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功能主义失误与纠正-目的论功能主义的重要性

时间:2024-01-23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功能主义作为对心身问题的一种解决方案,理应阐发为目的论功能主义的形式。然而相反,功能主义通常被理解为意指图林机功能主义。由于这一前期的失误,功能主义被认为面临着许多致命的责难。功能主义是作为同一论的反动而登上历史舞台的。功能主义者希望根据心理状态与行为、与刺激的因果联系描述心理状态。即使这些责难针对图林机功能主义而发时似乎极富判决性,但转向目的论功能主义时情况则判然有别。

功能主义失误与纠正-目的论功能主义的重要性

埃里奥特·索伯

功能主义一开始就给人以不好的印象。问题在于:功能是模棱两可的,该学说是根据心中的错误意义而予以阐发的。数学上的功能指的是从某些对象向另一些对象的映射;每一输入都有一种唯一的输出。例如我们可以谈论加法的功能,在那里,两个数映射到它们的总数上。另一方面,还有关于功能的目的论概念——就像我们说心脏的功能是泵血时所说的那样。与第一个概念相应,在心灵哲学中就出现了一个我称之为图林机功能主义的观点。与第二个概念相应的是我将称之为目的论功能主义的观点。功能主义作为对心身问题的一种解决方案,理应阐发为目的论功能主义的形式。然而相反,功能主义通常被理解为意指图林机功能主义。

由于这一前期的失误,功能主义被认为面临着许多致命的责难。我要论证的是:一当功能主义从目的论上加以理解,这些责难便会烟消云散。这不是说,这样做就能解决心身问题,因为目的论观念有其自身的难题。但是如果我们能从理论的失误中吸取教训,那么我们一定能明白,是什么使一种理论的最好阐释陷入夭折。

功能主义是作为同一论的反动而登上历史舞台的。其否定的见解是:心理属性并不在类型上同一于物理属性。心理状态的类型是可多样实现的(普特南1967;洛克和福多1972)。但是这种关于心理状态不是什么的主张一定得辅之以关于心理状态的本质是什么的某种正面的说明。

功能主义者在他们的启阀器和捕鼠器中找到了正面主张的出发点(福多1968)。粗略地说,使捕鼠器之成为捕鼠器的东西是:它起着某种因果作用。假如一逃跑的老鼠作为输入,那么它就把逮住老鼠作为输出产生出来。一特定的功能状态对其他状态将具有某种原因与结果的关系。这样说自然也适用于特定的物理状态;我们可以根据酸所起的因果作用描述酸之为酸究竟是什么(利康1981)。功能主义者希望根据心理状态与行为、与刺激的因果联系描述心理状态。只有当这些描述为心理状态怎样个体化提供了基本的限制条件,功能主义才会成为一种有价值的学说。

与这种目的论观点——心灵是一种功能装置,正如捕鼠器是一种功能装置一样——大相径庭,另一建设性的观点悄然生起。它是这样的思想,即心灵是计算机。其核心是主张:说个体有不同的认知能力就等于说该个体能够使用某些计算机程序。因此知觉到某物或得到了一特定信念就被理解为执行一系列的计算。

这依然不能算作是对心身问题的一个取而代之的解决方案。如果心理状态应当从计算上加以个体化,那么人们应怎样理解计算概念呢?正是在这里,隐藏在图林机功能主义后面的观点便粉墨登场了。计算机借助例示机器模拟运算表进行计算,这正好是从输入到输出的一种功能。该机所处的状态决定了它应当输出什么,它下一步将进入什么状态。

将机器模拟运算表个体化的原则就是把任何数学功能个体化的原则。大致地说,它纯粹就是抽象同型性的要求。当我14次成功地把1加到1上时,我与大海在14天中每天加一层沙到海滩执行的是“同一”的程序。

这种对功能主义观点的图林机阐发带来了种种问题。假设我们具有某一心理属性P。图林机功能主义就会这样理解,即当任何个体抽象地同型于我们时,它显然也具有P。然而再明显不过的是:这一主张既非必要,又非充分。

这种不充分性首先得到了戴维斯(1974)、丹尼特(1978a,1978b)和布洛克(1978)所讨论的一种观点的说明。假设有一大群人,他们被安排用下述方式行动,它在结构上同型于我想到“我要一只冰淇淋”时我的大脑所采取的那种行动方式。当一神经元给另一神经元发送了一信号时,一个佣工就用锤子击打另一个的头。那群人在结构上同型于我的大脑,然而我有信念,而那群人则(可能)没有。

结构同型对于具有相同的心理状态并不是必要的。这一事实是由布洛克和福多(1972)所提出的一个要点。给同一论以致命打击的东西是:两个个体即使处在不同的物理状态,但仍有可能处在相同的心理状态。同样,两个个体即使处在不同的计算状态,但似乎仍有可能处在相同的心理状态。两台计算机能以非常不同的方式让35乘以44。如此类推,两个有知觉力的存在即使其心理功能与非常不同的程序有关,但仍有可能具有某些相同的心理属性。令人震惊的是,关于心灵的计算机模型由此倡议的是,心理状态不应同一于计算状态。

即使这些责难针对图林机功能主义而发时似乎极富判决性,但转向目的论功能主义时情况则判然有别。为了弄清为什么,试把它类推到心身问题上:消化过程与身体的物理过程之间是什么关系?消化的状态、属性与物理的状态、属性之间是什么关系?

一种可能的主张就是同一论:对食物的加工并不在于某种非物质实体对食物项目的操作。毋宁说,完全现实的物理-化学过程就是所涉及到的全部。这一观点比下述观点有所前进,这观点是:食物包含着神秘的精神实体,而精神实体又是由有机体用深奥难解的精神方法选出来备用的。另一方面,同一论有某些明显的限制。多样实现性正好是消化的一种属性,就像它是知觉与认知的属性一样。其他物种通过显然有别于在我们自己物种身上所用的那些物理-化学过程而消化食物;此外,还可以设想:未来某一天的先进的计算机自动机将会搜寻食物,并予以消化,它们这样做的方式将会更明显地有别于我们自己的方式。

因此关于消化的同一论就让位于功能主义了。后一学说应怎样加以阐发呢?图林机变种受着前面在心身问题中述及的同样问题的困扰。正像可以让一群人抽象地模仿我的思维过程一样,也可以让一群人抽象地模仿我的消化过程。但是那群如此去模仿的人既不是在消化,也不是在思维。一种更好的方案就是关于功能主义的目的论变种。(目的论的)功能同一性与抽象程序的同一性不可同日而语。两个有机体可以用截然不同的方式消化食物。在它们的消化过程之间可能存在着物理上的差异,而且在它们之间还有抽象的差异。一系统完成消化过程就是它完成具有某种(目的论的)功能的过程。

功能主义的另一问题,与已述的群体模仿中的问题有关联,可借助目的论探讨加以澄清。不再让一群人在一小时或一天抽象地模仿我的大脑(或肠子)中的微观过程,而这样来设想:在这群实在与我之间发现了一种相当不同的关系。这里我想到了布洛克(1978)关于小人头脑的观点。假设我的大脑拿走了,代之以无线电发射器和接收器。进入大脑的各种不同的输入通道,现在可以把它们的信号送至一群人。每一个体模仿我的一个神经元的行为。其中的一些个体直接与我头脑中的无线电发射器接通;而另一些则只与该群体中的其他个体接通;还有一些个体把信号送回到我身体中的接收器,它接着再把信号分程传递给我的身体的其他部分,直至引起行为。

如果是这样,那群实在就不仅仅是进行抽象的、非推论性的模仿,而毋宁说是作为我的补充性大脑而发挥功能作用(还可参阅利康1979)。它们之对于我的正常的心理功能作用就像肾机器之对于我的正常的肾脏功能一样。当我启用一种肾机器时,我的血液就会变清洁。在小人情形之下,我与那一群体接通后,知觉和认知就可进行。两种情形是相似的。

这里有一道难解之谜,它源于严肃地接受缸中之脑有心理状态这一观点。即使我的大脑允许我以各种方式与环境相互作用,但大脑与身体的这种联系对我的大脑拥有心理状态似乎是可有可无的。即使我承认信念是一种广泛的心理状态[正如普特南(1975)极力主张的],以至于信念的个体化依赖于关于环境的事实,而不取决于心灵的内部状态,但是观点依然如故:坚持缸中之脑没有任何心理状态这一点似乎是不合理的。

如果这适用于正常的大脑,而此时它们与包容它们的身体分离开来了,那么这也一定适用于人工大脑。在前面的例子中,一群人为我提供了一种人工大脑。现在让我们割断这群人与我的身体的联系,而让他们与传输、接收信号的计算机联系起来,就像计算机与缸中之脑相联系时很可能发送和接收信号一样。倘若如此,那群人就不会作为心理器官对任何有机体发挥功能作用;在模仿实验中,它正好是不重要但不可缺少的东西。我们还要说那群人有心理状态吗?

直觉强有力地告诉我们:缸中之脑有心理状态。也许,直觉对人们关于假体大脑会说什么是不那么可靠的,这种假体大脑与大脑正常地对之发挥功能作用的那些包容它们的系统并没有联系(或没有以适当方式相联系)。我认为,这并不是目的论功能主义的难题。其他人工器官——尤其是我们称之为“控制装置”的器官——也会产生同样的问题。

健康的心脏控制着它自身的收缩。起搏器就是能完成同样功能的装置。我们不妨假设,起搏器能够通过外科手术置入病人之中,或安放在他身外,而且能通过无线电路耦合使它们发挥作用。此外,一群人还能抽象地模仿起搏器的运作;如果恰到好处地联结于某人的心脏,那么它们本身也能成为起搏器。不过,即使在下述情况下,即那群人割断了与他们为其提供假体大脑的任何有机体的联系,也很难判断:人们对于能够起功能作用而事实上没有功能作用的装置,会根据它缺乏与“正常”类型的包含系统的联系而说些什么。一个在物理上与连接于计算机的起搏器没有任何区别的装置能完成冠状动脉的调节机制吗?对了,显然没有什么心脏是它能调控的。另一方面,似乎有这样一层意思,即那装置在发挥调节作用。

我不奢望为回答这一类难解之谜指明根本的出路。我的想法是:那些异乎寻常的例子应受到怀疑的对待,而不应提高到检验理论的实例的层次。然而我想强调的是:功能主义在心身问题中面临的困难,从目的论上来理解,其实是关于功能归因的更一般的问题。这种困难出现了,并有其常有的逻辑特征,这样的事实与其说低毁目的论功能主义,倒不如说是对它的支持。

当我们用目的论功能主义替代图林机功能主义时,另一指向功能主义的批评便一目了然了。这就是布洛克(1978)的“输入与输出难题”。当功能主义者描述下述信息加工过程时,例如当你形成知觉判断时你所利用的那些过程,你就会把这组过程当作有输入和输出的程序。在视知觉的情况下,我们可能要根据光的模式从物理上描述输入;而输出则可能被描述为表征的建构,进而这建构又会影响其他的表征和行为。正如布洛克所述,功能主义的否定的洞见就是要避免沙文主义。我们不应认为:具有心灵的有机体一定在物理上同我们一样。当然这个教训与功能主义怎样描述输入、输出有关联。没有什么理由能说明知觉或认知为什么必须通过我们在视觉中所用的那种光性信号加工而起作用,知觉表征为什么不一定非要在我们碰巧调用的神经元结构中实现。功能主义者应该抛弃这些物理的细微末节。

这是怎么可能的呢?如果我们剔除的物理细节太多,那么我们最终得到的是关于我们自己心理机制的纯抽象的说明,我们就会回到雇来从事抽象模仿的那群人所碰到的难题。布洛克推测:这个问题是不可解决的——当功能主义者着手决定输入与输出的正确描述时,不是倒向沙文主义一边,就是落入自由主义一边。

目的论功能主义使这个问题具有看起来易于处理的外观。让我们还是来看消化。我们通过某些物理过程消化某些食物。但是消化能够且的确是通过其他物理过程而得以进行的,而且其他有机体在得到食物时是明显有别于我们自己的。正如我们与物理世界的知觉联系是以某些物理信号而不是别的东西为中介一样,我们与世界的能量联系也是以食品而非别的东西为中介。知觉与进食在其机制上可能是多种多样的,就能作为输入的东西而言,也是五花八门的。不过我不明白的是:这为什么意味着功能主义的消化理论的破灭。尽管有多样实现这样的事实,但似乎也存在着某种像共同的硬核一样的东西。粗略地讲,所有消化似乎都有可能涉及到从环境中吸收能量。对于什么是心灵的功能,即使我们没有什么根本的东西要说,但是对布洛克关于知觉中的输出与输入问题的(有点模糊的)回答还是值得考虑的。知觉涉及到从环境中吸取信息。输入应当根据它们携带信息的属性而加以具体说明。光-信息包是多余的,视网膜和神经元也是如此。这些只是构成了我们称之为知觉加工的许多物理实现中的一种实现。对信息流过程作出详细说明,这是科学的任务。我的观点是:在这个抽象的层次,理论化为什么是不可能的,对此我看不到任何先天的理由。

与此同时,我们必须注意到这样的可能性,即科学不可能对常识理学中所利用的某些非常抽象和普遍的属性提供理论描述。“知觉”也许会成为一个太宽泛的范畴,以致不值得加以理论化。如果是这样,批评功能主义心理学没有为作为一般范畴的知觉提供一种功能主义理论就是错误的。确切地说,更为切实可行的观点是:关于不同种类的知觉,可能存在着五花八门的功能主义理论。不管怎么说,事情最终会是怎样,这不是崇尚空谈、不切实际的哲学能予回答的。我的结论是:一当从目的论上解释功能主义,那么布洛克的输入和输出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功能主义的另一问题根源于把普特南(1975)关于意义的观点应用于像信念这样的心理状态。孪生地球思想实验告诉我们:两个个体在物理上可能是同一的,但又有不同的信念。你的术语“水”指的是H2O,而你的孪生地球人的术语“水”指称的则是XYZ。如果功能主义被理解为图林机功能主义,那么看起来就不可能有关于信念的功能主义理论。你的术语“水”和你的孪生地球人的术语“水”有相同的因果敏感性和因果力。H2O或XYZ在“正常”条件下的出现会使你们两人形成“存在着水”这样的句子。当那个句子出现在“信念盒”中时,它就会导致饮水,如果你和你的孪生地球人很口渴的话。

在讨论像信念这样的非狭义的心理状态时,功能主义的这种明显的无能并不会使布洛克(1978)和福多(1980)等人感到烦恼,因为他们认为:心理学关心的只是狭义的状态。但是对于像我本人(参阅索伯1982)这样一些主张有机体的狭义和广义属性在心理学中均有作用的“多元主义者”来说,功能主义对非狭义的状态所表现出的无能为力则是值得注意的事情。

然而,当再一次想到了目的论功能主义时,问题就大不一样了。关于(目的论)功能的一个简单的事实是:某物的功能是什么取决于它内在于其中的环境的类型(温萨特1980)。如果把两片物理上同一的金属放在不同的机器中,那么它们就可能有不同的功能。你有你的关于水的概念;你的孪生地球人有关于孪生地球水的概念。如果你和你的孪生地球人在物理上是同一的,那么你们两个怎么可能有不同的概念?我们可以把这种差异看作是功能上的差异。再者,我得强调的是:我不敢妄称知道任何心理项目的功能是什么。但是为了说明目的论功能主义的来源,我得作这样的推测:你的术语“水”有表征水(=H2O)的功能,而你的孪生地球人的术语则有表征孪生地球水(=XYZ)的功能。关于内容的自然主义理论面临着详尽阐述这一简单明了的建议的重任;这种理论怎样发展,仍值得拭目以待。但就现在的情况而言,我认为功能主义根本就不用担心非狭义的心理状态。

我要考察的对功能主义的最后一个责难与感受性质有关。布拉德利坎贝尔和布洛克首先以不同的方式对之作了阐发。问题可以由颠倒光谱问题来说明。假设你和我在心理特性的其他方面是同一的,所不同的是,红的东西对你来说看起来像绿的,而绿的东西看起来又像红的。另一方面,从心理学上来说,我是“正常的”。对我来说,绿的东西看起来是绿的,红的东西看起来是红的。当我看到绿色的东西(在正常的照明条件下等)时,我就进到了G状态,而你进入的是R状态。当我看到红色的东西时,我进入的是R状态,而你进入的则是G状态。在这里,功能主义面对的难题是:即使你的G(R)状态和我的R(G)状态在质上是不同的,但它们从因果关系上说则是一样的。使你进入R(G)状态和使我进入G(R)状态的东西实际上是同一个东西。我处在R(G)状态的结果与你处在G(R)状态的结果显然是相同的。例如看到了救火车,在我身上就产生R状态,而在你身上则产生G状态;我处在R状态使我对问题“那是红的吗?”说“是的”(如果其他的心理倾向是正常的),这实际上就是你处在G状态所引起的说法。所以那些状态在心理上是彼此有别的,即使它们在因果(功能)作用方面没有不同。因而功能主义无法说明感受性质。

和布洛克(1978)一样,我将假定“感受性质实在论”为真。在你的质的状态与我的质的状态之间的确可能存在着区别,即使这不能在我们的任何外在行为中觉察到。我与布洛克的分歧在于:对感受性质实在论者是否能够成为功能主义者这一问题有不同意见。

为了说明感受性质实在论为什么不一定成为功能主义的难题,试看下面对前述论证的拙劣可笑的模仿:

假设有两种极不相同的计算机程序,它们都把双数作为输入,把那些数字的乘积当作输出。这两种程序在无论多大的兼容计算机中都是可以互换的。因此功能主义不能描述两个程序之间的差异,因为根据假说,两程序起着同一的因果作用。这个论证的缺点在于:它未能注意到在程序之内可能会发生什么。即使两个程序可能是微弱地等值的,但它们的内在过程在功能上则可以有所不同。

你的感受性质与我的相互有别,即使它们似乎起着相同的因果作用。由此是否可以得出结论说:功能主义没有抓住我的绿的感受性质与你的红的感受性质之间的差异呢?不,不能这样推论,因为可能有这样的情况,即在内部存在着把两者区别开来的大量隐藏的结构。我们也许把感受性质体验为单一的东西,但那并不意味着它们就是单一的。就我们所知,可能存在着相当的复杂性,对此功能主义可以加以识别,并在此基础上澄明你的感受性质与我的感受性质之间的差异。

基于这个理由,我认为我们不能断定功能主义不能说明感受性质。症结就在感受性质是单一的东西这个假定上。尽管如此,我认为从感受性质问题中我们仍可以吸取一个教训,即功能主义的确有局限性,即使是当那种理论得到了最强的(目的论)表述时也是如此。

在任何功能组织系统中,不管它是消化系统还是知觉系统,我们都可以预期:存在着功能上等值的状态或装置。正如功能主义者所意识到的,物理上不同的状态不仅确实能够在功能上等值,而且事实上心理上不同的状态也可能在它们的心理功能上同一。

因此我赞同的是布洛克的一般的观点,而不是他关于感受性质的具体结论。我认为,没有任何令人信服的理由断言:功能主义不能说明感受性质。不过,如果每一心理差异都相当于一种功能差异,那么我是会感到惊讶不已的。这常常成为心理的东西的一个标志,因为它把心灵放在一个完全不同于我们的其他功能系统如消化和呼吸的范畴之中了。(www.xing528.com)

生物学家由于发现两种特性有同一的生物学功能,因此便不会说,在它们之间不存在生物学差异。爪哇岛的犀牛有两只角,而非洲的犀牛只有一个。没有绝对理由认为它们在功能上存在着任何差异。难道能由此说:在有两只角和只有一只角之间没有生物学的差异吗?同样,在发现某种特性完全没有生物学功能时,我们为什么还要断定它根本就不是一种生物学特性呢?古尔德和莱旺丁(1979)说:人类的下颏没有任何功能;难道能由此说它不是一种生物学项目吗?

生物学提供了大量的事实。关于生物学功能的一个显著的事实就是:在有功能组织的地方,也会有功能组织的人工制品——完全没有功能的项目。当对象整合进一系统时,每一个由于有其独立的功能,因而都会有附带的结果;都会有系统的特性以及有相关的对象的特性,这些对象本身并没有功能,而只有结果——人工制品——事实上存在着的功能的结果。既然生物学不仅研究关于功能组织的事实,而且还研究功能组织的结果,因此生物学也会研究人工制品。

心理学家研究的是知觉与认知系统的功能组织。但是由于与对象的任何系统联在一起,因此功能之存在差不多证实了人工制品的存在。如果心理学家研究功能组织的结果,那么他们最终也会研究没有心理功能的特性。他们也希望对功能上等价的特性作出区分。

因此我的看法是:如果把功能主义当作关于伴随着每一心理状态的同一条件的一种主张,那么它就是一种稀奇古怪的学说。功能主义似乎设想:存在着完善的组织——每种心理状态都有其独一无二的、个体化的心理功能。步古尔德和莱旺丁(1979)的后尘,我把这种假定称之为潘格罗式的[2]假定;试想伏尔泰的《老实人》一书中的潘格罗,他主张:一切都有作用,这种作用是它以最佳方式实现的。潘格罗式的功能主义具有简单性这一优点。但功能组织比这杂乱得多,也许必然如此。

既然我在本文中大言不惭地盗用了功能概念,那么我就应该对我怎样理解那个隐晦的观念作几句交待。有一种关于功能的最低限度的解释,它曾得到了卡明斯的说明(1975),根据这一解释,每一事物都有一种功能。一种包容系统中的某一部分的功能就是那个部分所完成的、有助于该系统具有它所具有的属性的一切事情。这是一个用装配线所作的隐喻:组成部分的功能就是它们所做的、使装配线履行它应履行的工作的一切事情。根据这种观点,说心脏的功能就是产生某种力量是没有什么错误的。心脏有一种特殊的力量,由此使身体能够以某种力量、有时是更大的力量让天秤倾斜。在卡明斯看来,这种对功能的归因没有什么错误。但是它在我们看来并不十分有趣。很明显,根据这种分析,没有事物不具有功能。而且任何两个具有不同类型的结果的装置都会有不同的功能。功能无处不在,在功能中,差异俯拾即是。

我无意于证明:这种分析是错误的。不过,我们但愿能够说,在心理学中如同在生物学中一样,某些项目没有功能,而其他的则有同一的功能,即使就它们的结果而言它们之间存在着明显的不同。这意思是说,我们必须对我们把功能归因于包容系统的某些占优势的状态这一点用相对论的术语加以描述。例如,如果我们想说阑尾没有功能,我们大概可以这样加以表述:就消化而言,阑尾的确没有功能。如果我们想说,我的红的感受性质和你的绿的感受性质有相同的功能,那么这一定意味着,就某些心理过程而言,它们有同一的功能。

没有这种相对论的描述和附加的细节,主张心理状态是功能状态就难以令人置信,就没有什么意义。每一心理状态都有其原因和结果,而且如果我们观察得足够仔细,那么我们就总是可以发现任何两个不同的心理状态之间的因果差异。事实上,如果没有相对论描述,功能主义可能与同一论完全同流合污了,因为物理状态也能根据它们的因果联系而加以个体化(利康1981)。另一方面,一当功能主义完全用相对论术语加以描述,那么它就成了一种可疑的、潘格罗式的理论。任何生物学状态都不是依照它们的生物学功能而加以个体化的。我想心理学也不例外。

潘格罗式的假定对于一门学科来说可能是有用的,尤其是当该学科相对年轻、且理论相对不成熟时更是如此。每一特性都有一种功能、且最大限度地行使其功能,这一观点在进化论中是有用的,如果只是作为提出问题的向导的话(这并不否认该观点常被滥用)。但是功能理论成熟的一个标志是:对于一种特性是否有功能、两个特性是否真的在功能上等值这样的问题,它能够提供某种独立的原始证据。

在心理学及心灵哲学中,潘格罗式的观点常出现于许多情况之下。我这里考察的正好是其中的一种。值得提及的另一种是:关于理性地位的假定;许多哲学家认为:要把信念归因于动原就必须把它们当作是有理性的。据说,这不仅是一个实际的权宜之计,而且是一个先天的要求。我的看法是:它是一个潘格罗式的简单化,对于还不够成熟的理论化而言是有用的,但不是不可缺少的(索伯1978,1985)。

由于潘格罗式的假定在生物学中已无可挽回地失去了其地位,因此生物学哲学中的类似问题就不那么令人感兴趣了。物活论以及关于生物状态、属性与物理状态、属性之间的关系的同类的理论过去的命运如何呢?以为唯物主义(即类型/类型同一论)在那些时候已取得了胜利,就大错特错了。功能主义的否定观点适用于生物学,就像适用于心理学一样。适者生存之类的概念不可能在类型上还原于物理概念(罗森堡1978;索伯1984b)。我曾说过:我们现在对作为范畴的生物状态及属性的本质尚没有适当的哲学理论;我还要补充的是:这种过于一般性的问题一开始就是索然无味的问题。生物学诸领域中的进展已消除了使物活论所提出的哲学问题如此令人钟情的神秘性。各别的生物学理论限定了自己的范围,并以相当异质的方式描述了它们自己的属性。这种生物学的类比表明:认知科学的进步除了放宽了对潘格罗式的假定的理解以外,还将改变我们关于功能主义观念原本要解决的某些问题的观点。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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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1]节译自“潘格罗式的功能主义与心灵哲学”,载《综合》第64卷,第2期,1985,pp. 165-193。

[2]潘格罗系伏尔泰的《老实人》一书中的哲学家,他认为世界上的一切将臻于至善。意即过分乐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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