎和罗马之间的公路里程缩短了220公里。我们还先后去科莫湖和杜莫教堂参观。科莫湖是在意大利北部阿尔卑斯山山区著名的湖泊之一，南距米兰40公里，为群山环抱的南北向陷落凹地，东北高，西南低，湖面海拔约198米，面积145平方公里，最大深度达400米，以自然景色优美著称，是我生平首见的高山湖泊。杜莫教堂则居于米兰市中心的杜莫广场上，其主教堂为哥特式建筑高高耸立，具有欧洲中世纪建筑的特有风格，它是欧洲最著名的三大教堂之一。1805年拿破仑曾在此加冕，宣布兼任意大利国王。一为名胜，一为古迹，使我感到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无所不包。不过，我也只能是蜻蜓点水，浮光掠影地浏览一下罢了。

意大利是古罗马帝国和东西方贸易的中心，又是14～15世纪欧洲文艺复兴运动的发源地。现在，首都罗马和第二大城米兰以及水城威尼斯，文化名城佛罗伦萨等，还保留了许多古代文化艺术的建筑、雕塑、绘画等珍品。加上地中海地区气候温和、风景秀丽，所以，意大利旅游业特别发达。

我们停留的米兰城，是意大利最大的金融贸易中心和工业中心，也是全国最大的交通枢纽，更是重要的化学工业基地，与有“汽车城”之称的都灵和造船工业历史悠久的热那亚同在工业集中的意大利工业三角区。

五月十五日，意大利ZY公司用出租车载我们前往TGIC的用户，该用户距米兰城200多公里，他们以前一直用瑞士汽巴嘉基的货，现在TGIC货源紧张，瑞士对这些规模不大的厂家，也不大放在眼里，所以他们愿意拿牛塘的货。但是瑞士汽巴质量稳定，尽管牛塘的价格要低于瑞士汽巴的15%，客户却仍然有顾虑，一是质量次于瑞士，二是客户担心远东是否能长期稳定发货。这家客户还透给我们一个信息：瑞士已将原来TGIC的替代品车间停产改为生产TGIC，产量必然增长很快。这个信息，给我们心上投下了一个阴影，如果我们质量攻关上不能有所突破，那么，在未来的欧洲市场之战中，孰胜孰负，就不敢预料了。

这家客户全年用TGIC15吨，所需数量不多，但他们十分重视原料基地供货的稳定性和可靠性，这种有着长远目标的经营作风，是值得我们学习的。我们平时只知道谁便宜就买谁的，这固然不错，但是，也确实不能忽视供货单位的信誉、实力和产品质量。打一枪换一地方，毕竟是一种短期行为。

这家公司建厂已有60年历史（1934—1994），现有职工180人，年销售额3100万美金。从生产到销售，全是电脑控制，属于现代化企业。据我观察，他们用人的原则是：少用人、用能人、办事效率高、劳动收益大。

五月十六日，我们随意大利ZY主管荒川先生和皮发田先生乘车去一个离米兰300公里的工厂——PR公司。

工厂总裁介绍了情况，他称自己的工厂是欧洲最大的、也可以称得上是世界最大的粉末制造厂。1994年生产粉末16500吨，工厂是按国际化管理标准管理的，而且是ISD2900中的一级企业。该公司成立15年，建于1981年，95个职工，销售5200万美元，全年用TGIC300吨。

去年这家公司从KWR那里拿了60吨牛塘货，占其进货量的30%，而70%是进汽巴的。对我们的质量，总体印象较好，但认为不太稳定，不同的粒状会出现不同的效果，二三年前就出现过这种情况。我们随即作了解释，认为他们以前使用的，可能在口岸时存放太久的库存货，环氯含量高而影响质量。

走访该工厂后，我深深感到这家工厂建厂时间短、发展快、人手少、销售高，完全是西方发达国家的现代化管理。每道生产工艺，都依靠电脑控制，这是我们企业目前无法比拟的。同时，为这家工厂能30%使用牛塘的TGIC而感到欣慰。从地理区域来看，瑞士也属西欧国家，谈判成交，供货条件，都比我们优越得多，而我们牛塘能跻身其间，这正说明我们有一定的知名度和竞争力。但要赢得别人信任，并持续建立牢固的供需关系，只有在最短时间内，以最快速度提高我们的质量，赶上和超过日本、瑞士，这是我们必须努力争取实现的目标。

接着，我们访问了距此10多公里的第三家客户，这家公司简称KR，总经理接待了我们。该公司全年使用TGIC100吨，30%～35%从英国代理商那里拿牛塘货，还有10%～15%是进YD公司的，所谓有牛塘、有BH的，更有50%是进瑞士的汽巴的。公司总经理告诉我们，1991～1992年，牛塘的TGIC挥发温度不好，现在进的货就比较好。前不久，有一家YD公司送来的，像牛塘货，又不大像牛塘货，可能是假冒牛塘货。有3吨是BH的，质量不行，给退回去了。

这家公司，年需求量100多吨，但同样30%进牛塘货。对质量问题，西欧各国都有一个共同感觉，认为我们的稳定性和环氯残留还应有所突破。响鼓不用重锤，他们几句轻描淡写的意见，却引起了我不小的震动。今后，我们的TGIC能否在国际市场上有竞争力，能否进一步提高市场占有率，关键是质量。质量中的根本问题，又是环氯残留量。我决心回去后化大气力，下硬工夫，集中本厂技术人员的智慧，并借助外来科研人员的力量，打一场硬仗，千方百计解决环氯残留量问题，可见国际贸易也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啊！

五月十七日，我们又先后拜访了意大利的第四家和第五家TGIC的用户，这家（PE公司）用户，在我们去拜访前，由ZY提供来的消息说，“牛塘化工厂”的3个批号环氯残留量达1600ppm，这使我们无法置信。当我们到达该家公司时，接待我们的人说：“对不起，搞错了，原来是中国BH的货，不是你们牛塘的，是一家叫‘YD’公司经销的，以后我们再也不进BH货了。我们要求环氯残留量是100ppm以下。”

这家公司全年TGIC的用量是100～110吨，打算25%～30%从中国进货，他们希望中国牛塘的TGIC占有率能不断提高，要求我们先发1吨NT-108型给他们。

当天下午，我们又继续拜访第五个用户。这家公司是阿克苏公司的分公司，年产值2500万美元，70～80个工人，TGIC的用量也是100～110吨，也是用25%～30%的中国货。他们表示，对于新型的NT-108型颗粒十分欢迎，认为中国货的占有率还可提高。

在此，我想顺便谈谈阿克苏公司。这是一家世界有名的粉末涂料有限公司，其分公司遍布全世界。阿克苏主要生产化工、涂料、保健品，年销售150亿美元。公司设在意大利米兰市内，职工有2000多人，搞涂料就有800多人。以液体为主，粉末也有420万美金的销售，年产1200吨粉末涂料，预计95年TGIC用量达120吨。以前从荷兰总部买了两个柜，一个是牛塘的，还有中国其他厂家的。他们表示，以后准备直接进货，不经过总部了。对我们的质量认为还可以，要求我们今后发货时要注意安全系数和产品标签，并问NT-108型颗粒什么时候可整柜供货。我觉得与这家公司的交往还大有潜力可挖。

从交谈中，我逐渐了解到他们的经营方法是：与供需方建立友好合作和长期稳定的贸易关系，力争其公司推出的产品在市场上占领先地位并保持长期的利润优势。不断开发新品以填补空白，将市场的注意力瞄准整个欧洲和美国。它们的经营方法值得我们学习和借鉴，我从中悟出不少有益的东西来。

对西欧五国的考察访问已近尾声，但我们仍然不顾疲劳，于五月十八日又访问了医药中间体公司——MT公司。这家公司去年完成产值2500万马克，整个集团为5000万～5500万马克，主要生产阻滞剂、美多心安、阿替洛尔，90个职工。

到这家公司访问的目的，主要是看看PHPA的发展趋向。从他们那儿了解到，现在对羟形势不好。由于印度价格较低，质量还可以，所以，他们多数用印度货，而印度的产量也很大，每月4～5吨。ICI公司的甲醚年用量为10～15吨，要求我们先空运一桶去。他们说，如果这桶货用得不好，以后再也不用牛塘货了。如果质量符合要求，再发2.4吨，8月底前交货。处处都是讲质量，看来，没有质量，就没有产品的生命，也就没有企业的生命。无怪企业界有这样的行话：“今天的质量，就是明天的市场。”

五月十九日，我们还拜访了两家PHPA的用户。第一家，1994年用了12～14吨，称赞我们质量很好。该家公司甲醚用量4～5吨，预测欧洲全年要用40吨甲醚，我们争取占领50%的市场。

另一家PHPA公司，去年7～8月我厂PHPA供应不足，从中国另一个厂家拿货。总的感觉，牛塘的货质量没问题。他提醒我们，在保证质量的基础上，价格很重要。同样的质量，用户只会选择价格便宜的。所以，我们在提高质量的同时，又不能不考虑降本节支。企业管理，真像是弹钢琴，要学会十个指头都动作。

当天，我们从米兰乘机返香港、飞机降落在启德机场时，已是五月二十日了。五月二十一日是星期日，我们只得稍事休息。二十二日，我们又在香港拜访了两家化学贸易公司，分别为甜味剂和甲醚客户。其中一家合资企业，企宁-伊域有限公司，重点洽谈了有关甜味剂的发展和合作意向，整个谈判过程是十分融洽和坦诚的。这家公司向我们指出，目前中国竞争的对手是印度，决不能低估它。又说，印度的体制一半是社会主义，一半是资本主义。国家是社会主义，个人是资本主义；公用设施是社会主义，工厂企业是资本主义。现在印度企业的管理，已基本西欧化。厂区绿化的覆盖面大，清洁宁静、环境优美。印度实施全面开放以后，它的通货膨胀率始终控制在3%以下，银行贷款利息一直坚持15%。据世界经济学家预计，印度将在三年内超过中国。对于这家公司负责人的一席谈，我只能不置可否，因为我不是经济学家。但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形势逼人”！看来，印度现行的政策比较宽松，其政府在控制通货膨胀上，也很有些办法，难怪他们会不无讽刺地说：“你们中国领导人真了不起，你们国家的通货膨胀率达到30%，而整个国家仍岿然不动，要在我们印度，早就发生暴乱或政变了。”这种说法，似乎也有点夸大其词而耸人听闻，但也不能不引起我们深深的反思。

五月二十三日，我们从香港飞返上海，结束了为期23天的西欧英、法、比、荷、意五国考察之行，在这里不避冒昧和浅陋，谈几点自己的体会算是“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吧！

1.“买卖成交一次，朋友相交一世。”这次考察的西欧五国，虽然都属于资本主义国家，但我觉得不同的制度，并不影响我们的正常贸易。在国际交往中，同样要以真情换来信誉，以质量赢得市场。有些客户，虽然只与我们成交了一次生意，但相互之间已形成了某种默契，无意中缩短了彼此之间的距离，这就是“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

2.“重质量，守信用，走以质取胜的道路。”我国对外经济贸易和改革开放的良好形象能不能得到维护，社会主义制度的优越性能不能得到充分体现，企业能不能通过国际分工和交换取得最佳的经济效益，都与对外经济贸易的工作质量和商品质量密切相关。在竞争日益激烈的国际市场上，没有高质量的商品和高效率的工作，就很难保住已有的市场，更难开拓新的市场。所以，我们要牢固树立“质量第一，信誉第一”的观念，在商品质量、品种、款式、花色、包装、甚至标签上都要下工夫，以争取本企业更广阔的发展前景。

3.“提高民族素质，迫在眉睫。”这些发达国家，从企业管理上来看，一个共同特点是：现代化管理水平高，自动化程度强，科技人员多，管理人员整体素质好。中国要赶上它们，我认为不少于50年。而要赶上这些国家，关键是要提高民族素质和重视教育。日本在战后所以能很快成为经济大国，就是因为重视了教育，提高了全民族的整体素质，促进了科技发展，从而促进了生产力发展。我们国家就是大量的管理者，劳动者素质差，文化结构不合理，这几年，在报纸上、会议上也大声呐喊重视教育，但空喊的多，资金投入的少。那些发达国家的小学生就会使用电脑，而我们国家绝大部分的中学生还不知微机为何物，其差别可想而知。

4.“要真正变人治为法治。”改革开放以来，我国已加强了立法工作，但是，还远远没有摆脱几千年来的封建意识，习惯于听某领导、某人的指示，还不习惯于依法治国，依法治企。即使已有了几百种法，却没有认真去执法，法的严肃性到哪里去了呢？农业上的承包责任制，党中央下了决心，一夜之间把田分下去了，从而解放了生产力，使得农业得到了迅速发展。但国营企业的放权喊了16年，就是放不下去，看来，我们中国改革的道路还是十分艰难的。

5.“要创造未来，但是也不要割断历史。”人类真正的文明进步，是从奴隶社会开始的，中国是最早进入奴隶社会的世界四大文明古国之一。早在公元前21世纪就建立了第一个奴隶制国家——夏朝，公元前476年，中国进入封建社会的时候，整个欧洲，还在罗马奴隶制帝国的统治之下，一千年后的公元476年，欧洲才开始进入封建社会。又过了几百年才有了英吉利、法兰西和意大利这些封建王国的雏形，那时，中国已进入了封建王朝的全盛时期——唐朝。但是，到了十四、十五世纪，意大利就有了资本主义萌芽，十六世纪，英国手工工场发展，十七世纪资产阶级革命首先在英国爆发。接着，法国人民攻占了巴士底狱，建立了资产阶级共和国。美国爆发独立战争，也建立了资产阶级专政的国家。他们经历的封建社会时间都较短，很快就进入了资本主义社会。而这时，中国还沉睡在明朝、清朝的封建专制王朝里。如果不是1840年的鸦片战争，被英国撞开了大门，可能还要继续做着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的美梦哩！强盗打了进来，签订了一系列不平等条约，中国沦为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直到中国共产党领导人民革命，推翻了蒋家王朝，建立了社会主义制度。这中间经过了长长的封建社会，又陷入了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的深渊，而恰恰跳过了资本主义这一重要历史发展阶段。中国的封建制度太完备了，封建社会的历史太长了，使中国社会的发展进入了误区，这才是中国落后的真正原因。我们要赶上发达国家，就要自强、自尊、自信。封建主义长期束缚生产力的发展，我们要冲破这种羁绊。当然，这并不是说要把我们的老祖宗的优秀传统都丢掉了。孔子的人生哲学，完全可以古为今用，老外们都在钻研孔孟之道呢！问题是要在继承的基础上创造和发展，不能只停留在原来的水平上。这好比中国人首先发明了火药，而当外国洋枪队用中国发明的火药来残杀中国人的时候，发明者却还只会把它用来放爆仗，可见，停滞不前，固步自封才是最可怕的。

这次在意大利，我看到日本人在那里办的ZY公司，公司人员克勤克俭，艰苦奋斗，晚上七、八点钟还在那里埋头苦干。他们说，到了公司就不问家里的事，到了家里就不谈公司里的事。而我们呢，玩时也干，干时也玩，许多人早就丢掉了中国人吃苦耐劳的优良传统。这次出国考察，对我的启发很大。我不是要给资本主义写赞美诗，而是希望正视自己的问题，纠正自己的缺点，全力以赴地改变现状，用我们自己的实际行动为改革开放写赞美诗。

最后，我想用一句话结束本文，并与大家共勉“：不要为一颗流星而放弃整个天空！”

1995年6月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