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2年八月的一个早晨,有个叫James Moffat的英国数学家坐在他在英国国防部的办公室里,忽然,他收到一个紧急信息。当时,Moffat是英国国防部里为数不多的几位高级科学家之一。在英国军方的领导们看来,“职业数学家”或许不是最威风的军方职位,但是,早在英国海军称雄世界之前,就已经形成了科学和战争紧密联系的传统。科学家们在国防部的影响力是一流的。那天早晨,在英国政府部门密集的白厅,红色警报穿梭往返。出乎英国人意料的事情发生了,阿根廷向福克兰群岛发动了进攻。
英国人急切的想要阻止阿根廷士兵和武器进入福克兰群岛。大批阿根廷军队源源不断的降落在岛上荒凉的斯坦利机场,那里仿佛已经变成了一个熙熙攘攘的免税商店。要想阻止阿根廷军队并非易事。唯一能够长途飞行到达斯坦利机场的只有火神(Vulcan)轰炸机,但是在飞行过程中,它得在空中加几次油,空中加油机可能都得在中途加油。火神轰炸机本来是为携带核弹头设计的,因此还得对它进行改装。但是,在下达军事命令之前,Moffat还得先回答指挥官们给他的一个问题:“我们需要扔多少炸弹?”
Moffat马上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那时候,互联网还没有时兴,Moffat让人从国防部地下室的储藏间找到一张斯坦利机场的地图。他打听了一下,知道在那里修跑道的是一家英国公司。他找到这家公司的人,他们详细描述了跑道的结构,这样他就能计算出来,用什么样的方式才能取得最好的轰炸效果。Moffat要先算出来,至少要在跑道上炸出来多少弹坑,然后,他要计算出,要扔多少颗炸弹,才能炸出这么多弹坑。往跑道上扔炸弹,有点像投掷标枪,他需要计算出来最可能的弹点分布。Moffat进行了细致的计算,给上司交了报告,他还在报告中顺手夹了一张地图,上面留着他在计算地图上的弹坑时用来做记号的塑料条。几个小时之后,撒切尔首相自己也在地图上用这些塑料条比划着,计算Moffat预测的弹坑,最后,她下令,出动火神轰炸机。这场进攻的代号是“黑公鹿行动”。几天之后,火神轰炸机扔下了炸弹。正如Moffat所预测的,其中有一枚炸弹正中跑道,使得其被迫关闭。
轰炸的直接效果是阻止了阿根廷的军机在斯坦利机场起降。但是,英国人还发现了另外一些变化:阿根廷空军开始匆匆忙忙的调整其飞机的部署,好像是一个要见情人的年轻人,在见面之前紧张的梳理自己的头发。阿根廷空军的幻影(Mirage)战斗机本来是摆出架势,想和英国空军来一场空战,但这之后,很快就调防布宜诺斯艾利斯了。另外一些飞机原本计划袭击英国海军,但也调整成防守的阵势了。英国军方的一项研究认为:“黑公鹿行动不仅成功的轰炸了目标,而且通过这一行动,表明英国有能力进攻阿根廷”。这一信息让阿根廷感到十分震惊。布宜诺斯艾利斯的很多高级将领,几乎立刻改变了自己的想法,认为这场战争必输无疑。这也引起了阿根廷政坛的动荡。一颗炸弹带来的爆炸,远远超过了人们的预期。这次轰炸,并不仅仅是让斯坦利机场的跑道瘫痪了,而且让阿根廷的整个空军陷于瘫痪。这成了在军官们中间纷纷流传的笑话的绝好素材。Moffat知道,他撬动了更深层次的变化。他从这个小的事件,发现了一个更深刻的关于全球力量的变动与反应的新奇理论,这一新的理论能够解释国家为什么会倒台,也能告诉我们,怎样才能控制国际体系中最狂野的力量。(www.xing528.com)
还记得Bak的规律吗?他说过,小的变化能带来巨大的影响。我们在前面已经讲过,这个规律无情的淘汰了我们原来珍视的观念。我们见识了,这一规律如何击败了那些伟大的人物,从戈尔巴乔夫到格林斯潘。我们亲眼看到,敌人是如何利用小的事件,彻底改变了我们的生活(比如9.11恐怖袭击),我们也领教了这个时代的新公式,当我们把看似没有危害的事物加在一起的时候,比如把按揭贷款和证券交易混合起来,结果会是何等的猛烈。这一规律不断给我们带来意外的冲击,迫使我们不得不去寻找实时的防卫。正因为如此,我们必须放弃陈旧的大战略思维,代之以深度安全的免疫系统。但我们如何建立这样一个系统呢?如果危险总是从我们意想不到的地方入侵,我们为什么就不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呢?我们能否学会,在面对错综复杂的问题时,用间接的方式正中肯綮?过去,我们习惯于正面迎战,但无论是面对敌对的国家、恐怖分子,还是像核扩散、金融恐慌这样的危机,这种做法都只会让局势更加糟糕。我们能不能让突然倒塌的雪崩为我所用?Moffat的这枚炸弹似乎就是一个成功的案例:小的投入,巨大的产出。英阿战争之后,这个问题让Moffat思考了将近二十年。他反复的问自己一个问题:当部署恰当的时候,一枚炸弹能发挥的作用,可能会和整个军队一样大,我们能从中学到什么呢?
我们能从中学到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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