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0年夏天,哈佛大学教授Henry Alfred Kissinger 完成了一本关于美国外交的书,书名叫《选择的必要》。当时,基辛格37岁。这本书的题词是“献给我的父母”。那时,基辛格已经是哈佛的一颗冉冉升起的学术新星。他在学生中深受欢迎,很多学生甚至因为他改变了自己的专业和事业的方向。这本书是基辛格1957年的著作《核武器和外交政策》的续集。之前的那本书已经为他赢得了盛誉。他在华盛顿的名气和在哈佛的名气一样大。大家都觉得他才华横溢、目标远大,对历史事实信手拈来,而且懂得如何以史为鉴。在《选择的必要》硬皮书的封底,有一段宣传语:“这是一本每一个有心人都需要阅读的书,这本书能够让你明了新闻标题背后的事实,即使不能完美无瑕,这本书仍然能告诉你我们面临的选择。”1960年秋天,John Kennedy刚刚竞选总统成功。他的助手小阿瑟?施莱辛格(Arthur Schlesinger Jr.)是基辛格在哈佛的同事,他马上向肯尼迪参议员推荐了基辛格的新书。
《选择的必要》这本书要讨论的主题,即那些“新闻标题”之后的问题,令基辛格深感不安。他认为,美国人必须认真思考,如果苏联向美国发动核袭击,美国是否能够遏止苏联的行动。他感到,有理由相信,当时的美国根本就没有这样的能力。美国的导弹部署是有问题的,美国没有足够的导弹能够迎击来犯之敌,并发动毁灭性的报复还击。美国的盟友过于弱小。美国在很多问题的处理上,比如从军备控制到处理和很多刚独立的国家之间的关系,都一塌糊涂。美国人在心理上很可能不像苏联人那样坚定不移。比如,基辛格谈到,当苏联入侵匈牙利的时候,美国受到苏联的震慑,只作壁上观。这说明“我们不愿意为胜利付出代价”。基辛格认为,不能觉得美国所缺的只是威慑能力的“缺口”(gap),只是缺少些导弹,就像工厂缺货一样,回头慢慢把它补上就行。这种观点是荒谬的。他写到:“威慑能力不会有缺口。要么你有威慑力,要么你没有。没有给我们留下犯错误的空间。一旦犯错,就会铸成定局。一旦对手发现进攻的收益超过受惩罚的代价,威慑就会马上失效。”这非常令人恐惧,尤其是,一旦美国的威慑失效,可能面临的将是核战争,或是苏联无休止的敲诈。
《选择的必要》一书的核心思想,后来经过基辛格和其他人的发展,成为著名的“缓和”(detente)策略。这种策略主张,美国的“民兵”洲际导弹应和苏联的SS洲际导弹势均力敌,哪一方也不能保障安全,但是谁也不会发动毁灭性的进攻。这种冷酷的平衡至少有一个好处,它使得超级大国专注于一个最基本的计算,而这也是国际政治中最核心的问题:如何才能防止其他国家进攻你?(www.xing528.com)
你或许已经看出,在我们这个革命的年代,这一思考是有局限性的。在过去数百年,思考国际安全问题时的一个基本逻辑就是,威胁使用暴力,可以换得安全。这种在国际政治和军事中流行的“我家的狗比你家的个头大”的理论,带来了像基辛格在20世纪60年代所担心的那种军备竞赛。在一个充满了意外的世界,这样的逻辑更加难以控制潜在的危险。如果恐怖分子急切的渴望舍身就义,如果航空飞行使得人和动物交叉感染得了疾病并广泛传播,我们有什么办法“遏制”呢。金融市场上充斥着各种各样复杂的金融工具,你得有博士学位才有资格讨论这些工具究竟是怎样操作的。这种复杂金融工具泛滥成灾,带来了金融恐慌,而这是难以预测,更是无法遏制的。中国经济正在逐渐崛起,你如何遏制?印度的民族主义开始觉醒,你如何遏制?墨西哥的水资源日益短缺,你如何遏制?在某些国家出现的魅力四射的独裁者,能让人民热血沸腾,你如何遏制?从某个角度来看,这种野火烧不尽的不可遏制的事件早已有之。比如在20世纪初期出现的大流感。现在的新变化是,这些威胁传播的速度更快,范围更广,当我们试图去管理或控制它们的时候,它们早就和其他因素混搭起来,变成了新的风险。
物理学家称这种不能模型化、不能改变或取消的复杂性为“不可约的”(irreducible)。它们不仅不可约,而且总是完全崭新、从未见过的。传统的研究静态系统的方法是靠观察、靠历史经验、靠试验记录,甚至是靠我们个人的生活,我们总是靠过去的经验推断什么管用。但是,如果你总是遇到不可思议的事物,当这些不可约的复杂性每隔几个月都会带来一次“百年不遇”的事件,你该如何办?这就需要讲到下一个变革,这也是创建深度安全必不可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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