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口讲的言语在继承动作言语的时候依然保留着动作言语的特点,这种传达我们思想的新方式只能按照最初的那种言语的样板来构想。因为,为了取代身体的剧烈的动作,嗓音(la voix)须以极为明显的音程(l’intervalle)而或升或降。
这两种言语的相互衔接并非突如其来的,它们曾经过了长时间的混杂使用,而口讲的言语只是到了很晚才取得优势的。然而,各人都能以其亲身来体验到,嗓音的音调变化(l’inflexion)会按手势动作的幅度的增大而增大,这是很自然的。以下几条其他的理由也能证实我的推测。
其一,在人类刚开始发出声音的时候,由于发音器官的僵硬,使他们不能够把声音发出同我们一样具有细微变化的音调来。
其二,我们可以指出,音调的变化是如此必要,以致要是有人以单一不变的声调(le ton)对我们作朗诵的话,我们就会难以理解他们所朗读的内容。嗓音的轻微变化对我们来说之所以够用,那是因为我们已经获得了大量的观念,加上我们已经养成把这些观念与声音(le son)联结起来的习惯,这就大大地锻炼了我们的精神;而这恰恰就是人类在最初使用口讲的言语时所缺乏的条件。他们的精神还处于完全未开化的阶段;今天那些最普通的概念,对他们说来是很新鲜的东西。因此,他们只有尽可能按极其分明的音级(le degré)来发出他们的声音,才能彼此了解。我们自己也可以体验到这样的情况,要是有人用一种我们不太熟悉的语言对我们说话,则语言对我们来说越是陌生的话,说话的人就越是不得不着重发出每一个音节(la syllabe)并尽量把这些音节一一区分得清清楚楚才行。
其三,在语言起源的过程中,人类由于在创造新词时觉得遇到的障碍太多,因此,在漫长的岁月里,只有那些他们赋予制定信号特点的自然信号来表达心灵中的感觉。但是,自然的叫喊,必然会引进使用强烈的音调变化的习惯,因为各种不同的感觉是以按不同的声调去变化同一个声音来作为其信号的。比如,啊这个声音,按其发音方式的不同,可以表达赞叹、痛苦、快乐、悲哀、欣喜、恐惧、厌恶以及差不多心灵的全部感情。(www.xing528.com)
最后,我还可以再补充一点,那些最早的动物的名称大多是模拟其叫声而来的,这一点同样适用于给予风的、江河以及发出某种声响(le bruit)的一切事物的名称。显然,这种模仿有一个前提,即声音的彼此接续是按极为显著的音程来形成的。
§14 人们可以不恰当地给这种发音方式以歌唱这一名称(le chant),正如我们习惯上把具有很多重音(l’accent)的发音称为歌唱一样。然而,我将避免这样的做法,因为我在后面将有机会按歌唱这个词的本来的意义来使用它。对于一支歌曲来说,先是声音按极为分明的音级来前后接续还是不够的,还必须使声音维持足够的长度,使人听出其和声,而且其音程又必须是能够品赏的才行。这种声音的特点,一般地说,不可能就是语言刚产生时嗓音变化的特点,但又不可能是与它们远远地不相适应的。不管前后接续的两个声音之间的音程有多么狭窄,要在它们之间找到和声(l’harmonie)所要求的音程,只需稍微提高或者降低那两个声音中的一个就行了。因此,在语言刚起源时,发音的方式所允许的嗓音的音调变化是如此的显著,只要稍微作些改变,就可以使一位音乐家将其标成音符,所以我要说这种发音是兼备歌唱的特点的。
§15 这种音律(la prosodie)对于原始的人类来说已是那样的自然,以致他们就有人觉得,用不同的声调来说出同一个单词,来表达不同的观念,似乎要比按照观念的数目去相应地增加单词的数目来得更加容易。这种言语在中国人那里还依然保存着。他们只有328个单音节字,这些单音节字有五种声调变化,这样就相当于计达1640个符号 [21] 。有人曾经指出,我们的语言并不见得更加丰富,而另一些民族,无疑生来就有更为丰富的想象力的,他们倒宁愿创造新词。音律在他们那里就自然逐渐地与歌唱相远离了,因而随之,原先使音律更接近于歌唱的那些因素也就逐渐消失了。但是,在音律变得像今天这样单调之前是经历了漫长的岁月的。这就是说,是既已形成的习惯做法决定了它的继续存在,而直到使习惯做法得以产生的需要不复存在之后,它还依然长存不废。假如我说希腊人和罗马人的音律至今仍然带有歌唱的特点,人们或许难以猜度我是根据什么来提出这样的推测的。然而,在我看来,其理由却既简单而又具有说服力的。我将在下一章将这些理由一一加以阐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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