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定窑：1972年以来的研究与恢复进展

1972 年，日本首相田中角荣访华，在北京向周恩来总理询问中国定窑的情况。周总理回答：“正在恢复。”1975 年，河北省保定地区工艺美术定瓷厂筹建处成立，并于1978年成立定瓷试验组。1979年，曲阳第二陶瓷厂开始仿制定瓷。1983 年，曲阳第二陶瓷厂改名为“曲阳县定窑瓷厂”。

>>图12-6　1979年，河北省保定地区工艺美术定瓷厂试验组成员作窑前分析

>>图12-7　定窑研究成果技术鉴定证书

陈文增、蔺占献、和焕等人均为河北省保定地区工艺美术定瓷厂试验组技术骨干（图12-6）。当时负责试验的还有王玉峰、左树林、许胜凯、刘孟儒等人，烧成的有刘占印、刘占山、张连好等人。蔺占献是建厂以来培养的第一批原料师，陈文增与和焕分别担任造型工艺和装饰设计。1980 年3月25日，轻工业部和中央工艺美术学院陶瓷系在北京主持召开了定窑、建窑仿古瓷作品鉴赏会，对陈文增、蔺占献、和焕等制作的仿定产品进行鉴定，著名专家冯先铭、高庄、梅健鹰、李国桢、周淑兰、王莉英等应邀赴会，认为 “已达到了乱真的程度”。1981年5月，曲阳县定窑瓷厂、唐山陶瓷研究所共同成立了“河北省定窑研究组”，在河北省第一轻工业局总工程师刘可栋的组织领导下，张义增、刘家顺、毕南海、张新科、李文献、张晓梅等研究人员对定瓷生产工艺和造型装饰进行研究试制。1983年5月5日，“定窑研究”技术鉴定会在曲阳召开，李国桢、郭演仪、宋伯胤、叶喆民、耿宝昌等专家出席，认为“试制出的样品瓷质和纹饰接近古瓷” （图12-7）。1984年9月，“定窑研究”项目获河北省科技成果一等奖（图12-8）。之后，曲阳县定窑瓷厂生产效益每况愈下，终于放弃了定瓷研发。

至1984 年，河北省保定地区工艺美术定瓷厂（后改名为“曲阳工艺美术定瓷厂”）因工厂效益原因，其他同志相继调出，但仍有陈文增、蔺占献、和焕、刘占印等人在恢复定窑的艰难历程中继续探索。1987年，曲阳工艺美术定瓷厂陈文增、蔺占献、和焕等人北上灵山山沟，建立了河北省工艺美术定瓷厂（图12-9），隶属于河北省国防科工办之建华玻璃厂，继续定瓷的研发。1992 年，河北省建华玻璃厂搬迁到定州，陈文增、蔺占献、和焕等人在曲阳成立了河北省曲阳定瓷有限公司。原料工艺师承古法，造型花饰力拓薪传，仿求累真，创求独特，形成了仿古、日用、艺术三大系列产品的生产规模。

>>图12-8　科技成果一等奖证书

>>图12-9　1989年，河北省工艺美术定瓷厂研究人员作产品分析(www.xing528.com)

定窑研究成果的鉴定功不可没，然而贴近历史，才能鉴照当今，在重大的新的思维下生发的研究课题又提出更艰巨的挑战。继北京、曲阳两次鉴赏鉴定会之后，陈文增、蔺占献等人在长期试验、生产过程中不断接触新情况，发现新问题，对先前两次鉴定会大部分鉴定结果产生了歧异：

问题之一：利用单刀机轮制作泥坯，然后用石膏模压印的所谓印花产品，同宋代利用辘轳车手工拉坯，然后在陶范上拍印的印花制品，有着本质的区别。宋代传统的拉坯印花工艺讲究泥料陈腐，揉泥按顺序定方向，烧成产品敲击时作磬声，其声清悠悦耳，可赏袅袅余音。单刀机轮泥料制备与传统制法迥异，其泥料性能所达到的工艺要求与传统制法的泥料性能相去甚远，所做产品比重大，难以产生悠长声色，更不可能达到“质近”，只能达到“貌似”。《定瓷印花工艺初探》一文（载《河北陶瓷》1991 年第2期）由研究印花工艺的专家和焕撰述，对印花工艺要求有详尽的论解。

问题之二：凡恢复中的工艺品制作，诸如孩儿枕、几何形瓷枕等仿品，所使用的模具（陶范）均为石膏制作（宋代没有石膏，不可能出现石膏模具），而宋代定窑所使用的模具则为瓷泥素烧，而后印坯或拓坯成型，与仿制品的石膏模具注浆成型相比，两者有着性能、质地、效果等诸多区别。以后如果说借用或替代材料，只有在某种材料物种灭绝和枯竭的情况下才可使用。素烧陶范只是预制工艺而已，不存在任何难度，所以石膏陶范在恢复中作为重要的工序和手段，是违背宋代定窑工艺要求的。

问题之三：定窑白瓷的呈色问题。定窑白瓷究竟是什么颜色？米黄色之说极其片面地限制了定窑白瓷的呈色领域，导致了人们在试制生产过程中的错误认识。由于窑次烧成时间、四序变化、配方包括年代等差异，其白瓷呈色是绝对不可能一致的，加之烧成气氛的不同，是不可能限于一种呈色的。若用仪器测定，足可分为十数种乃至更多，绝非一个米黄色。冯先铭先生讲过：定瓷是有几个色泽的，米黄色不过是其中一个品种。

定窑研究恢复与鉴定必须正本清源，必须紧密地贴近历史，尊重科学，还历史本来面目。色定中黑、紫、红是定窑中稀有的珍品。紫定，色紫如葡萄；黑定，色黑如漆；红定则如枣透亮沉丽。这种色定的工艺配方均以矿物质原料合成，根本不用化学色料。色釉于形制中的表现形式往往是边口处薄，下部近底足部厚，下部形成一自然圈状。

严格地讲，定窑恢复时间应为1996 年。1996年1月，河北省曲阳定瓷有限公司研发的河北省科委计划内项目“日用美术定窑陶瓷”通过科技成果鉴定，专家们认为“瓷质接近古定瓷，工艺技术达到宋代定瓷水平，造型装饰有所创新” 。1996年12月，“日用美术定窑陶瓷”项目获河北省科技进步奖三等奖。同时，多篇专业论文发表，以陈文增为代表的定窑人从传统工艺到学术理论全面地恢复了定窑，陈文增、蔺占献、和焕被批准为国家级和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