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剧中的七乐队，乐队席和指示单详解

七　乐　队

在西洋戏院里，台口下面都设一个乐队席（Orchestra Box），比客座略低，以免妨碍视线。戏剧中乐队底存在，在中古时似乎是必要的，因为台上常常要唱歌。现在只能算是一种辅助品，只为闭幕时娱客之用。近来戈登格雷辈新派著论反对乐队，以为戏院中用他不着。将来或者乐队要绝迹于剧场，也未可知。但是现在我们要在中国提倡新戏剧，有不得不用相当音乐底补助之势。何以呢？因为我们要请听惯了锣鼓喧天的旧戏的看客来看我们不带锣鼓不带唱的正宗戏剧正如请他们由十六世纪式的地球飞行到二十世纪式的地球上来。这时候如果不给他们一点相当的精神的调和难免要起思乡之念，想退回到他们那十六世纪式的地球上去。调和的方法就是以乐代乐——以雅乐代替俗乐。我在前面已说过，替人戒鸦片烟应当渐渐在药品中减低刺激程度，不应当立刻送这些不幸人上操场去，加入百码赛跑。

在北京上海等处雇剧场用的乐队并非难事而且酬资也不甚高。在雇不到乐队的地方不妨用幽静高雅些的本土乐器，但万不可用专吹进行曲的军用铜乐。这些铜乐里面都含着残忍好杀的刺激性。与旧戏锣鼓的刺激程度不相上下。军乐队之不能多用弦乐者不宜雇用。

乐队应在闭幕后奏乐，或在休息数分钟后将近开幕时奏乐，均应预先规定，倘休息的时间不很长，看客不必离座，闭幕后就该奏乐到下一次开幕为止。如有长时间的休息让看客到他室用茶点时，乐队亦不妨休息，到离开幕两三分钟时开始奏乐。这就是给看客知道“台幕将开”的信号。布景布不好，奏乐奏不完，看客中必有厌恶疲俺的表现；因为他们是到剧场来看戏的，不是来听音乐的；又因为懂音乐的人少，懂演剧的人多，（不能使人了解的“半生不熟的剧本”属于另一问题）。乐队应用之乐谱必须与全剧精神相一致。如果戏剧引起的情绪与音乐引起的情绪性质相反，看客能在不知不觉中感到非常的不快。(www.xing528.com)

因此，乐队领袖应当先与舞台监督（或主任）每演一次必有一番接洽；否则，各趋一方，蒙其害者就是指望享受艺术之乐趣的看客。

倘剧中有需要音乐之处，舞台监督必将演者唤起音乐的机关语以及其他项暗示缮成一份指示单交给乐队，以免临场失错。如有这样的情形，乐队与剧社须联合排演数次，至少也得有一次；否则难保不闹笑。

开演的十分钟以前，舞台监督应发信号给乐队请他们预备。最好的信号就是开乐队席的电灯指示他们奏乐灯光忽明忽暗是指示预备停止，熄客座中的灯光，开台上的灯光，是指示开幕。用铜铃或警笛指示开幕是已往的风尚。现代剧场中有一种公认的习惯就是“除了故意要使看客听见的声音外不使他们听见一点声音”。这个习惯成熟之后，看客底心态就永远跟着戏剧进行，听到雷雨声就知道是剧中人遇到雷雨，听到窗外有汽车来往声就知道是剧中人的住在都市中，听到钟声就知道是与剧情有关的钟，而无暇想到现实世界中一个区区的“我”，以及与“我”有关系的一切现实的景象。这就是戏剧这宗艺术所独能给与人类的娱乐。不能把这样高尚的娱乐给与人类的不配称为“艺术”，自然就不成其为“戏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